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沦为今天如此地位,你愿意吗?”
“慕思灵随时能将你踩在脚下,尊严扫地,你不恨?”
“堂堂诸司膳,被卫家的小丫头随意耻笑,你甘心吗?”
……
心魔低低的嗓音在诸小雪心间回荡开来,久久不散,带着别样的魔力,引诱着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随着心魔的引诱,积淀在胸腔中的满满恨意、愤怒的情绪猛地涌了上来,卫琼那张满是嘲弄的脸也浮上心头。
凭什么慕思灵一句话便能将她定罪,而她只能被随手丢出殿外!
为什么她诸家为魔族尽心竭力,却落得如此下场!
人类、魔族,任何对她有所妨碍的人都该死!
当人心底的阴暗被挖掘开来,任何的挑拨都能将怒意膨胀开来。
诸小雪抬起头,罩在帽子下的那双黑眸早已被各种晦暗情绪占据,染上一大片赤色。
“我愿意以任何东西作为交换。”
她开口,几乎是狂吼出声,本就沙哑不已的音更为刺耳。
“轰。”一面破旧的墙随着她的话而破开来,土石纷飞。
“一年后,将你滔天的恨献祭给我!”
一只枯黄的手凭空出现,那已经称不上手了,只余下森森枯骨。那些残破的表皮,在千万年的孤苦岁月里一点一点地掉落、枯萎。
多少年了啊,她也曾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奈何熬不过命运坎坷,自甘堕落而被囚禁于此。
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只会将一条条所谓道德人伦强加在她的身上。
他们将毁灭她的可笑举动当作救赎众生。
谁又想过,她荒唐的一生无人救赎。
谁又没有过心魔,他们只会将它苦苦压制,宁愿自废修为,当真愚
蠢可笑!
她的魂魄被束缚在此千万年,从未挣脱封印,修为却是大涨。
只要再多几个人的滔天恨意,她便能重塑身体,摆脱这日复一日的五边孤寂。
她若能出去,定要整个世间血流成河、万劫不复!
那只枯老的手抵在诸小雪的眉心处,一连串好似来自远古的幽幽
怨咒从四面八方传来,涌入她的脑中。
诸小雪意识膨胀,痛苦地难以自抑,周身的魔息控制不住,爆发出来,又很快被那只枯手探出的幽绿光圈吞噬干净。
这份没由来的痛苦,更加深她心中的恨意,诸小雪将这一切都宣泄在以慕思灵之名为首的一群人或魔身上。
几声怪笑又从墙面中传了出来,渲染着诡异至极的气氛。
痛苦吧!恨吧!她越恨她便越强大。
心魔在怪笑的助长下,气焰愈加嚣张,讽刺的话一句又一句落在诸小雪耳边,打在她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诸小雪瘫软在地,意识早已溃散,只留下最后一点
念想。
……
夜,明月隐于云端,墨黑天际只有点点星光闪烁,无端端生了几分孤寂。
正值深夜,宫外西亭中。
一人影卧在石桌上,嘴中呢喃不断,面容之上多出两腮酡红,显露出些许醉意。
她数月不变的装束,简简单单的墨色黑袍只用以遮身,一双血眸澄澈似水而又难掩空洞,与面上的醉态浑然不同,透出些许颓废。
她登上了全族最为至高无上之位,那又如何,谁懂世间的寂寥无趣。
当夜色入户时,慕思灵便呆呆地立于窗边,出神地盯着那轮皎洁的明月,谋得一时的无所想。
她时常记起在万骨枯入口苦苦等待的那几个月,玖零走后,能陪伴她的只有天边的太阳或者入夜时的那轮明月。
现如今,不也如此吗?不过换了个地方罢了。
只是心中的念想再不同往日,当年她是一片痴心反成一场笑话,现如今慕思灵决绝飞升不为其他。
只是,今夜连明月都不愿陪伴她,藏匿在云朵之后。
慕思灵躺在榻上,彻夜难眠。
她自己也说不上理由,可能是修为提升,精神太过充实了吧。
她翻身下榻,随手披上黑袍,便出了宫。
“给我送几坛烈酒来。”紫琴还陷在睡梦中,意识恍惚之际,便收到了魔主的这一声传音,顿时心上咯噔,双眼一睁,清醒了过来。
慕思灵几下移步便到了西亭,她意念一动,唤出了隐月除星双剑,便比划起来。
狂热的魔性叫嚣着,她打斗的招式越来越凌厉,甚至达到了招招毙命。她周身庞大的魔息肆意逸散,扰了方圆百里的清净。
慕思灵本古井无波的眼中浮现出了几丝狂热的火苗,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几乎点燃了四处。
运着烈酒前来的紫琴等宫女顿住了脚步,她们离得那般远,却也感受到了魔主身上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若是再靠近,可能几人就命丧当晚了。
等了好一会儿,慕思灵的精力似乎挥之不尽,她一刻不停地舞着剑,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到“哐当”一声,慕思灵的手软了下来,虚脱了浑身的气力,再也握不住重剑,任它们掉落在地。
“魔主,酒来了。”紫琴快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的一坛酒放到了石桌上,又赶忙屈身将疲累的慕思灵扶了起来。
“你们下去吧。”慕思灵眉眼之间可见疲倦,她微微一瞥,朱唇轻启,如此说道。
“是。”
紫琴等人也无意在这危险至极的魔主身旁逗留,一听到这话,微微行礼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慕思灵手上一挥,破开了几坛酒的封口,随手抓起其中一坛,便倒进了嘴里。
冰凉的液体溢满口中,流入喉咙时带出几分辛辣味,刺激感顿时传遍全身。
明明不胜酒力,她偏偏愿意一直浸泡在这种朦胧感中,任它侵袭全身,占据全局,再没有丝毫余力。
在慕思灵这种粗犷的喝法下,不一会儿几坛酒都空了底,而她也醉倒在石桌上。
她的脑中昏昏沉沉,眼前也是一片恍惚,全身都像被泄了气力,软软绵绵地瘫软在了那硬邦邦的一大块石头上。
这样醉倒多好啊,分不出心神去思虑其他,肆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