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允回过身来:“走,我们去问谢青时要一副联对来。”西池没有动,站在原地犹豫着,江不允走了几步见西池没有跟上来,才反应过来,走回去拉起西池的手:“你难道不想破冰吗?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以后,甚至是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转折呢?”
破冰?自然是想的,但是这个冰,不是轻易说破就能破的,这块冰,隔着两个国家的恩怨情仇,两个身份的错综复杂,用简简单单一个‘爱’字,破不了的那种。
仿佛看出西池在想什么一样,江不允拍拍西池的肩膀:“你要知道,有些事,不讲道理没有规则。”
西池愣了一下,还是跟着江不允,来到了七殿下院的门口,江不允扭头和西池对视了一眼,才叫人进去通报一声,很快便出来,将江不允和西池领到谢青时的书房。
“三嫂回来之后本王还没有去探望过,是因为本王最近太忙了,还望三嫂见谅。”谢青时笑着站起身来,请江不允坐下。
江不允打趣道:“忙得今年都不给我送联对了,我还等着收呢。”
“哈哈怎么会。”谢青时和江不允你一言我一句的寒暄着,“既然三嫂都开口问了,本王这便命人铺开纸张,给三嫂写联对。”
“这还差不多。”江不允笑着朝谢青时抱抱拳。
西池自进来便低着头看着地板,愣是没有看一眼谢青时,谢青时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却是在于江不允说话的过程中,不时地瞟西池几眼,但每一次都是如触电般很快地收回目光。
这些眼神,自然逃不过江不允的眼睛。
江不允伸手敲敲捏了一下西池,西池这才抬起头来看江不允:“夫人,何事?”
江不允压低声音道:“你干嘛一直低着头?”
“哎呀,夫人。”西池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地嘟囔了一句,正在两个人说着悄悄话的时候,谢青时已经将联对写好了:“三嫂,你看这幅联对如何?”江不允走上前来,将联对拿到手中:“果然是七殿下,字儿自然是极好的,谢谢七殿下了。”
谢青时谦虚地摆摆手:“献丑。”
江不允收了联对,便向谢青时告辞,谢青时一直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像是在做什么内心的挣扎和纠结,在西池跟着江不允要踏出书房门的那一瞬间,谢青时咬咬牙,还是突然松开拳头,将手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唤了一声:“西池!”
江不允和西池,包括谢青时自己,都愣了一下,谢青时甚至在问自己方才那一声西池是不是自己的声音。谢青时见房门口停下脚步回身望过来的两人,才反应过来似的,轻声道:“三嫂,可否让本王和西池说几句话?”
“好啊,好啊。”江不允后退一步,将西池向前轻轻推了一把,悄声说,“七殿下叫你呢,这不是转折来了?”然后又拔高声音,像是说给其他人听一样:“那我先回去了。”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西池看着江不允走出去,然后抿抿嘴唇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谢青时依然在书桌后面站着,看着自己,西池深吸一口气,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西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西池。”谢青时又唤了一声。
西池又朝前走了几步,低声道:“七殿下找西池有什么事?”
谢青时看着西池离自己站了几步远,一点对方的温度都感觉不到,不由得叹口气:“西池,本王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不知你过得还好不好。”
“谢七殿下挂心了,西池一直跟着三夫人,极受三夫人照顾,过得很好。”西池有点紧张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谢青时点点头,也不知道该再问点什么,于是两个人就互相看一眼,然后又一起移开目光,气氛开始慢慢尴尬起来,谢青时轻咳一声,想着怎么告诉西池自己和柳素以的事情。
“嘉熙三十年就要开始了,西池姑娘有什么想在这一年做的事情吗?”谢青时语气轻松,像是随口一问。西池却摇摇头:“西池还没有想好。”
“但是,这一年本王就要……”谢青时看着西池急切地说,但是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有人来报:“七殿下!柳姑娘求见!”
谢青时便闭上了嘴,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和柳素以的事情,西池终究是要从别的地方听到了。
西池作揖道:“七殿下,那西池先退下了。”谢青时还想再说些什么,确实没有说出口,只得虚晃了一下袖子,皱着眉头放了下来,点点头:“嗯。”
西池便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柳素以惊讶地看着西池,一直紧紧地盯着西池,但西池却冷着脸仿佛没有看到柳素以一般,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柳素以噘着嘴走了进来。
“柳姑娘前来是为了何事?”谢青时长袖一扫坐了下去,没有抬头。
“素以听闻七殿下的字儿是最好的,往年里七殿下常会写些联对送人,今年素以想着要贴一副好的联对,便来问七殿下求了。”
谢青时的手上依旧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回答柳素以的请求,而是问:“柳姑娘进宫来是为了陪皇后娘娘的,如今皇后娘娘所处的局势柳姑娘是看得到的,没有了庇护,为何还要在宫中待着?”
“七殿下这是赶素以出宫吗?”柳素以气的跺了一下脚,盯着谢青时问,谢青时笑着摇摇头:“本王可没有说。”
“七殿下,论身世,素以是柳家的大小姐,也是七殿下未来的夫人,怎么就不能待在宫中了?”柳素以今日格外的逻辑清楚,反问谢青时道,谢青时刚开始还想要反驳,但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是没有再说话,将写好的联对命人拿下去递到柳素以手中。
柳素以拿着联对,却没有走,问道:“方才素以见三夫人的侍女西池姑娘一个人走出了,可是三夫人也来过了?”
谢青时没有回答。
柳素以又问:“三夫人来干什么了?”
谢青时皱起眉头:“本王和谁见面,做了什么,好像还用不着柳姑娘来管吧。”
柳素以小声嘟囔着:“都嫁了三殿下了,还是像以往一样根本不懂得避嫌,不知道三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传出去不怕宫中说闲话吗?”
谢青时本来想抬起头来斥责柳素以的,但是想想毕竟是以后自己要娶过门的女人,还是将这一股气咽了下去,侧头轻声对身后的人说:“送客。”
身后的人便走到柳素以身边,朝书房外一指:“柳姑娘,请。”柳素以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谢青时这样‘赶’出去了,柳素以将这一切都怪罪到江不允身上。
不知轻重,不知廉耻。柳素以咬牙切齿地念着‘江不允’这三个字。
江不允回到房中没有多久,西池便回来了,江不允很惊奇,急忙将西池叫进来:“怎么样?谢青时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说什么。”西池低下头。
“没有说什么?”江不允以为是西池害羞,“怎么可能,没说什么那他为什么要将你叫住,还是在我的面前,谢青时不是这样不分场合的人,他唤你,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啊。”
西池摇摇头:“真的没有说什么,还没说几句话,柳姑娘便来了,西池便告辞离开了。”
“柳素以?她去做什么?”江不允想想,该是去找谢青时要联对了吧,毕竟柳素以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件可以让自己有正当理由去找谢青时的事情。
不过提到柳素以,江不允倒是想起来了:“西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去江南的路上遇到的那一拨刺客?”
“刺客?”西池皱起眉回想,“夫人是说那些腰上有着柳家令牌的刺客?”
“是啊。”江不允站起身来,“想来柳家和三殿下并无冲突,再说柳家除了柳素以也没有人住在皇宫之中,定是柳素以向她的父亲请求,私自动用了兵力,想要我们的命。”
“可柳素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西池想不出原因,“她不知道我和七殿下的事情啊。”
“她可能一直以为是我和七殿下。”江不允叹口气,西池这才想起来之前嘉熙皇上曾想着把江不允指婚给谢青时。
“女儿一个无力的请求,就敢私自动用兵力,即便是他柳家的,胆敢刺杀皇子,看起来这柳家也是无法无天啊。”江不允说道,却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
柳家本来权大势大的,能在兵权这方面帮到谢青时,但是嘉熙是何人,面上和谁都和善友好,却是格外的多疑和多心,哪里能容的柳家就这样发展下去,江不允甚至怀疑嘉熙同意柳素以住着,便是想牵制着柳家,想让谢青时和柳素以成亲,也是想将二人一并牵制。
怕就怕谢青时不知道柳家胆大至此,落入嘉熙设好的局中。
谢博琰终于将最后一张折子看完,抬起头来,眼前有些模糊,便闭着眼抬手揉揉太阳穴,又睁开眼站起身来,坐的有些久了,身体有些酸痛,谢博琰看看窗外,夜色很浓了,想着江不允该是睡了吧。
谢博琰每次办完事都是很晚了,为了不打扰江不允睡觉,干脆就在书房内眯一小会儿,但今日却看着江不允的房中还亮着灯,便命人拿来自己的风衣,朝江不允的房间走去。
“夫人?”谢博琰推开门,江不允正坐在桌旁,“今日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就寝?”
“夫君?”见谢博琰进来,江不允忙站起身来走过去,接过谢博琰脱下的风衣,“我在想事情呢,再说这几日都没有怎么见夫君,怎么今日来了?”
谢博琰坐在火炉旁暖暖身子:“本王见夫人还没有就寝,便来了,想着夫人这些日子没有见本王,定是想本王了。”
江不允笑着从背后环住谢博琰:“是啊,不允确实是很想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