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叶淮,她的心里是很复杂的。
当年她跟叶淮告白被拒后,就再也没有理过叶淮。
叶淮也曾到过她学校找她,但是她拒而不见。
之前她一直是骄傲的,放下了自尊去跟叶淮告白是因为以为叶淮也喜欢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被拒绝。
她赌气删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的再也联系不上他了——在她十八岁的那场变故中,失踪不见的不只她父母,还有她的师傅,叶淮。
走下二楼的楼梯,苏昭一步一步走到叶淮的面前:“好久不见。”
她的语气里满是怀念和哀伤,让两家大人都愣了愣。
苏父,苏祁看着苏昭:“早上还没有睡醒?”
倒是叶淮笑着揉了一把苏昭的脑袋,替她解围:“好久不见。”
抬起头,他看向两家的大人:“估计昭昭还记得小时候我带她玩的场景。”
叶淮的爸爸挠了挠头,笑道:“估计是,没想到昭昭的记性这么好。”
苏昭这才反应过来,她暗暗在心底里埋怨自己怎么沉不住气就下来了,现在是六年前,叶淮除了小时候带她玩过两次,之后就没有怎么见过她,她突然冲下去跟别人说这些,换谁都会觉得她很奇怪吧。
尴尬地笑笑,苏昭仰起头看向叶淮和叶叔叔:“是的嘿嘿,我还记得叶淮小时候带我出去玩。”
苏祁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叶淮是你叫的吗?人家比你大三岁,你要叫哥哥。”
吐了吐舌头,苏昭并没有纠正自己的称呼。
叶淮十八岁的时候因家中陡生变故,父母双亡,所以住进了苏昭的家中,虽然苏昭八岁识玉、十岁辩石,是众人眼中的天才,但是在这方面的才能她不及叶淮。
叶淮是她的师傅。
虽然是她师傅,但是她因为对方只比她大三岁所以一直不肯喊,每次也就叶淮叶淮的叫着,苏祁纠正过几次,见她死活不肯改,叶淮又不介意,也就随她去了。
没想到虽然时间轴发生了变化,过往的情节却又是重来了一遍。
叶淮好脾气地冲她笑笑,苏昭这才重新打量起对方。
六年前的叶淮要更为清瘦一些,面上温和的笑意倒是没有变,好像从苏昭认识叶淮以来他就是这般。
无论是谁提起叶淮,都只有八个字——年少清俊,温润如玉。
从没有人见过他发脾气的模样,唯一令他失了颜色的,也就是他十八岁那年,叶父叶母全部丧生时,他整个人仿佛没了生气。
不管谁喊他,他都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等等……十八岁!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叶淮是在十八岁的时候,叶父叶母出现意外的,难道任务书上面需要拯救的人是叶淮?!
心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苏昭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她急急地拽住叶淮的胳膊,想要求证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就在这时,苏家的门铃响起。
时钟敲响了九下——到了覃司南过来教课的时间了。
为了像是一个认真教课的家教老师,他还特地带了一个平光镜,冲着苏祁微微颔首,他把满脸激动的苏昭拽进了她的房间。
坐在桌子旁边,他懒懒地托腮:“说吧,是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么激动?”
用手在脸上扇了几下,苏昭就想去开门:“我好像找到了任务书上的目标了。”
覃司南坐直了身体,略微思索了一下,昨天晚上他过来找苏昭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激动,也就是这个人一定是在今天早上让苏昭想起的。
联系了一下刚刚进来时的场景,他开口问道:“刚刚楼下的那个人?”
“没错!”她握上门把手,“就是叶淮!墨石观山,与我家联系密切的人,还有满足十八岁,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叶淮。
打开门,她顺着走廊缝隙看到了叶淮眉眼弯弯的神情,不禁眼眶有些酸涩。
她心底不是不埋怨叶淮拒绝她的,但是重生之后还能看见没有消失的他,真好。
一把拽过想重新奔往楼下的苏昭,覃司南顺道将房门也给落上了锁:“你现在下去能想干什么?”
覃司南目光淡淡,看起来冷静异常,被这样的眼神看住,苏昭刚刚发热的脑袋也冷静了下来。
的确,她现在下去能干什么?
告诉叶淮,她是从未来过来的,知道他在十八岁这一年会发生重大的变故,所以她从未来过来拯救他?
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
深吸了一口气,苏昭背靠在门上:“是我太心急了。”
“你这么心急做什么?”斜睨了她一眼,覃司南随口问道,“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苏昭:“……”
是她年少时无疾而终的暗恋对象,也是她的初恋。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估计会被覃司南嘲笑到死。
轻轻咳了一嗓子,苏昭转移话题:“现在目标人物清楚了,对方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清楚了,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子怎么拯救对方的十八岁便能圆满完成任务了。”
原本一直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的覃司南这次却偏偏没有简单放过她,他眯起眼睛,眼神透彻审视:“如果我记得没错,他是你的初恋?”
绕到桌前佯装淡定喝水的苏昭,一口水喷了出去。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她之前是覃司南的任务目标,经历过什么事情覃司南应该也都一清二楚。
心虚地放下杯子,苏昭重新将耳朵贴在门上,假装要认真收集情报:“我记得叶伯父他们很少这么正式地登门拜访,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我来听听看。”
她一开始只是想逃避覃司南的问题,却没想到真的被她听到了一件事。
一楼,苏家客厅。
叶怀远,也就是叶淮的爸爸坐在沙发上:“下周的时候,付家会牵头举办一场拍卖会。”
付家,苏昭知道。
全国有名的古玩世家总共就那么几家,他们家算是一个,而付家算是行头老大。
虽然稍有排名先后,但是两家其实各有所长,苏家是各个古玩器具均发展,贵不在精而在博,而付家不同,他们最为杰出的是在玉石方面。
有一个关于付家现任当家的传说。
现任付家当家名叫付清卓,是付家历代以来最年轻的当家,据说他在六岁的时候去玉石市场赌玉。
赌玉又称赌石,就是指卖家会放一堆石头,让感兴趣的买家前来购买。那些石头中或许会有价值连城的玉石,或许又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买家买下石头后可以让卖家现场剖石,看自己是否赌中。
这种方式自古流传,有人因此一赌发家,有人因此赌到倾家荡产。
很多人都说赌石全靠运气,虽然运气是其中一部分,但是实力才是最为重要的。
懂行的人会从石头外观的纹理,上手的轻重,甚至是触觉来分清石块里面是否含有玉。不过就算如此,很多行家即使赌中了,里面的玉石含量也极为细小,根本不值得他买下那块石头的价格。
而六岁的付清卓去了赌玉市场,共买下了三块石头。
一一剖开后,三块石头里面俱是绝世好玉。
自此,付清卓一赌成名。
从小生长在古玩世家,苏昭对于这些故事耳熟能详,基本上有付清卓出面的事情就像是加了一道保障的枷锁,令所有参与者放心。
苏祁点了点头:“看来这次的拍卖会规模不小。”
“的确如此,”叶怀远面上露出些许犹豫,他看了看客厅中的佣人,苏祁了然,挥了挥手,转瞬间苏家大厅只剩下叶淮、叶怀远、苏祁和徐意晚四个人。
叶怀远微微压低了声音:“据闻这次拍卖会中的压轴物与九兽觥有关系。”
苏祁端起茶碗的手僵了僵,茶盖与茶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消息可靠吗?”
“不完全一定,但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苏祁沉思:“那下周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二楼内的苏昭待不住了,在听到九兽觥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待不住了。
根据她过往的经验,只要是牵扯到九兽觥,就百分之八十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猛地推开门,她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抓着二楼的护栏高声喊道:“我也要去!”
她身后的覃司南无奈地扶住了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