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看出了江不允心中有事,西池放下酒杯,关切地问道:“夫人,可是有些事情需要西池去做?”
江不允摇摇头,又点点头,支吾着想着要怎么去说。
看着江不允纠结的样子,西池重重地点点头:“夫人放心,若三殿下或者夫人有什么需要西池去做的,西池一定会去做,夫人你是知道的……”
江不允自然知道西池接下来要说什么,忙伸手制止了西池,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可若是,这件事,匪夷所思到极致,而且有很大的危险呢?”
西池哈哈大笑:“夫人这是说笑了不是,西池又不是没做过这些事情,更何况,西池是夫人一手栽培起来的,西池能不能做,夫人是最清楚不过的,既然夫人选择了要告诉西池,那这件事一定是只有西池才能做的。”
“你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只有西池你能做。”江不允一脸严肃地看着西池,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必须去做。”
大约是觉得江不允语气之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种试探和犹豫,而是多了担忧却坚定的意味,西池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西池一直紧紧盯着江不允的眼神,江不允眸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想到方才是三殿下将江不允召了去,西池突然心中一沉:“该不会是,七殿下他……”
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能有什么事,是需要谢博琰和江不允两个人进行严肃谈话之后,决定只有自己才能做呢?西池不得不想到在几分钟之前,还是要拼命想忘记的人。
“不是的,不是谢青时。”江不允摇摇头,西池的心才安稳不少,但是江不允接下来说的几个字,却又是让西池的心狠狠地提了起来,“是柳素以。”
“柳素以?”西池看着江不允。
江不允握紧自己的手,想着总是要说的,便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柳素以她……中毒身亡了?”
“什么?”剧烈地一声,不知道是西池站起身来踢到的桌子腿,还是掉落在地上的筷子,或者是摔碎在地上的酒杯,肆意弥漫的酒香,总之那一刻,西池只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巨大的响声,震的自己的耳膜生疼,但是却又感觉不到,西池看着江不允,在这样浓重的夜色之下,竟是有着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恐惧,以至于西池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是恐惧,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之下,西池没有过多的感觉,只是顺着自己本来就应该有的情绪,感受到了这种强烈的恐惧。
恐惧到,那双握过剑,刃过仇人的双手,竟然在抑制不住地颤抖,西池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江不允也站起身来,叹口气,伸手将西池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西池的手仍在微微颤抖,而且很明显地愈渐发凉,江不允心中甚是心疼。
“西池,我知道,我知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但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江不允语气诚恳。
西池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甩头转向江不允,瞪着江不允,使江不允一愣,正要张嘴问西池怎么了,西池逼近一步,语气急切:“那……七殿下,七殿下他怎么办?明天可就是七殿下和柳素以的大婚啊,明天就是啊!”
江不允点点头,想着居然是西池先问出来了,倒是也省了自己去想怎么和西池去说:“所以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也必须只有你去做,但是……”听到江不允这么说,西池别过头,看了一眼七殿下院的方向,即便是深夜,也是因着明日的大婚而张灯结彩着,看起来就很是热闹的样子。
西池打断了江不允的话,已经比方才平静了不少,连说话的声音都坚定了不少:“夫人,你尽管说便是,毕竟夫人你是知道的,有关于七殿下的事,西池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江不允看着西池眸中往日不曾有的,江不允确定,这种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爱吧,江不允突然很羡慕西池,她明明白白地爱着一个人,那个人也爱着她,然后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
江不允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这边的谈话,才附在西池耳边,悄声说道:“明日的大婚自然是不能取消的,所以父皇需要有一个人,去代替柳素以,先嫁给谢青时。”
“代替柳素以?”西池难以置信。
“是的。”江不允拍拍西池的肩膀,“三殿下推荐的人选是你,而且……”
“是我?”西池又感觉脑子一轰,不同于方才听说柳素以中毒身亡时候的那种震惊,这种时候的这种感觉,令西池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为什么这整个晚上的事情,都惊诧地让人怀疑真是性。但是西池明明白白地知道,江不允不会在和自己开玩笑的。虽然这件事,从头到尾,包括替婚,包括那个人是自己,包括另一个对方是谢青时,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西池感觉自己像是活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之中,总是猝不及防地,突然就充满了戏剧性。
“是你。”江不允知道现在解释太多的前因后果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只要让西池知道这一次,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便可以。她知道,就算是其他的更危险的,更令人难以接受的任务,西池都会去做的。
“明日的新娘,定是要盖盖头的,只要盖上盖头,便不会有人能认出你到底是不是柳素以,更何况,人多而杂,人声也嘈杂,不会有任何的意外的。”江不允宽慰西池道。
西池摇摇头:“西池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即便是容易暴露,西池也不会怕,只是,七殿下他……”没有说出的话是关于谢青时,西池不知道谢青时是怎么想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明天会穿上婚服,被谢青时牵着去拜堂,然后呆在一个房子内,就觉得尴尬,更何况,自己还只是一个替婚。
江不允不能体会到西池心中小女人的这种想法,只当是西池还有所顾虑。
所以直到西池坐在花轿之中,西池都以为是前夜的酒还没有醒,只觉得是完全沉浮在空中,任凭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搀扶着自己,引导着自己,进行一套自己第一次经历的流程。
西池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努力地接受了一晚上,却是仍旧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任是谁,突然有这样一件事落在自己身上,怕是也不能泰然自若吧。西池不住地叹气,想到之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突然说中毒身亡,就离开了?以至于时间短到西池想起柳素以的样子,都不敢相信这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是一个曾经自己熟悉的,和自己碰过好几次面的熟人,而后又是要嫁给谢青时的一个熟人,却是突然就不存在了,好像站在这个世界之中,伸出手却握不住任何一缕风,像是看不懂所有人掌纹的走向,踪迹诡异着,不知何踪。
西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着严格的保密,身边只围着零星几个人在绑自己化着,这是西池第一次如此的浓妆艳抹,竟然还别有几番韵味,看来极为娇媚,就连西池自己不敢相信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自己,褪下了一身的杀气,握剑时候的锐气,那种生人勿进的冷漠,当这些全部都烟消云散之后,西池整个人透露出的神韵,竟然温柔而魅惑。
西池甚至很害羞地想,若是谢青时看到这样的额自己,会对自己说什么呢?会笑着抿着嘴点点头,还是会用身子挡在自己的面前,会吃醋般地不准别人看到这样的西池,好像他要一个人独享一样。西池这样想着,微微地红了脸颊,谢青时会这样吗?西池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和谢青时现在是什么关系,一个替婚新娘,与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