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华苑。
谢博琰推开门左右环顾一周,江不允不在屋内,谢博琰深呼吸一口,扭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侍女,便微微颤着声音问:“夫人呢?”
“回三殿下,夫人出去了。”侍女回答道。
“出去了?”谢博琰皱起了眉头,江不允出去干嘛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谢博琰接着问道,“那……夫人有没有说出去要干嘛?”
侍女想了一想,摇摇头,谢博琰意料之中地点点头,正想着侍女怎么可能知道江不允要去干什么,谁知侍女看到谢博琰点头,意味是谢博琰不满意自己的回答,所以补充着说道:“夫人是突然推开门气势汹汹走出去的,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夫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气势汹汹?
谢博琰满心得愧疚和担忧,怎么办,夫人一定是怪罪自己了,都是自己不好,怎么会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呢?归根到底,还是青伊有喜的事情,将谢博琰所有的事情都冲淡了。
谢博琰抿了一下嘴唇,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快,谢博琰看着侍女,继续追问:“夫人今天下午都干了些什么?”
侍女有歪着头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夫人下午的时候在房中找了些漂亮衣服,又自己施了妆,然后……然后在苑中转了几圈,最后便是一直待在房中,侍女也不知道干什么了。”
侍女一边说着,谢博琰便想到了江不允的样子,江不允一定是很期待这一次出宫吧,所以早早地便装扮好了,只是自己没有如约回来,江不允便百无聊赖地在苑中走了走……谢博琰突然感觉自己喉咙发紧,他实在是怕见到江不允皱起眉头撅起嘴,呆呆地坐在房间之中等着自己的样子,一定……一定很难过吧,自己是没有见过,不过也许当时的江不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生气和失落,自己怎么可以让江不允因为自己而失落呢?
谢博琰咬紧了自己的牙关,站在了江不允房间的门口,侍女看着谢博琰的眼眸,不由得恐惧地低下了头,但是谢博琰仍旧一动没动,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是侍女低下头的时候,还是看到了谢博琰垂下的衣袖下,紧紧地攥着的手,青筋爆出,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一样。
本王该怎么办……
谢博琰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现在应该去怎么样,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很累很累,好多的事情堆在了一起,好多的复杂的,对比强烈的情绪涌在了一起,令谢博琰感觉自己做的,真的不够好。
谢博琰只想尽快见到江不允,一秒都不能再耽搁了,这是谢博琰此时唯一的念头,是的,不能再等了。谢博琰口中呢喃一声,便转过身,想着去找江不允,谢博琰一转身,一抬头。
江不允站在自己的面前。
谢博琰一愣。
江不允很明显是一路跑回来的,带着微喘和泛红的脸颊,甚至眼眸之中微微的水气,江不允就这样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自己。
谢博琰也看着江不允,心中一时万千思绪不知道该如何,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谁也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江不允调整着自己因为跑的急,而急速的呼吸声,谢博琰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不过是等了一个下午而已,如今这个人在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却已经明显地感觉得到这个人,离自己很远了,可能这就是女人敏锐的第六感,是的,这个谢博琰不再是之前的谢博琰,江不允有点想哭,可还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最后还是谢博琰觉得气氛尴尬,然后才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试探般地张嘴问道:“夫人……你……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了啊?”
“是啊。”江不允勾起嘴角,不知道是什么意味,只是配上江不允已经垂下了的几缕发丝,以及眼中微微泛红的色彩,有一种凄切的风韵,江不允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是这么晚了。”
谢博琰看着江不允,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什么话,很明显地,江不允是在说自己,这么晚了才回来,谢博琰想好好解释解释,可是又该怎么开口呢?
谢博琰只好向前走了一步:“夫人,本王……”谢博琰刚向江不允走了一步,江不允就很快地几乎是同时,像后面退后了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像之前一样,并没有靠近,看着江不允像是下意识的动作,谢博琰一愣,心中满了苦涩,是的,现在只有苦涩,将方才那种五味杂陈的心情都盖过了。
谢博琰顿了一下,可是江不允依旧没有向自己走来,自己伸出去本来准备拉住江不允的手,也就这样很突兀地悬在了空中,悬在了两个人之间,谢博琰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样子,倔强的江不允,也是在这个时候,谢博琰才想了起来,这个女孩儿,本来就是倔强的女孩儿。
“夫人,不允……”谢博琰心慌起来了,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江不允,就像是自己永远都迈不到她面前一样了,谢博琰软了语气,几乎是用了乞求的语气,可是江不允的面容一直都没有变,依旧是倔强地看着自己。
谢博琰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将手虚空地握了一下空气,很僵硬地放了下来:“夫人,本王错了,本王不应该这么晚才回来,可是……可是夫人要听本王解释啊,本王确实是去见父皇了,也是很快便将事情和父皇处理好了,但是本王……”谢博琰有点儿语无伦次,说到最后声音也越来越小,自己应该怎么和江不允说青伊有喜的事情,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谢博琰才发现江不允,好像都不知道有青伊这个人的存在,但是自己又不能说了一半便停下,江不允,求求你了,不要让本王在说下去了……谢博琰心中这样几乎是苦苦哀求道。
但是江不允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也没有吵也没有闹,好像就是在认真地听着自己解释一样。
谢博琰不得已停了下来,停到了自己从父皇那里出来之后。
“然后呢?”看着谢博琰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是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下去,而且谢博琰一直急切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居然开始了躲闪,就像是不想让自己看透他一样。
江不允心中开始了剧烈地撕扯。
还是自己太天真了吗?我本来以为,自己作为一个夫人,已经很好了,好到可以让自己的夫君将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分享,好的坏的,全部都与自己没有隐瞒,可是……还是自己想多了吗?江不允冷冷地又一次勾起了嘴角。
在清冷的暮色之下,江不允嘴角勾起的弧度,冷漠的刚刚好,就像是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啊,所谓关系,所谓夫妻,之间竟然还有隐瞒,竟然还有……会忘了承诺好自己的事情。
江不允突然感觉到有些麻木,不过是一件小小的摩擦,江不允并没有只是因为一次没能赴的约,便此生不再相见,太矫情了,夫妻一场,哪能这么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就离开。
不过是……有些难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