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被绑在身后的时间太久,容芷觉着整个手臂都已经麻木了,甚至动一下都麻酥酥的疼。
苏之言要是再不来,容芷都觉得她这双手臂会废掉,手指已经开始发凉了,不会真的废了吧?
一地寂静,门外忽而传来一声闷哼,而后门便被推开,容芷下意识抬头,与苏之言视线接洽。
一直期待着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容芷短暂的呆愣了片刻,遂问道:“外面的人……??”
苏之言脸颊带笑,上前蹲下身伸手往容芷身后探,一边解绳子一边道:“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二人的距离过于接近,容芷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苏之言揽在怀里,鼻尖尽是他的干净气息。
容芷耳尖不受控制的发烫,不自然地别开了脸,小声辩解道:“……容澜那家伙忽然出来的。”
她也不知道这句解释是想表达什么,背着手太久,刚被松开还有些麻木的酸痛感,还没等容芷活动开手臂,身体忽然腾空,顿时顾不得手臂的酸痛立刻抬手搂住了苏之言的脖颈,满眼惊讶。
苏之言的肩头还蹲着一只纯白羽毛的鸟儿,容芷从泠儿翠色的眼眸中看见了戏谑,顿时脸一红。
天边银月倒挂,月光倾泻而下,淡淡的月光落在苏之言的发梢,容芷怔怔地看着,便入了迷。
心动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也许只是因为月光下苏之言更显温柔的笑意,容芷便看的动了心。
容芷将头靠在了苏之言的肩上,一整晚的惊慌恐惧愤怒过后,便只剩下了疯狂席卷而来的疲惫。
在苏之言的怀里,容芷十分安心,睡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安稳的觉,尽管醒来时她已在床榻上。
稍稍偏头一看,却见苏之言坐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歪头支着额,正阖目看似是在休息。
容芷愣住,觉着有些不敢置信,却还是心道:“之言公子不会在这儿守了我一整晚吧……”
这个架势,说不是肯定是不可能的,苏之言明显是在椅子上坐了一整晚。心里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却是窃喜,容芷抿着唇噤声不想打扰了苏之言休息,便僵着身子躺在床榻上不敢动弹,生怕弄出什么声响来。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心里头想的便都是那一个人,生怕他过得不好。
苏之言却在此时睁开了眼,漆黑如墨的眸子噙笑,弯起唇角,笑道:“既然醒了,为何不说话?”
容芷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孩子似的窘迫,却又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情绪,立刻从床上翻身而起双腿垂下,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轻声笑道:“我刚醒,刚睡醒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话?”
苏之言只笑着,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起身走到容芷身边递过去,道:“新泡的,温着。”
晨起嗓子的确有些沙哑,容芷接了茶水轻抿一口,果真不是什么隔夜茶,而是温热的茶水。
容芷喝了温茶觉着嗓子舒服了些,决定将一切告诉苏之言,抿了抿唇,道:“昨夜容澜忽然出现,他是我二叔家的表哥,想来应该已经盯了我许久,早早就埋伏在这儿了,只是不知昨夜他捉我到底要做什么,说不准还有别的阴谋,此人心思深沉颇有城府,一计不成怕是还有其他招,不可不防。”
“嗯。”苏之言应了一声,双手抱肩,道:“既然此人这般讨人厌,不如将他捆了关上几个月。”
容芷噗嗤地笑出了声,道:“不得不说这也许是一个好主意,等我游历结束以后再放他出来。”
苏之言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不错,到时他就算再不乐意,生米也已经煮成熟饭,由不得他了。”
“……生米煮成熟饭?”容芷轻咳了一声,认真道:“为什么要用这么让人误会的词啊……”
这个词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那些个相爱又爱而不得的小姐公子都是如此,都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家里反对也没用,也就自然而然地能成亲。戏台子唱戏的痴男怨女,都是这么干的。
当然,成功的没有几对。事实证明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准还会因为各种原因再次回生呢。
苏之言失笑:“这句话没什么不对,只是你想太多,所以才会觉得让人误会,少用点脑子吧。”
容芷自然而然地伸手将空杯子递给苏之言,苏之言也非常自然地接了下来,转身放回了桌面,自个儿坐回了先前坐着的地儿,撑着头道:“所以你不必再愁这些事了,他的事,我会帮你解决。”
“怎么解决?”容芷问道,“你不会真要把他给抓了,然后关三个月吧?还有,昨天那个人…?”
昨天她光顾着逃跑,又被心上人抱在了怀里,哪里还有心思想着那个在外头看着自己的看守。
苏之言没有回答容芷的问题,只笑着说道:“放心吧,我既然说了替你解决,自然会帮你处理好。”
容芷见苏之言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答问题,皱眉道:“你别乱来,搞不好是要去见官的。”
若真是绑了容澜,待日后容澜若是闹起来,凭他那性子,就算是没事儿也能折腾出点事儿来。
苏之言却是半点都不放在眼里似的,只道:“你放心就是,只要他不碍事,这三个月便无事。”
言罢,苏之言又微不可闻地一叹,而后道:“如此,我也才好放心些。日后游历尽量男装,一个姑娘着实不安全,自个儿谨慎着点儿,可莫要傻得谁都信,凡事多留心。”
容芷一怔,心道:“之言公子这是怎么了?这话说得如何跟交代遗言一般……当真不吉利。”
容芷当即心里似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愿意去相信,皱了皱眉,道:“之言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之言笑道:“日后的日子,我便无法与你同路了。”
容芷猛地攥紧拳,张了张口,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却没说出挽留的话来。
总有些人,是留不住的。
而她,也没资格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