“护士，我今天能出院吗？”躺在床上，许世成把烟盒藏在枕头底下，掩饰一般的看着护士，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许世成是吧”护士点点头“我就是过来通知你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可以出院了”
许世成一愣，惊讶，又有点失落。
惊讶的是他可以出院了。
失落的是，他的未来，就停留在这一刻了，旁边的老鸡还在熟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和老鸡并排躺着的年轻人也是一样，仿佛两人只是睡那么一会，睡够了，便醒过来了，这种隐秘不宣的游戏，老鸡已经玩了很久了。
看着护士走出去关上了门，许世成深深叹了口气，点了一支烟，他喜欢烟味，老鸡也一样，或许他希望这种久违的味道能够唤醒老鸡一样。
从第一天认识老鸡开始，许世成就知道这个朋友没白交。
第一次老鸡喝醉闹事，许世成和喝醉的老鸡打了一架，两人势均力敌，成了朋友，后面老鸡帮他做了很多事情，扫平了当时的海帮和鬼帮，帮助许世成一跃成为了江门的第一高手。
老鸡在他升迁的那天离开了漓市，也是那天，许世成才知道有个叫做天道的组织，和一个叫做姜贤的天才杀手。
一过多年，老鸡回来的那天相遇，两人也只是平平淡淡的对话，一切都好像只是老鸡出去买一个东西回来罢了，可是现在，再遇见的时候，他躺在了病榻之上，双眼看不到许世成抱头哭泣的样子，拳头打不到敌人，和迟暮的英雄一样，只是躺在那里，说句算了而已。
“老鸡，我走了”许世成穿好衣服“记得来找我，老地方”
他要回摩托车铺，他不想在黑白两道之间混了，摩托车铺是他的，江门管不到，他也希望平平淡淡的过自己的日子，这次的失败，便是永远，像是终极斗士里的博弈卡，为了自己的救赎，失去了唯一一次打进欧洲杯的机会那样。
两者都不后悔。
“咳咳”许世成开门的那一刻，分明听到了背后轻微的咳嗽声。
……
“我们还要待多久”晓丁倒在什么都没有的地上，他不知道时间，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一天，还有可能只是过去了一分钟罢了。
“不知道”老鸡坐在那里，他也忘了艾唐捅他那一刀过去了多久，反正在梦里，伤口不会结痂，他也不会死，只能不断的享受这种背叛一般的痛苦，还有遥不可及的等待。
“艾唐捅你的那一刻”晓丁突然红着眼睛问“你想到的是什么”
安优的尸体就在晓丁怀里，就像第一次遇到安优，进入她梦境那样，仿佛一个人偶倒在她的怀里，漂亮的眼睛闭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好像只要晓丁好好的睡上一觉，睁开眼睛叫安优的时候，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就会跑过来和他聊天打屁一样，仿佛她只是困了，休息一下。
他揉揉安优的头发，这里是梦境，安优不过是一个人格，还继续保持着那种真实的体温，好像轻轻抱着，还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一样。
可着终究是晓丁的一个幻想，安优已经不在了，那个对着神秘人笑的漂亮女子不过是和他怀里的安优长得一样的人罢了。
话刚刚说完，晓丁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直到刚刚，他才真正意识到，他不止喜欢安优，更多的，是爱，一种融入骨头里面挥之不去，难以磨灭的爱，是那种一颦一笑都是生活一部分的爱。
“我不知道”老鸡笑着说，眼睛红红的“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艾唐对我怎么样我无所谓，她不要出事就好了”
神秘人的那句杀了，让老鸡几乎崩溃，也是现在没有想这种事情，他才稍微能思考一点东西。
“安优呢？”晓丁抬起头看着老鸡“她只是一个人格吧，能救吧！”
“人格吗”老鸡苦笑着“你知道那个疯掉的人吧，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接近真理世界的男人”
“我记得”晓丁摸摸安优的脸颊，他发誓要是安优眼睛睁开的那一刻，他绝对会义无反顾的吻上去，然后不论自己生死，他都无所谓了。
“我听官岱说过，这个世界是不稳定的”老鸡说，然后揉揉太阳穴“和你说说吧，这个世界是梦境组成的，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就像我们的现实一样，真正不变的只有真理。”
“不论生死，不论时间，不论万物生长，只有真理世界是按照真正的运动轨迹来规划着一切的，只有那里才有万物的答案”
“那个疯掉的男人，他是一个神经病，有着非常严重的人格分裂，直到他人格死了，他才意识到，那个人格有多么重要，而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控梦师了。”
“他听说真理世界有着一切的答案，所以他不断思考和尝试，不断去解决世界上的各种各样的问题，终于要接近真理世界”
“后面，他成功了，成功恢复了人格，但是他却因为没有进入真理世界，而永久的疯了。他的脑子装不下那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所以他疯了”
老鸡说完，闭上眼睛“所以，你要尝试吗？”
“要”晓丁坚定的看着老鸡“为了安优，我必须要去真理世界”
“所有的控梦师都想去真理世界”老鸡说“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你知道怎么去吗？”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丢弃”老鸡说“梦境大陆的古文献上面有说，只有失去一切的人，才能得知真理，但是失去了一切，真理也不复存在了”
老鸡曾经看过古文献，这本书还是在他求了官岱很久的情况下才得以看了几眼。
古文献记载了真理世界的道路，无数条通往真理世界的路，老鸡只知道这一条。
“我已经失去所有了”
“不，你的生命还在”
“那我自杀”
“那你去了又有什么意义？”老鸡说“死亡是一条未知的路，虽然死后会进入梦境大陆，但是在梦里死亡就一定能通往真理世界吗？你自己好好想吧，我想着这么些年也没想出来”
“是这样吗”晓丁发愣的看着安优“安优，你等我，我一定救你”
安优什么都不知道，保持着死亡的那一刻的样子。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晓丁日渐消瘦，梦里是饿不死人的，他只会这样，不断的靠着最微小的营养不断的活下去。
安优还是那样睡着，什么都没变。
晓丁抱着安优不知道哭了几次，有时候看着安优的脸，就那样呆坐着，过了不知道多久，好像看久了安优就会一脚把他踢开，说不要看我了！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时间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老鸡躺在那里，闭着眼睛。
“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吗？”老鸡说“我怎么闻到烟味了”
“大概是吧”晓丁楞楞的说，然后看着安优笑起来“安优好美，我要娶她”
“操”老鸡骂了一句，但是想到艾唐，他又是无尽的伤悲，不管艾唐有没有死，他和艾唐的感情其实也算到了尽头，只不过两人不愿意说，老鸡也不愿意放弃罢了。
“我真的闻到烟味了”老鸡一下坐起来“万宝路，绝对的！”
他贪婪的吸着烟味，脑子里面越想越多，全都是许世成和他的回忆，莫名其妙就想到这个了。
然后，老鸡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突然眼前一暗，他落水了。
水是血红色的，他在里面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呆在水里的记忆每一秒刷新一次，然后，越落越深。
慢慢的，他有了意识，开始思考这是哪里？
然后，他有了喜怒哀乐，有了看待问题的能力，有了力量，有了挥动拳头的肌肉记忆。
然后，他睁开眼睛，白晃晃的灯照的他难受。
“咳咳”他咳了两声，仿佛刚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老鸡！”一个声音响起。
老鸡抬头看过去，许世成？
“你，你醒了？”许世成丢下包，跑过来看着老鸡，然后想起什么一样大喊医生。
过了不就，医生来了又走，老鸡喝了几杯葡萄糖水之后也差不多能走路了。
许世成把所有发生的和老鸡说了一遍。
老鸡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他梦里神秘人说的东西告诉了许世成。
“这是梦吧”许世成说
“不，你不懂入梦，这是真的”老鸡说“我们要告诉所有人，做好准备”
“崩塌了会怎么样？”
“所有人都活不了，这个世界会完蛋”老鸡说“我不是危言耸听，你知道寒武纪生物大爆发吗？就是原始的梦境大陆因为不稳定所以崩塌了，那些有了一些智慧的生物在潜意识里面幻想出来的同类跑了出来，后面没有修补梦境大陆，那些生物便留在了这个世界上面”老鸡说“我们要去万安省所有大家族”
“会听吗？”
“如果按你说的，赵公子和陆安歌肯定会听”
“行”
“等等，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老鸡说“手机借我”
许世成把手机递给老鸡。
“喂，艾唐”老鸡拨了电话。
“你好，哪位？”艾唐听起来很开心，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在逗她开心。
“我是姜贤”老鸡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哦，老鸡，你有什么事吗？”艾唐的语气冷淡了一些“我们还是……”
“我知道”老鸡哽咽的说出三个字，艾唐还活着，他很开心。
艾唐不爱他了，他很伤心。
“分手对吧”
“对，我们不太适合，之前也是一时冲动，不好意思，我们没什么缘分”
“好”老鸡笑着说“你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叫我”
“好”
说完，艾唐挂了电话，空留嘟嘟的声音。
“好了”老鸡一抹眼泪，对着许世成笑了一下“我的问题解决好了”
“没事吧”
“没事”老鸡笑笑，看着身后的晓丁“可惜他没醒过来”
“走吧，我去你家坐坐”老鸡站起来，他的身体恢复飞快“对了，我得和赵公子打个电话”
赵公子接到电话之后非常震惊，得知神秘人的问题之后更是不敢相信。
“你现在去哪？”
“许世成那里，可能晚上会回去”
“我等你回来好好聚聚”赵公子说“回来的时候把晓丁带回来吧，最近忙的没时间”
“好”老鸡挂了电话，先去了许世成家。
“我没想到你会被人打败”到了许世成家，老鸡说。
“我也没想到”许世成说“现在我们干嘛，其实我不太想动，这件案子还没结束”
“你说那个接替你的叫什么？”老鸡挠挠头，突然想到。
“吴法，怎么了？”
“卧槽，别吧”老鸡有点懵“我记得之前我和林七虎打的时候，他被林七虎两拳干暴了”
“林七虎？陆家第一高手？”
“可以这么说”老鸡刚刚想说话，门开了。
“许世成你回来也不告诉我，门也不关”雨星走进来“你不是那个，那个”
“姜老鸡”老鸡说。
“这个是陈雨星，侦探”许世成说“刚刚聊到案子，坐下一起吧”
“案子，案子的话今天还行，林原黑了警察局的电脑，不过被中央上面来的人给反了回去，也算是打平了吧”
“刚刚我们说到林七虎，雨星知道林七虎吗？”许世成问
“知道，陆家特别能打那个，怎么了？”
“吴法被他两拳打爆了”老鸡笑着说。
“怎么厉害吗！”雨星有点不相信，毕竟吴法是抓住了大鬼的人，虽然是警方来了，但是之前也没失败不是。
“其实我觉得吧”许世成看着雨星“我们两个人可以组一队，我和老鸡”
“其实可以是三个的”老鸡笑着说“林七虎是我朋友，如果世界银行被劫，陆家绝对是受害者，陆安歌绝对会帮忙”
“你们想干嘛？”雨星看着两人。
“奇兵”许世成微笑“我们算是奇兵，出其不意”
“不可能所有人都浮在水面上”老鸡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