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
“三嫂。”江不允正看着天花板上的一角,随意地哼唱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干脆将整个脑袋中的意识和思想都放空,却是在自己正唱着的时候,一声脆生生的“三嫂”打断了自己。
江不允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的样子了,江不允急忙愣了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谢离飞推门走了进来。
这其实也是谢离飞第一次到省事房的里面。
虽然谢离飞知道省事房里面的环境条件特别恶劣,但是直到真的见到之后,才知道原来恶劣至此,因为正是春夏的交界处,若是外面下一场沥沥淅淅的小雨,房间内便潮湿着,一片墙壁都是浸泡在水中的,若是外面烈日炎炎,屋内更是干燥到连呼吸都觉得喉咙里冒火,先不说这些,光是房间里到处的灰尘,就让一走进来的谢离飞,皱眉捂上了嘴巴。
“谢离飞?”江不允很惊异。
谢离飞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唯一的家具,怕就是江不允身下,那个由一堆不知道哪里来的木柴堆成的东西了吧,既然江不允躺在上面,那便应该是床了吧。
谢离飞担忧地看向江不允,不知道她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但是江不允很明显没有谢离飞想的那样颓废,反而出乎意料,很惊喜地朝自己挥挥手:“谢离飞?你怎么来了?快过来?”
谢离飞顿了一顿,但还是走过去,坐在了江不允的身边,左右看看并无他人,才依旧是捂着嘴巴压低声音问道:“我说,你这几天就是在这儿住的啊?”
江不允点点头,不以为然道:“对啊。”
“这……”谢离飞一张嘴,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怎么住人啊。”
江不允哈哈大笑:“这种东西啊,习惯了就好了,那些闯荡江湖的人,日日地为床天为被的,倒也是这么过来了,我还有个房子,还有一个床……”说到床,江不允拍拍自己身下的木柴,自己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仍然是正色道:“还有一个床,我也倒是无欲无求了。”
谢离飞叹口气:“这也太委屈你了吧。”
“我有什么委屈的。”江不允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一方面的委屈,我是无论如何都能承受的,毕竟你是知道的,连身处一个陌生世界我都可以接受,现在不过是在一个比较不好的房间里,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只不过……”江不允说到这儿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脸上的神色也不像方才那样释然,而是带了丝丝凝重:“只不过,若是让我在外面,领了父皇的旨,让谢博琰纳妾,才是真正的委屈了自己,你知道的,谢离飞,我江不允这一生,只有这件事情,是一直坚持着不愿意被这个世界所改变的,我不愿意苟且,也不愿意将就,若是谢博琰不能给我一份完整的爱,那我……我江不允是不会等待任何一个人的,也是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人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容易的,我体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可又何曾体谅过我?又何曾体谅过你?”
“江不允……”谢离飞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是啊,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么多本来不应该承受的东西,本来应该在现代,一个在父母的关怀之下长大,然后成为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一个继续自己的学业,然后遇到一个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安稳一生,可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在这里面对这些勾心斗角,面对着一不小心就要要人命的皇宫,人心惶惶。
穿越,我们已经认了,但是终究是有些不愿意认的事情,比如江不允,什么都可以妥协,唯独感情不能被玷污,而谢博琰他,无论怎么说,已经玷污了,江不允心中的排斥感在这几日,这些看似很平静地度过的日子中,愈发地膨胀,终究是在一个截点爆炸了,江不允不知道自己应该拿着这种排斥的心态,怎样去面对谢博琰,那个自己本来是要拿仓皇一生短暂一生去陪伴无爱的人。
谢离飞伸手握住江不允不自觉开始颤抖的手,虽说江不允这几日,心情倒是愉快,可是在这种事情之下,能有谁还可以保持着稳定的心态,江不允之所以安安静静的,不过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借肩膀的人罢了,除了谢离飞,也怕是真的没有其他人可以完完全全的明白江不允了吧。
所以在谢离飞紧紧握住江不允的手的时候,江不允终于忍不住,趴在谢离飞的肩头,在那次生辰宴之后,第一次哭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谢离飞心疼得抚拍着安慰江不允。
这是两个同样年龄的人,出生在同一年,但是因为江不允若是按两辈子算来,应该要比谢离飞大好多,所以在谢离飞心中,这个看起来回自己一样大的女孩子,一直都是一个姐姐,保护着自己吗,现在姐姐遇到了她这一生的劫难了,而自己却不能做些什么,谢离飞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没用,谢离飞第一次有了刚穿越而来时,自己想过的事情,那就是,找到穿越回去的办法,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江不允也不能了。
谢离飞在心中暗下决心。
江不允大概是哭够了,心中乏累的程度到了不允许自己再难过了,江不允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哭不出来的难过,更难过。
江不允抬起头来,谢离飞递来一张手帕,江不允接了过来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两个人没有说什么谢谢不客气,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这个关系,说这些都是多余的,在一个陌生世界上,唯一能知道自己来历的对方,已经值得自己用生命去守护了。
江不允勉强地笑了笑:“对了,你怎么突然想着要过来看看我了?省事房是不准人探望的,就算有什么特殊情况,也是要经过层层审批的,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谢离飞笑笑,回答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会很困难,不过父皇怎样对你,你心中是有数的,这些侍卫也都是心照不宣,只是打了个招呼,便让我进来了,想必父皇本来也就打算让我进来看看你。”谢离飞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招了招手,便有几个侍卫走了进来,抬着床垫和被子:“七哥毕竟和三哥之间关系特殊,没有能来看你,西池也是,但是七哥让我把这些带来给你,说你一定可以用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