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昭已经在画面中看过了,所以此刻显得非常淡定。
倒是林湘安因为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所以显得很是惊奇:“顾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来不及等她确认,三楼的声音由远及近,听声音以顾疏为首的顾家人应该已经走到楼梯口了。
拽过林湘安的手腕,苏昭就近拧开了顾疏的房门:“先躲进来再说。”
两人躲进顾疏的房间里,门口的枕头差点将苏昭给绊了一跤。
放眼望去,整个房间都凌乱不堪,甚至有棉花从被抓破的枕头套里面飘落在地,可以看出这里经历过了激烈的缠斗。
草草拍了几张照片,门外的声音近了——
“顾疏,那我们就回房去睡觉了,下人应该把房间也收拾好了。”
“叫什么顾疏!顾疏是你能叫的吗?!现在该喊顾总裁了!”
“是是是,大伯一时糊涂,顾总不会往心里去吧?”
……
一句接着一句的阿谀奉承,顾疏好脾气地笑笑:“怎么会怪大伯呢?今日大伯能及时赶到,我就已经很感动了,老爷子如果在天有灵也会向你们表示感激的。”他的声音温和有礼,“时间也不早了,众位叔伯早点去休息一会儿吧,天亮之后有的要忙活了。”
接着是顾弋尘的声音传来:“表舅你也休息一下吧。”
“我就不睡了,”顾疏拍了拍他的肩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你外公走得这样仓促,我实在难以入眠,我等会再上去看一下老爷子。”
顾弋尘皱了皱眉,似乎认为有什么不妥,却又觉得眼前这番话一点毛病也没有。
于是他顿了半晌:“辛苦表舅了。”
后面跟着的是一连串的‘辛苦了’。
这一席话,门内的林湘安和苏昭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湘安眸中的震惊即使在夜色中也非常明显,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房门已经传出了拧动把手的声音。
顾疏说道:“你们先回自己的房间吧,我进去拿点东西就上去陪老爷子。”
匆匆扫了一眼面前,林湘安躲进了床下面,苏昭也赶紧打开了衣柜,弯着腰躲了进去。
就在她刚刚合好衣柜门的瞬间,房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屋子里面的灯也被打开了。
从衣柜缝隙中隐约能感觉到些微光亮,苏昭往旁边悄悄挪了一小步,想往旁边躲进去一点,免得被发现衣角什么的。
可是她刚刚迈出右脚,就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吓得浑身一激灵,苏昭控制不住地张开嘴巴想要尖叫,幸好在她还没有发出声音的瞬间,一只大手捂上了她的嘴巴。
一道低沉的男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带起些微酥麻:“嘘。”
这好歹是人的声音,苏昭总算镇定了一些。
她拍了拍嘴上的大手,示意自己会安静,于是嘴巴上的手掌抽离,她扭过脸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覃司南。
苏昭:“……”
真是冤家路窄。
害怕说话会被发现,于是苏昭比着口型:你怎么会躲在这里?
覃司南张了张唇:跟你一样。
………………一样个屁!
懒得吐槽,苏昭再次打着哑语:姜堰在哪?
覃司南的瞳孔缩了一下,细细打量着她的面孔,似乎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苏昭:我都知道了,不用再隐瞒了。
过了好半晌,覃司南妥协:姜堰躲在床底下。
苏昭:“……”
全世界是只有这两个地方能躲了吗?!
在封闭的衣橱世界之外,顾疏望着面前仿佛废墟一般的房间,在关上房门的瞬间脸色又沉了下去:“说话,我知道这对你没什么影响。”
装了全程哑巴的白秋晨开口:“你要我说什么?即使我刚刚在上面揭穿了你,看情形他们也是不会相信我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顾弋尘轻笑一声,将眼镜取下,捏了捏鼻梁,“我做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你好歹也拥有了青铜片那么多年,它的功效你总该略知一二吧。”
白秋晨:“你果然是利用了青铜片。”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顾疏冷冷一笑,“你今天也看到了,青铜片只有在我的手上才能发挥功效,现今整个顾家都是我的,所有人都认可我,没有人会质疑我,你现在还不肯信任我吗?”
“信任你?你连自己的外公都能痛下杀手,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白秋晨冷冷地道。
“不一样的,我一直将那个老头视如亲父,我待他怎么样你们所有人应该都看在了眼里,他的几个女儿们都没有我对他好,可是呢?”顾疏的眼底隐隐有疯狂流动,“可是他怎么对我的?”
“你不知道吧?那个老头子偷偷立遗嘱,说要将顾氏让顾弋尘继承,顾弋尘才十八岁,今年高三都没有念完,他能做什么?!只知道和一帮狐朋狗友们嬉笑打闹,再泡几个女生,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生赢家。”顾疏的胸膛起伏明显,看样子气得不轻,“我这些年为顾家做了多少?鞍前马后地跑腿,有时候连觉都不敢睡!”
白秋晨冷冷地看着他:“顾疏,你知道吗?一个人的可悲永远来源于他的贪心。”
小的时候羡慕能住在顾家祖宅的人,觉得他们生来便含着金汤匙不用努力就得到了一切;等他进了顾家祖宅之后,他又开始羡慕那些人的吃穿用度,羡慕他们可以在顾氏中有一席地位;再等他长大,他当了顾氏总经理,他又开始不满足,觉得他为顾氏做了这么多,顾氏理应属于他。
他永远都不知足。
顾疏:“贪心?!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挣来的!”
白秋晨:“那顾老太爷的死呢?!”
“那老头活了这么大岁数,也该活够了。”顾疏阴森森地盯着她,“还有,你记住,今晚是你最后一次说这种话,以后别让我听见从你嘴巴里说出顾老太爷这四个字。”
白秋晨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害怕与悔恨。
明明曾经,她是多么深爱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曾几何时,那份喜爱开始变质了呢?
或许是在回国时,又或许是更早。
白秋晨不禁在心里想,如果她当初没有回国该多好?又或者她不再和顾疏见面了该多好。
在回国前的那一个晚上,她其实就接到了顾疏的电话,她当时在犹豫中选择了不接,顾疏也就没有再打第二遍,她原以为两人的缘分也就到此结束了,毕竟她现在也有了家庭,两人就此正式分开也是好事。
可是就在她回国的第三天,她就再次碰上了顾疏。
之前的他就很温柔,多年不见,他更是多了一份稳重,压抑多年的思念再也忍不住,就像饥饿的人,不吃的话还能忍得住,一旦给了他一口之后,饥饿便会加倍。
白秋晨也是这样,心底的感情就此决堤。
和顾疏偷偷私下见了一次面后,她告诉自己以后一定不许再见,可是渐渐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好像又和顾疏在一起了。
后来家庭破裂,她发现了顾疏的真面目,林湘安遭到他人监视。
一环扣着一环,让她忍不住猜测,是不是顾疏在一开始与她在一起就是为了青铜片。
“我当初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在回国前接了那通电话,或许今天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仿佛看穿了白秋晨在想什么,顾疏也眯起了眼睛,满是怀念。
那时他还抱着等白秋晨回来的念头,可是突然有一天,在参加校庆的时候,有人告诉他白秋晨已经结婚了。
他当时一百个不相信,却还是忍不住买了她所在城市的机票去看她,下了飞机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他并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个小区,哪条街道。
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打电话给她,却始终没有回音。
在机场坐了半天,顾疏最终死心买了当天返程的机票,回国。
或许是上苍怜悯他,觉得他太过可怜,在他回到顾家的时候,顾老太爷以为顾疏出国,家里又没有其他人,便给下人们放了一天假,请了一位深山里面的大师回来。
站在书房的门口,顾疏听到了许许多多关于青铜片的传言。
亦真亦假,却令他心潮澎湃。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疯狂地收集起青铜片的资料,在整理的时候,他偶然翻到了他和白秋晨的一张合影,那时他们俩笑得都很灿烂。
可吸引住顾疏目光的是——白秋晨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回忆结束,他望向白秋晨:“我一开始想要报复你,可是我却又想好好待你,只要你跟我合作,证明你还爱我。”
白秋晨颤巍巍地朝他伸出手,就在快要碰到他脸的那一刻,猛地收回手。
顾疏嘴角边的笑容猛地垂下,他抚上自己的腹部,之前白秋晨扎伤的部位还在泛着疼:“是你自己选择的,可不要后悔。”
“让我来看看,”顾疏朝着床底下走去,“我的房间到底是不是进了小贼呢?”
说着,他一把掀开了垂下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