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博琰心中很复杂,好像是一不小心,便被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带入了一段沉沉的回忆之中,竟是无法自拔,谢博琰甚至耳边嗡嗡地完全没有在听这个女子所弹奏的曲子。
其实谢博琰本来也不是想听这个女子的演奏,不过是方才正在这里和别人商讨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好像是很熟悉的旋律传了过来,那种熟悉,是一种谢博琰无论如何都回忆补起来哪里熟悉,但是那段音律传过来的时候,就让谢博琰忍不住想起了江不允,谢博琰也拿不准江不允到底有没有唱过有没有哼过,谢博琰在那一瞬间就停下了自己正在说的话,一时间,隔间中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突然不说话的谢博琰:“三殿下,您怎么了?”谢博琰这才突然回过神来,让两个侍卫去将正在弹奏的姑娘请过来,不过因为自己毕竟是在宫外,所以没有让侍卫告诉这个女子,自己是殿下罢了。
这个女子撩帘而入的时候,谢博琰只觉得浑身一震,是那种……想认又不敢认的感觉,这个女子的身高和身材与江不允相似无比,大约是谢博琰思念江不允入骨,在女子走进来的时候,谢博琰几乎就要站起身来,将这个女子揽入怀中,可是谢博琰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不,这不是江不允。
谢博琰心中默念,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冲动,江不允不会走着这样的小碎步,一举一动都贤淑温柔,不过当女子张嘴说话的时候,谢博琰还是惊异地攥紧了自己的双手。
谢博琰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相似,不过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江不允说话的声音了,谢博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更何况,江不允哪里会这样细声细气地说话?
谢博琰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那个女子,透过面纱,女子脸颊的轮廓,还有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都是在是太像江不允了,谢博琰愣着,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就这样一曲终了,大概是江不允也察觉除了谢博琰一直这样盯着自己,想着不能在这里暴露啊,所以着急着要离开,江不允将琵琶立起来拿在手中就要起身,谢博琰回过神来,急忙叫住了江不允:“这位姑娘,请留步!”
江不允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谢博琰:“这位官爷可是还有其他的吩咐?”
江不允看向谢博琰的时候,心中猛然一顿,原来这么长时间了,再次看到谢博琰的面容,江不允还是心甘情愿地沦陷在了谢博琰的那种盛满了深情的眼眸之中,谢博琰看起来沧桑了不少,不是那种胡子拉渣的明显的沧桑,而是谢博琰一皱眉,一抿唇之间透露出来的沧桑感,谢博琰依旧英俊潇洒,甚至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初见时的少年感,但是,终究回不去了。
江不允突然意识到自己看着谢博琰的时间太长了,急忙去轻咳一声,尴尬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心中想着,不知道这个谢博琰还想干什么,要知道,按照时间和史书所记载的推算下来,嘉熙三十一年,政事多事之秋,宫中形势动荡,作为皇子的谢博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出宫?所以谢博琰既然出现在这里了,一定是有什么很要紧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既然如此,他干嘛还有时间精力和自己在这儿耗着?江不允心中不满地想着,可是眼下的这种情况,自己又脱不开身,只得站在谢博琰的面前,看看谢博琰到底要干什么,心中时刻提醒着自己,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小动作和小眼神,不要让谢博琰发现自己就是江不允,因为自己带着面纱,又一身江南女子的装束,江不允心中还是有保障的。
“这位姑娘……”谢博琰叫住了江不允,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只得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向了本来在这儿和自己商讨东西的几个臣子,“本王现在有些事情,今日所商讨之事,本王自会记在心中,今晚本王再好好想想,明日再召集各位继续商讨。”说着谢博琰站起身来,那些人也都急忙跟着站了起来,谢博琰做了一个手势,“感谢各位,万分抱歉。”
那些人向谢博琰作揖道:“无妨无妨,既然殿下突然有事,我等便先行告辞,待明日再商议!”说罢,这些人便都纷纷走出了隔间,离开了,于是这个隔间之中,就剩下了江不允和谢博琰两个人。
我去!这个谢博琰到底在搞什么啊?现在形势和时间都如此紧张,他一个要争夺皇位的皇子,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找人商讨一些肯定很重要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让他们先离开了?要干嘛啊!江不允撇撇嘴,像谢博琰的方向扫了一眼,谢博琰正在以一种自己搞不清是什么含义的眼神看着自己,江不允才突然反应过来,急忙装作一副很是惊异地样子,抬起手来,指着谢博琰道:“方才小女子听他们叫官爷为殿下,官爷又自称本王,该……该不会是……”江不允故作惊讶地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像不敢相信一样瞪大了眼睛。
果然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谢博琰微微一笑,点头道:“姑娘不必害怕,本王确实是殿下,但是现在让姑娘来,并不是想对姑娘做些什么,只是觉得姑娘弹奏琵琶甚是好听,边想着让姑娘再为本王演几曲。”
原来是这样……看来谢博琰还是没有确定自己是谁,不过自己在这儿多待一秒钟,就增大一秒钟的危险,自己还是找机会赶快溜走吧,可是江不允一想,既然谢博琰让那些臣子都回去了,看来是不会轻易让自己走了,自己应该怎么办啊。
江不允转念一想,抬起头来看着谢博琰:“就算是殿下,也得守这里的规矩吧,小女子是出来卖艺的,若是没有赏,小女子怕是不能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