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马车内。
谢博琰一直紧盯着江不允,令江不允微微红了脸:“你在看什么啊?”
“你觉得楚闻天怎么样啊。”谢博琰没头没脑地问,好像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样。
“楚闻天啊……”江不允看看马车外,“挺仗义的,武功也很高强,就是行迹浪荡了些。”
“那要是你还没有和本王成婚,本王和楚闻天你会选哪一个?”谢博琰问的万分认真。
江不允哭笑不得:“当然是选你了,不然你以为我江不允会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吗。”谢博琰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将江不允搂在自己怀中:“本王的武功没有楚闻天那么高强,不能给你足够的保护,但本王敢堵上性命换你一世周全。”
江不允第一次听谢博琰主动说情话,还是在怀中不争气地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护我一世周全,多美的承诺。
江不允想起楚闻天的那个试探,她相信在谢博琰心中,自己比他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三殿下,夫人,天色已经昏暗了,前面便是客栈,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个晚上?”西池撩开帘子,见江不允和谢博琰正相拥,忙把帘子放下。
“好。”谢博琰拿起行李,“奔波了一路,还遇到了埋伏,是该找个客栈好好歇息了。”
四人一起进了客栈。
“这几位大侠是要住房吗?”四人刚走进去,便有老板娘模样的人迎上来,四人两两对视一眼,除了楚闻天,谢博琰他们三个人都穿了便装,再加上路上那一仗,还真都像是大侠。
谢博琰点点头。
老板娘歉意地一笑:“那真是太不巧了,小客栈只剩两间房了。”
谢博琰将江不允的手牵起来,本来想说自己要和江不允睡一间的,见西池和楚闻天尴尬地对视着,才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要不然,我和西池一间,你们俩一间?”江不允将西池拉到自己身边。谢博琰侧头看楚闻天,楚闻天也正看着自己,谢博琰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也是,没有其他更合适的分法了。
江不允拍拍谢博琰的胳膊:“三殿下,我累了,我和西池先去睡了哦。”说完便急忙转身和西池一齐跑开了,将谢博琰和楚闻天留在原地。
谢博琰没有看楚闻天,提起自己的行李,跟着小二去了房间,楚闻天犹豫一会儿,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谢博琰收拾收拾自己睡的地方,回过头来正要说话,楚闻天却先说了:“三殿下再怎么说也是皇子,殿下睡床,我睡地上就行。”
谢博琰本来准备这样说的,但楚闻天这么一先说,谢博琰倒是有点过意不去,叫小二又搬了一套被褥来铺在地上:“地上凉,楚大侠若不介意便睡在被褥上。”
楚闻天点点头应允了。
江不允刚开始还担心谢博琰和楚闻天出什么矛盾,叫住小二一问,才知道两人居然没有吵架,很是欣慰,便回了自己床上,和西池一边说着好玩的事,一边睡去了。
谢博琰和楚闻天都没有睡着。
谢博琰将剑放在枕边,方便随时提起来,窗外月光皎洁,照的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见楚闻天也躺在地上来回翻身,谢博琰便轻声问:“楚大侠?你入睡了没有?”
“没有。”楚闻天本来有些迷糊了,被谢博琰这么一叫,倒是清醒了,“三殿下可是有事?”
“倒是没什么大事。”谢博琰翻了一个身,“若是夜间有人偷袭,还望楚大侠留个心。”
楚闻天点点头,又想起谢博琰看不见,便又答应了一声:“嗯。”
“楚大侠当真是为了过来保护本王的夫人的?”
楚闻天是真的有点困了,也不想故意刺激谢博琰了,便说:“其实本大侠就是知道你们不安全,想着护送你们去江南的,毕竟三夫人是本大侠的好朋友,不能看着三夫人涉险。”
“那本王的夫人是怎么和大侠认识的?”谢博琰追问。
楚闻天想到是自己绑架了江不允,二人才认识的,有点心虚,急忙转移了话题:“三夫人确实是个好姑娘,能嫁给三殿下这么雄韬伟略,心有大志的男人,算是三夫人好福气了。”
楚闻天哪里会宫里那一套,能随口说出这么多已经算是用尽毕生所学的词汇了。
但其实,在楚闻天心中,谢博琰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一个对自己妹妹爱答不理,只知利用的人,却也是一个对自己的朋友关心呵护,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谢博琰又是一个很简单的人,简单到用‘皇位’二字就可以解释了一切言语动作的人。
谢博琰听过太多这样的说辞,但是从楚闻天嘴中说出,谢博琰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开心,闭着眼安然睡去了。
没有人偷袭,也没有人打扰,心中也没有事堵着,谢博琰好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安稳觉了。
四人趁着凌晨熹微时分离开客栈,继续赶路。
“昨晚睡得好吗?”江不允问谢博琰,谢博琰看起来很精神:“本王睡得甚是安稳,不知夫人呢?”江不允松口气:“我还好,你睡得好就行,我还担心你和楚……”
江不允没有再说下去,谢博琰笑着摸摸江不允的头发:“本王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你说过的,夫妻二人要互相信任,本王信任你。”
江不允在心中回问一句:“当真?”却是没有问出口,知道答案,便不再乞求听到承诺,江不允苦笑一声。
谢博琰没有察觉江不允的苦笑,将江不允的头摁在自己肩膀上:“夫人若还没有睡醒,可以靠着本王睡一会儿。”
江不允正要在颠簸的马车中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听闻外面‘砰’一声巨响,接着马车便停了下来。
楚闻天咒骂了一声,提起剑回身撩起马车的帘子:“怎么样三殿下我没有说错吧,想要你们的命的人,绝对不只一拨。”
这次又楚闻天在,江不允明显放心多了,只是坐起身来抱住行李,谢博琰好笑地看了一眼江不允:“夫人这回这么冷静的啊?”
“快下来吧三殿下,什么时候了还腻歪呢?”看着步步逼近的人,楚闻天一回头,谢博琰竟还在马车上和江不允说话。
谢博琰这才敛了笑容,换上一脸的肃杀之气,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但这次来的人,和上一拨明显不一样。
谢博琰只一扫,便知道这定是编制之内的官兵,先不说不如上一拨那么散乱无秩,单看他们逼近时的方法和阵型,谢博琰便断定,这一定是官兵。
就连楚闻天都看了出来,侧头问谢博琰:“这是你们宫里的兵吧?”
“不一定是宫里的,但是一定是官兵。”
“那就好玩了,我听说这南辰上上下下所有军中所习的兵法,都是三殿下所撰啊。”楚闻天哈哈大笑。
谢博琰虽是冷着脸,却也觉得好笑,说来还真是,自己之前也是领军打战的将军,自幼习武,也管过军中,自己撰写的兵法,更是深得嘉熙喜爱,甚至一度将兵法让每个军中的官兵学习。
所以这也是谢博琰为何能一眼看出来的缘故,这种围攻的方阵,是谢博琰自己用过的。
“那这不就好办了,三殿下自己创的兵法,自己该有破解之法吧?”楚闻天问。
谢博琰刚张嘴正要说话,本来离自己几步远的领头突然朝自己扑来,谢博琰下意识一闪回身一别,将那人的头摁在地上。
楚闻天正要过去帮谢博琰清楚掉周围的人,却发现很奇怪的事情,那些人好像并不像要自己和谢博琰的性命,而是从一开始就冲着马车。
这些官兵定不是为了钱财,那他们极力掩饰,分兵力拖住三个人而去马车的目的,就是……
“夫人!”谢博琰结果了自己手下那人的性命,抬起头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看着有人冲到马车旁边,一跃架上马车,拉起疆绳使马车拐了一个急弯,谢博琰忙冲马车里喊:“夫人,小心啊!”江不允本来在马车里安安静静地坐着,万分放心地等着楚闻天几招把这些人打跑。却被这一声吼吓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马车突然飞速行驶起来。
楚闻天和西池一齐顺着谢博琰的目光看过去,马车已经被一个人驾驶着,直直地冲向悬崖边。楚闻天反应要敏捷些,腾空而起直冲向马车,速度快的在空中只剩一道影子。
西池和谢博琰也很快地摆脱掉围着自己的人,向马车的方向踏空轻功几步,很快地追上了马车。马车上的人回头一看,身后竟然有三个人在追着自己,而且都身手不凡,慌乱地猛抽着马,马匹受了惊吓,撒开蹄子向前跑去。
三人心中一惊,江不允仍在马车里,只差那么几秒,就会被马车带入悬崖之中。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像脱了缰的马。”江不允在马车中被颠着头昏脑涨,根本坐不起来,别说跳出来了,就连周遭的声音都密密麻麻地到了耳朵中很快地被消化成一片空白。
江不允事后回忆起那个时候,满脑子只想着,那三个人都是愿意为了自己而付出生命的,即便是死在这个世界,也算了无遗憾了。
只是愿意为江不允付出生命的人,并不想让江不允就这样死在这个世界。
下西池找准机会将手中的银针倏地射了出去,但因为速度实在太快,竟失手了。楚闻天见状便从袖子中拿出飞镖,没有一脸焦急地西池那般狠狠打出去,而是带着平常都没有的平静沉稳,将飞镖打了出去。
准准地打在了马的前蹄,马立马向左边倒去,整个马车就这样掀翻了过去,借着极大地冲力,整个马车被震到了空中。
谢博琰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看是否危险,伸剑将马车一挑,然后接住了从马车中坠下来的脸色惨白着的江不允,即使受到巨大的冲击力,谢博琰仍是皱着眉将江不允紧紧抓住,又觉得会弄疼江不允,便稍稍松了一点,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不允,不允。”谢博琰仍带着杀气,却是极力温柔地拿手轻轻碰着江不允的脸颊,轻声叫着江不允。江不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才渐渐恢复了点血色,居然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我没事。”
谢博琰见江不允并无大碍,紧紧地将江不允抱在了怀中:“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江不允也安慰地拍拍谢博琰的后背。
谢博琰伸手捧着江不允的脸,先是吻上秀发,额头,眉间,鼻尖,移库顺着吞吐着温暖气息,直到轻轻覆上江不允的嘴唇,带着小心翼翼的保护意味。
在一旁正准备上来看看江不允的西池和楚闻天尴尬地对视了一眼,转身去看那些七横八竖倒在地上的人。
“三殿下,快看,这儿有个还有气息的。”西池伸手探探鼻息,感觉到了微弱的呼吸,急忙回身叫谢博琰。
谢博琰这才恋恋不舍般地轻吮一下江不允的嘴唇,将江不允从地上拉了起来,回身向西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