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转校第一天竟然不写作业！”
莫山七中的办公室内，一向主张‘以爱教育’的年轻班主任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而她面前的苏昭和覃司南双双表情放空。
作业？
哦，高中生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昨天黑板上还好像写了‘今日作业’和下面那像蚯蚓似的几行字。
但是身为已经离开高中许多年的两人来说，自觉写作业？
不存在的。
他们昨晚上甚至连书包都没有打开过。
上学根本只是他们接近目标任务的一种方式，而作业更是他们不想接触的附带产物。
苏昭冲身旁的人使了使眼色。
——你昨天怎么没有提醒我还有作业这回事？
——我要是记得还能跟你一起站在这？
——说的也是……
“你们俩怎么回事？！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还在老师眼皮底下做小动作！你们再这样我就要请家长了！”班主任再次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苏昭赶忙低下脑袋，乖乖地作眼观鼻鼻观心模样。
虽然她很想知道班主任要从哪请一个‘家长’。
在办公室听了一早读的训斥之后，苏昭和覃司南终于被嘴巴说干的班主任放行了。
刚刚踏进教室的门，苏昭就感知到了一阵关切的目光，扭过头去就看到了角落里一脸担忧的林湘安。
四目相对后，林湘安迅速扭过了头去。
望着她通红的耳背，苏昭感慨，这年头这么害羞的妹子已经不多了。
一边感慨着，她一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补作业。
没办法，骂过一顿还得补，高中生就是这么可怜。
在自己座位上还没有安分几秒钟，还在心底同情自己的苏昭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拧过身去看，只看到教室后面大步跨过一个脸色黑到不行的顾弋尘，他离去的地方是一个委委屈屈被踢翻还在旋转的垃圾桶。
……这孩子是跟垃圾桶结仇了吧？
还没有等她在心里同情完垃圾桶，就见顾弋尘走到覃司南座位旁边，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
苏昭：“？？？”
刚刚发生了什么？覃司南不是和她一起进的教室吗？就这么短的时间惹到了顾弋尘？
见她一脸懵逼，同桌妹子好心地告诉了她情况。
就在覃司南回到座位的那一刻，林湘安悄声问了什么，然后覃司南揉了揉她的脑袋，被顾弋尘看到，然后顾弋尘就暴躁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的，妥妥的言情剧女主角啊！
男一男二都配好了！
如果她是真-吃瓜群众的话，她心里一定会这样想，但是前方战线还有她的同伴一名。
于是她颠颠地凑了过去：“那什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回应她的，是顾弋尘暴躁的吼声：“我不打女人！滚！”
苏昭：“？？？”
他哪知眼睛看到她要跟他打架了？
覃司南淡淡地看了眼衣领上的手，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问他：“谁给你的胆子捏我的衣领？”
那一瞬间，顾弋尘真的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压力，背后猛地被冷汗所浸湿。
慢条斯理地将衣领上的手拎开，覃司南拍了拍褶皱，目光冰冷：“我也不打未成年，滚吧。”
顾弋尘：“……？？？”
大家不都刚刚高二升高三吗？他成年了？
覃司南露出了一个‘啊，好麻烦’的神情，苏昭赶忙将那个人给带出了教室。
身后传来了顾弋尘的声音，像是一个被抢了心爱的玩具而狂躁不已的大狗狗，哼哧两声还想将尾巴在地上拍得啪啪作响，以此来强调归属权：“你不许再跟那个老男人说话！什么同学！你看看那样子像是高中生吗？别是伪造了身份证吧！”
…………真是一针见血，条条中。
被指老男人的覃司南脸上放空了几秒，然后猛地转身，杀气腾腾。
“别冲动！”身后的苏昭拼死拉住了他的胳膊。
蹲在角落里，她再次开始数落身旁高大的男人：“他也没说错啊，本来我们就比他们大，我都二十了，你还是我学长，你肯定比我还大……”
“二十一。”男人打断了她，满脸认真，“我提前念的书，所以比你高两届。”
“……哦，”苏昭抹了一把脸，“那我们也还是比他们大，以及身份证是伪造的这点也没错。”
长手长脚的男人陪她蹲在那，不吭声了。
虽然才朝夕相处几天，但苏昭已经摸清了男人的脾气，不吭声就代表着他不开心了，不开心的时候就要给他顺毛。
家里的宠物炸毛的时候要怎么做呢？
胡噜胡噜肚子，挠挠它们的下巴，再顺势揉一把它们的狗头。
于是她摸了摸覃司南的脑袋：“不过这次做得不错，看顾弋尘这么在意，说明他对林湘安也有感觉，你再来几次他说不定就去跟林湘安告白了。”
诧异地看了一眼苏昭，覃司南想问她哪来的胆子敢摸他头，但诡异地没有吭声，只是轻轻偏头，而后站起身：“我之前也是这么做的。”
他站在那，替苏昭挡去了刺眼的阳光，苏昭仰起头只能看见他逆光模糊的轮廓。
是啦是啦，但是之前那次你没有考虑到其他现实因素啊，林湘安的懵逼状态还不是我替你圆回来的？
苏昭搓了搓落空的手，心里着实有些遗憾——软软的头发意外地好摸，下一次什么时候能摸到就不一定了。
在她愣神的功夫，覃司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独自在小拐角蹲了一会儿思考人生，苏昭在脚蹲麻了之后站起身，也拍拍屁股回教室去了，此时的教室已经回归了原样，就连被踢翻的垃圾桶也被人放正了。
心不在焉地听了几堂课，撑到午休时间，苏昭下意识地看向覃司南的方向。
座位是空的。
他的隔壁，林湘安的座位，也是空的。
回想起刚刚听到同桌妹子还有其他几个妹子的碎碎念，估计林湘安今天早上算是成为这所学校女性公敌了。
女性公敌？
苏昭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按照往常小说的套路，此刻林湘安就应该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欺负。
然后苏昭就真的找到了被欺负的林湘安。
她周围围着八九个女生，正七手八脚地推着她。
“当初口口声声说着喜欢顾弋尘的人是你，怎么？一个扭头见转校生更帅就想贴上去？”
“就是，这也太贱了。”
“顾弋尘也就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才发火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一个白莲花绿茶婊整天演得楚楚可怜，就像谁欺负她了似的。”
说一句推一下，林湘安就这样被来回推搡着，可她却没有还击，只是悄悄红了眼眶。
为首的女生见她这副弱鸡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就想扇过去。
林湘安紧紧闭上了眼睛。
“说归说，动手就不太好了吧？”千钧一发之际，苏昭冲过去捏住了为首女生的手腕，笑嘻嘻地说道。
林湘安见她来了先是一喜，接着又紧紧皱起了眉头，小声地对她说：“你快走，别掺和进来，你会得罪她们的。”
“这个时候你要说的不是这种话，”苏昭无奈地转过身，“这个时候呢，你只需要扬起脑袋和我背靠背，骄傲地对她们说‘你们是不是嫉妒我啊’？”
林湘安‘噗嗤’一声笑了。
本身的确是在嫉妒的女生们更怒了：“新来的，原本这里不关你事，是你非要掺一脚的。”
她们作势就想打，苏昭也原本就预料到了，没准备能全身而退。
女生之间的打架不要太难看，一阵抓头发挠脸之后，苏昭和林湘安被关进了体育器材仓库——毕竟寡不敌众。
摸了摸脸上的抓痕，苏昭轻轻‘嘶’了一声。
“对不起啊，连累到你了。”在她旁边的林湘安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住低声道歉。
“这本来就不怪你啊，你别总道歉，”苏昭在她身旁坐下，“下午等哪个班上体育课的时候，这件仓库就会开的，我们顶多就是饿一顿中饭。”
“可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饿这一顿。”身旁的声音更低落了。
苏昭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安慰她。
半晌后，她开口，语气里是难得的冷漠：“其实她们说的没错。”
“啊？”林湘安将脑袋从膝盖中抬起，鼻子红红眼睛红红。
“白莲花绿茶婊啊，她们对你的描述再精准不过了，你现在跟我道歉只不过是想得到我的原谅然后你再心安理得的接受，等事情过去后你好理所应当地再缩回你的龟壳里。”
“……”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不过就是害怕自己受到伤害。”
“……对不起。”
“你没必要和我道歉，”苏昭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把你当朋友的是我，所以为你受伤和你一起打架也是我的选择，你该道歉的人是你自己，就是因为你的懦弱才害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你还想继续逃避下去的话你随意，大不了就当我看错人。”
她转身想重新寻找一个地方坐下，却被人捏住了衣角。
仰着一张可怜巴巴的脸，林湘安揪住她衣角的手揪得死紧，然后另一只手伸出了一把头发。
苏昭：“？？？？？”
……这难道是什么新的诅咒方式？
“刚刚那个人挠你的时候，我扯下来的。”林湘安舔了舔唇，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和胆怯，“我……我也当你是朋友。”
在苏昭炯炯有神地瞪着那一把头发的时候，林湘安继续说道：“所以……能不能不要走？”
看着对方期盼和信任的眼神，苏昭简直爱死了刚刚那帮人。
神助攻啊！
接近主线人物妥妥的！
‘噗嗤’笑了一声，她接过那把头发，重新坐在林湘安旁边：“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