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素以这边却安然得很,虽然皇后娘娘和太子哥哥的处置让柳素以一时难以接受意外,柳素以还是将全心都扑在了已经被嘉熙皇上和谢青时承诺的婚事上了,即便嘉熙还不曾下旨将自己嫁给谢青时,却是在那日大宴上因着皇后娘娘的一闹,谢青时指向明确地一说,几乎宫内宫外人尽皆知。
今天是柳家进宫将柳素以接回家的日子。
因着南辰有习俗,男女成婚之前的几天是不能见面的,尤其是柳家也会是一个大家族,该将柳素以好好接回去叮嘱几番,备好嫁妆什么的,总之要准备的东西很繁琐,但是柳素以乐得如此。
嘉熙今日很早就散了早朝,便是要接见柳家的老爷,也就是柳素以的父亲,掌管着军中事务管理的柳子瑕,柳军侍。
“老臣,参见皇上!”柳子瑕作揖道,声音浑厚,一听便是这朝中的老臣了,这柳子瑕,在先皇时期便深得恩宠,尤其到了嘉熙这里,更是几近独揽军中事务的管理权,将本来只是做苦力的军侍这一个职位,生生地做成了很多人又艳羡却又不得的皇上心腹的位置。
“柳军侍。”嘉熙挑眉先看柳子瑕,“朕也是好久都没有见柳军侍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言地谈了谈军中的事情,又寒暄了一番,才说道了柳素以与谢青时的婚事。
“是啊,朕确实有心将柳姑娘指婚给朕的小七。”嘉熙哈哈大笑,却是一直在观察着柳子瑕的神色,柳子瑕也是老奸巨猾,只是一直看着嘉熙的眼色,脸上也一直笑呵呵的。
“那便是承蒙皇上对我柳家的提携与重视了。”说着拢袖作揖,一套一套的都很得礼,丝毫不像在宫外之时那般的凶残,嘉熙心中这样想。
“哪里,朕虽在朝堂之上与柳军侍是君臣关系,但是在朝堂之上,朕与柳兄是自幼相识的好兄弟,如今又要结为亲家,是亲上加亲。”嘉熙说道,却是始终没有提要下旨指婚的事情。
柳子瑕自然也知道,今日来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催嘉熙尽早下旨,但是嘉熙看着气定神闲的,柳子瑕向来善于摸揣圣意,自然听得出嘉熙一言一语中满是故意的回避,虽然不知为何,但还是聪明地没有继续逼近一步,想着既然那日在大宴上,当着那么多臣子皇子的面,谢青时都说了,想必嘉熙也不会出尔反尔吧。
柳子瑕的面色一直波澜不惊,没有将这些猜疑考虑写在脸上,但毕竟是老相识,嘉熙一眼便看破了,嘉熙在不经意之间冷冷地扯扯嘴角。
其实柳子瑕想的是对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嘉熙不可能不下旨,但嘉熙就是想要再等一会儿,等皇后和太子这阵硝烟彻底平息下来,再下旨指婚这件事,到时候,盯着婚事的眼睛就会更多更集中,嘉熙想促成这段婚姻的本意也便是想让柳家和谢青时相互盯着,倒也是让嘉熙乐得清闲了。
这些事情,谢青时看得最清楚。
“七哥,你说这都过去多少时间了,柳家今日也进宫来接柳素以回府了,父皇却还是没有下旨指婚这件事,会不会这件事还有回旋或者转折?”谢离飞好奇地问谢青时。
谢青时轻笑着摇摇头:“除非这其中有人消失,否则这门亲事是不会改变的了。”谢青时说的坚定,心中却一提起此事便有一瞬间的失落,只是谢青时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看出来而已。
“那父皇为什么……”谢离飞有点不解。
“父皇自有他的打算。”虽然谢青时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件事其中的纠葛,但谢青时已经懒得再说再整理了,他知道只要自己的父皇在,自己就永远斗不过父皇。但是谢青时不知道,当一个人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什么是斗不过的。
看出谢青时的疲于解释,谢离飞便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今日柳小姐便要随柳军侍出宫回府了,在成亲之前七哥怕是不能再和柳小姐见面了,七哥不要出去送一下吗?”
谢青时沉默着,摇摇头。
按理说,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那还反抗什么呢?倒不如按着流程将这一套都坐下来,也不会使父皇或者柳军侍不高兴,甚至说不定会和柳军侍之间有所亲近,创造一些日后又用的机会,总的来说,便是既来之则安之,对谁都没有坏处。
谢青时聪明至此,该是看得懂这个中缘由利弊的,却是倔强地不知道在坚守些什么,就是不去送,谢离飞劝说无果只好作罢,其实谢离飞在这个世界待了九年,已经摸清了这些哥哥和父皇的心意,倒是理解了好多刚来时理解不了的东西,不过关于爱情,谢离飞却仍旧没有开窍。
在谢离飞心中,十七岁的年纪,在现代该是好好学习奋发图强冲高考的年龄,不适合找一个爱人,即便身在这样一个世界中,谢离飞心底还是觉得这个年纪,该是一个孩子的年纪。
谢离飞很懂事地问道:“既然七哥不愿意去,那不如离飞代替七哥去送行?”谢青时这才轻轻笑了笑,点点头道:“好。”应允了谢离飞。
其实代替送行,本就是一个说辞,按例,谢离飞作为皇子本来就是要去的,不过是随口提一下谢青时罢了。
柳素以看起来很开心,很羞涩,谢离飞也在柳子瑕面前勉强地朝柳素以笑了笑:“柳姑娘今天看起来气色真好。”
“是啊,虽然姨母……”柳素以正要说,却被柳子瑕仿佛不经意间却是准准地一瞥制止了,急忙笑笑掩饰了尴尬,“但是想到马上就能嫁到宫里了,素以自然是很开心的。”
“八殿下,好久不见,竟然都长这么大了。”柳子瑕客气地和谢离飞寒暄着,大概是怕柳素以再说错话,便使了个眼色让侍女将柳素以扶进马车里,但柳素以却摆摆手,翘首望着七殿下院的方向。
谢离飞见状,轻咳一声:“那是,本王也很久没有见柳军侍了,但柳军侍却是没怎么变,依旧那么精神。”谢离飞又转向柳素以的方向继续说道:“柳姑娘,本王来送之前听闻七哥还没有赶来,便顺路去看了看,才知是昨日离州突发了一些事,七哥正忙得焦头烂额呢,七哥本来想尽早处理完以便来送柳姑娘,却是越忙越多,怕是现在还政事缠身,走不开呢。”
谢离飞用了玩笑话的语调,却是将‘政事’二字咬得很紧。柳素以皱起眉头,失望都写在脸上:“啊?七殿下这么忙啊?”
“七哥也是迫不得已,便委托本王前来送柳小姐,还让本王给柳小姐带话,说柳小姐只管在柳府安心等着,下旨指婚的事,七哥自然会办,还望柳小姐不要因此而烦心。”
“真的吗?七殿下真的是这样说的吗?”柳素以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似的看着谢离飞。
谢离飞含笑点点头。
柳素以便又扭头望了七殿下院的方向一眼,然后开心地坐上了马车。柳子瑕也朝谢离飞作揖道:“八殿下,告辞。”谢离飞微微点点头示意,柳子瑕便上马,带着柳素以的马车慢慢行驶出了宫。
谢离飞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马车驶远,然后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江不允自然也知道今日柳素以要离开宫中,想着动柳家毕竟是个大事,而且也不可能只因为柳家曾派官兵在途中劫杀过他们,就颠覆根基这么深厚的柳家。
江不允还是决定查一查柳家,但是只要一查,便发现这个世界没有查不倒的家族,更何况柳家家大业大,权高位重的,若是暗地里没有点违了皇命的事情,哪里能混到这个位置上。
江不允捏着信息网中传来的情报,看着窗外的月光,想着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是为民除害吗?可自己刚开始想要动柳家的动机,明明只是单纯的报复,原来在这个世界,有些事情,连为了什么都不知道,却只是要去办而已,江不允苦笑一声,唤来西池。
“夫人,有何事吩咐?”西池走到江不允身边。
“西池,看来你明天得出一趟宫了。”
“是何事?”西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