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北池的最后一晚,明日便要启程回南辰了,这次的送别宴江不允没有迟到,只是想到还是没有机会问清楚成将军的事情,还是有点忧心忡忡。
本来是要去问谢博琰的,但谢博琰因着酗酒,头很疼,在床上躺了一天,宴席的时候才来,自己也不方便这个时候再去问,便叫西池再去探听询问。
江不允潦草地吃了点东西,陪着嘉熙说了一会儿话,便借故离开了宴席,想要出去透口气,谢博琰见状忙跟了出来。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谢博琰很自然地走前来牵上了江不允的手。
“没有啊,我只是想出来走走,你呢,好点了吗?”江不允侧头看谢博琰。
谢博琰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多了,还是要谢谢你。”
“多大了,一点都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的吗?”江不允略带责怪地撇撇嘴。
“夫人教育的是,本王以后再也不敢了。”谢博琰坏笑着俯下身,伏在江不允耳旁轻声说。
“哎呀你怎么这样!”江不允举起拳头佯装着要打谢博琰,谢博琰忙笑着躲开。
江不允看着一脸灿烂的谢博琰有点恍惚,二人竟就像老夫老妻一样,江不允这样想着便有点不好意思。看着莫名其妙红了脸的江不允,谢博琰很是好笑,凑上前来阴阳怪气地问:“夫人怎么脸红了?脑袋里在想什么好东西呢?说出来和为夫分享一下?”说着边伸手轻轻敲敲江不允的额头。
“三殿下!你不要再这样叫啦!”
“害羞了?可是你都答应嫁给我了,早叫几天又何妨?”
“谢博琰!”这次江不允的拳头真的打在了谢博琰身上,“你怎么这么没羞没臊的!”
谢博琰任江不允的粉拳这样打了几下,突然凑到江不允的脸前,霸道地吻上了江不允。炙热的鼻息喷吐在了江不允的脸上,令江不允浑身一颤。湿濡的舌尖轻挑着江不允的贝齿,江不允只觉得身子在谢博琰唇舌愈发激烈的侵略下温热地战栗着,只顾着暧昧地低吟,谢博琰慢慢地离开江不允的嘴唇,轻喘着将江不允搂入怀中。
二人突然就没有再说话,北池的落日很壮观很美,漫天的红霞铺满在二人的眼中,绚烂地像是开在身边的朵朵红莲。
在这样震撼人心的落日下,任何人都会沉醉其中不愿离开,尤其是身边还依偎着心爱的人。
“谢博琰,你说,你会永远爱我吗?”
“会的。”
“是那种全心全意只为我一人,不论日后局势如何动荡,如何面目全非,如何惨烈,都依然怀着现在这样一颗炽热的不改变的心的爱吗?哪怕真的流离失所,哪怕真的挫骨扬灰?”
谢博琰有些恍然,他顿了几秒,反问道:“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是的,并且我也会这样做的。”
“我……”方才江不允的那几个词语来回在谢博琰脑中闪现,他突然有点怀疑自己对江不允的爱,他没有接话。
“谢博琰?”江不允轻声唤。
“对不起,本王不能现在回答你这个问题。”谢博琰看向余晖,“你知道的,本王本是可以不用思考便说爱你,永远爱你,可本王在乎你,所以不想欺骗你,本王还没有想过你方才说的问题,你愿意等本王吗?”
江不允心在慢慢往下沉,她知道,谢博琰说的这些话是真心的,她也知道,没有谁会在这么严肃的问题下立马便看清真心,她还知道,对谢博琰来说,这样的回答是他最大限度的坦诚和真心了。
可是她是谁?她是江不允啊,是那个穿越了千万年的浩荡时光,背负了多少不甘与使命的江不允。
她骄傲地仰起头看向谢博琰,满脸平静:“我,江不允,是不会等任何人的。”
谢离飞和北池的臣子交谈几番,感觉有些醉意了,便谢绝了他人的敬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转头张望一番,竟不见江不允和谢博琰。
正想着,却见江不允和谢博琰一前一后双双回到了宴席间,谢离飞便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你们干嘛去了?”
“我答应他的求婚了。”江不允就势接过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什么?”谢离飞瞪大了眼睛,引起身边的人纷纷看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后,谢离飞压低声音,“你真想好了?要嫁给三哥?”
江不允点点头。
“可是,你不是说……”谢离飞焦急地提醒江不允。
“你是说以后的事吗?一纸休书,夫妻缘断?”江不允讥讽地一笑,不知在笑命运还是在笑自己,“你听说过飞蛾扑火吗?有时候我觉得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经历江不允的这一生,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也根本走不出我既定的命运轨迹,更何况,我不想走出去。”
“那你,真的很爱三哥是吗?”
“嗯。”江不允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应该知道的,三哥他……”谢离飞左右看看无人注意,走前一步悄声在江不允耳边要说些什么。
江不允却笑笑制止了谢离飞:“我知道他心中有人,那个香囊,还有他书房里挂着的画。”
“你不会告诉我你能接受吧?”
“我当然不能接受。”来到这里之后江不允才明白古时候女子的爱有多卑微,她们怎么可以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去娶其他的女人,纳好几房的妾。可江不允什么都可以入乡随俗似的跟着古代改变,唯独爱,她不能变。爱就是爱,不能分享。“我不管谢博琰是怎样想的,即便他和这里的所有男人一样,认为娶妻纳妾是天经地义,我还是会嫁给他,若是我最终没能独独拥有她,算我江不允没用。”
谢离飞看着面前目光中透着高傲和坚定的江不允不知该说什么,他知道,站到一个现代人的角度上,这样无可厚非,但他们身处另一个世界。
当真要,和这个世界对抗吗?堵上那个被休,被挫骨扬灰的代价?
江不允异常坚定。
因着要收拾明日要带走的行李,送别宴结束的特别早,江不允想着要去找西池,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江小姐?”谢青时再身后叫,“来北池不过三场宴席,江小姐回回都很着急啊。”
听出谢青时语气中的揶揄意味,江不允没有回应,装作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
“本王这儿有江小姐的东西,江小姐确定要假装听不到吗?”
“什么东西?”江不允回身望向谢青时,谢青时仍笑着,看起来却不像在开玩笑。
谢青时慢慢踱过来,轻声说:“当然是江小姐当下最想知道的东西啊。”
“成将军?”江不允左右看看无人,压低声音问。谢青时含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在了解成将军?”
江不允问出去就后悔了,谢青时肯定早就猜到了她对谢离飞的事情有兴趣,这次宁愿在柳素以面前忍气吞声也要跟着来北池,定是北池有了什么线索,与北池纠葛最为密切的人,怕就是镇守边疆将近二十年的成将军了。
谢青时也确实是这样推断出来的,尤其是看到转过身来的江不允,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谈。”江不允带着谢青时准备去自己的帐内,却刚好撞上迎前来的西池。
“七,七殿下。”西池看着跟在江不允身后的谢青时,脸上有点发烫。
“西池姑娘。”谢青时依旧是带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温和而淡然,并没有什么变化。
江不允捂着嘴轻咳一声:“刚好,咱们一起回帐去商谈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