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欣欣就出院了,婉如站在医院二楼的阳台上,目送着正礼和欣欣缓缓离开,心中无比感慨:故事开始了,又结束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欣欣会吞服安眠药自杀,没有问,也不太想知道,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负担就越重,或许时隔太久了,她已经对赵正礼和齐欣欣的故事不感兴趣了。
有缘无份和有份无缘,到底哪个更好些,自己和欣欣到底谁更幸福?又或者该问谁更不幸吧……
弗兰克为了筹集资金购买药品仪器,去了美国,临走前为婉如报名了医学院,为了方便工作和学习,婉如又住回了宿舍里,只在每个周末回去看望凯特和阿玲。
学习和工作成了婉如的主旋律,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里度过,有时甚至几天都不出医院门,照顾病人,学习知识,照顾病人,几乎是她人生的全部。
赵正礼并没有再出现,反而是陆明宇经常出现在医院,但他的出现和婉如没关系。
每个周末陆明宇都会来医院接巧心出去,看着巧心挽着陆明宇的手臂,开开心心的走出医院,除了暗自羡慕,她什么都不能做,方家对自己的恩情是不允许自己去破坏巧心的幸福的。
婉如的头上又戴起了那朵小白花,说到底,她的心底对爱情只剩一片灰心,医院里不是没人示好,也不是没人介绍,可是,她宁可一个人与书本和药水打交道。
又是周末,一个人拿着饭盒去食堂打了些饭菜,婉如坐在花园的凉亭里,边看书边啃馒头。
一抬头看到陆明宇正远远的靠在一棵大树旁,他在等方巧心下班,他太出众,高大健美的身材,又长又直的双腿,很容易吸引他人的目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婉如一边夹了一根青菜也塞进嘴里,一边痴痴的看着他。
说实话,她是羡慕巧心的,从小到大巧心都比自己要幸运的多,小时候巧心有父母哥哥,一个美丽的家,自己却只有寄人篱下的生活,长大了,巧心可以去学校上学,自己却只能在家里等着与伯谨结婚,再后来,巧心可以去管理丝厂,而自己却只能在丝厂门前过门不入,而现在,她又找到了陆明宇这样的优秀的男朋友,而自己却已然是寡妇一个,孑然一身。
树荫底下的陆明宇像一尊完美性感的雕塑,微风拂来,轻轻翻动着他有些微卷的发丝,鼓动着他的衬衣,她很难相信,他曾经吻过自己。
婉如又开始自娱自乐的给自己找乐子,一边扒饭,一边看陆明宇,把陆明宇当做了一道美味佳肴般,脑子想着“秀色可餐” 四个字,嗯,你不爱我,那我就吃了你!吃了你,她傻气的冒出这么个怪念头,当即自己噗嗤一下笑出来。
可能是感应到了目光,他的头朝这边转过来,吓的婉如来不及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就手忙脚乱的盖起饭盒盖子,起身仓皇逃跑。
谁知道越慌越忙就越乱,才要走下台阶,却一脚踩歪,整个人扑了出去,摔了个五体投地,差点来个嘴啃泥,铝制的饭盒也摔到在草坪上,满地的饭菜。
脚崴了,膝盖破了,下巴也磕了一下,好疼,坐在草坪上,捂着下巴,下意识抬头朝陆明宇的方向看去,只见方巧心正欢快的犹如一只小鸟般挎着手提包,轻快的跑到陆明宇身边,挽住他的手臂,两人缓缓往医院门口走去。
真是同人不同命,婉如也只能悲叹一下命运不济。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孤独,以前有月梅陪伴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她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什么都得靠自己,没钱自己赚,摔倒自己爬起来,坐在草坪上,难过的流着眼泪,一半是觉得自己太孤单,一半是因为她真的摔疼了。
咬着牙,自己用手臂撑着草地,缓缓的站起来,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坐回到凉亭里。
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膝盖的破皮处流着血,但不是很严重,可是左边的脚踝已经肿的老高,估计是关节处错位了,痛的她皱着眉头,龇着牙,眼泪不停从眼角往外渗,还好自己是在医院,但问题是现在周围没有人,她不知道要怎么走去科室找医生,难道要大喊救命吗?算了,还是自己忍着痛单腿跳着去找医生吧,倒霉的。
拿出手帕替自己的膝盖处包扎了,身边的光线忽的被挡了一下,空间暗了下来,婉如抬头一看,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后倾,陆明宇巨人般的站在自己身边。
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呆看着他。
他摇摇头,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就往医院的骨科跑去。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她不得已的环住他的脖子。
检查,上药,包扎,忙活了一阵,伤处很快被处理完毕,陆明宇又拿着处方去拿药,回过头来又抱着她往宿舍走去。
她傻了一样的被他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抱来抱去,从他结实的臂弯传来的力量和体温将她紧紧包围,婉如有种依偎入他怀里的冲动,可是理智和羞涩阻止了她。
到了宿舍里,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这才发现他额头早已汗流如注,胸前的衬衣的已经湿透,这才想起,他半年前才动过大手术,下意识的拉了他的手,让他坐在床沿边,从床头拿了一条自己干净的手帕递给他,他接了擦了脸上的汗。
两人相对无言,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老半天婉如才问起:“巧心呢?”
“我让她自己回去了。”
“哦。” 婉如不知道还要说什么,虽然心中一大堆的问题和想说的话,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该不该说。
“怎么那么不小心?” 他问,从口袋里拿出消炎药,看着上面的说明说道:“每天两次,每次一片,记得饭后半小时吃。哦还有这个是红药水,擦你膝盖上的伤……伤口别碰水,知道吗?”
他认真的嘱咐着她,她看着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好笑,她是护士,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常规知识?但是她喜欢看他为自己紧张的样子,也就没有打断他。
他小心翼翼的将药片和药水,还有棉棒都放在她的床头柜上,用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她下巴上的淤青,摇着头,嘴里喃喃道:“那么大个人,怎么会摔成这样。我远远看着像是你,正在奇怪,一回头看到你扑了出去。好在一出门就来了电车,好不容易把巧心打发了。咳----”
婉如脸一红,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看他才会摔成这个样子的,但是很少看到陆明宇会这样的喋喋不休,她觉得很有趣。
“现在怎么办?你一个人在这怎么办?吃饭,上厕所都不方便……” 他在房里一边绕圈一边抓头。
“我没事的,你坐下吧,转来转去的,我头晕。”
“哦。” 他愣了下,局促不安的坐在床沿上,沉默着。
正当婉如觉得温馨幸福,心中满是浪漫幻想时,他咬了下唇,突然转头指责说:“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呃?婉如莫名其妙的睁大眼看他。
“你,你怎么可以破坏别人的婚姻?” 他蹙起眉峰,很是不满的说,“正礼是有家室的人……你……”他生气的站起身来,想批评她又觉得难以启齿,憋了一会,回头失望的看了眼婉如,摇头道:“算了,我不想管你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做第三者……或许,你想做他的小老婆?哎,真麻烦,我不管了,走了!” 说着抬腿就走。
看着他往门口走去的身影,婉如又气又急,又羞又怒,这样的人?破坏别人婚姻?第三者?小老婆?自己有这么不堪吗?自己做了什么要担这样的骂名?
“陆--明--宇!!!你给我回来!!!” 她大声喊住他。
他一愣,转过身来。婉如顾不得腿脚疼痛,就要翻身起床,吓了陆明宇一跳,赶紧上前扶住她。
“你做什么起床,快躺下!”
“不躺!你这莫名其妙的人,死人都要被你气活了!” 婉如坐在床沿,一把把他也拉下坐在自己身边,牢牢瞪着他,胸口不停起伏,呼哧着气息:“你凭什么说我破坏别人婚姻?你凭什么说我是第三者?凭什么说我要做人家的小老婆?”
“凭什么?我亲眼看到的!” 他说。
“你看到什么了?!你看到我勾引他了,还是看到我投怀送抱了?”
“我看到他抱着你!” 他也气呼呼的。“他是已婚的男人,他应该抱齐欣欣,抱他老婆,干嘛抱着你?你干嘛要让他抱?”
“你……你……你……” 婉如气死了,举起拳头就在他肩头捶了一拳:“简直不可理喻,我看你待会就去挂个眼科瞧瞧,你一定是眼神有问题。”
“我眼神有问题?你敢说他没向你表白?他没要你回去他身边?他没抱你吗?” 他也提高了嗓门。
“你……简直就是个笨蛋!大笨蛋!”她气道:“你也太小看我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寡廉鲜耻?毫无道德观吗?是,我是和正礼曾经相爱过,可是那是五年前的事了,他五年前就已经决定离开我,选择了欣欣了,故事就已经结束了。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影响他的婚姻生活。”
婉如叹了口气:“而且,这次欣欣入院,我亲耳听到正礼很紧张对她说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看,或许他还不自知,其实日久生情才是最美最巩固的爱情。他多年没有见到我,一时间可能会很惊讶,很兴奋,很激动,但是那不是爱情,那只是一种回忆罢了。”
陆明宇静静的听着她的解释,想了一会,皱眉又问:“你说的真复杂,你是说他不爱你?你也不爱他了?” 他那宝石般深邃的眼睛,在她脸上不停的搜索着答案。
婉如摇摇头:“我希望他婚姻幸福。而且我知道我爱谁。” 一不小心,她将心底的秘密说漏了嘴。
明宇紧张的向前微倾,轻声问:“那,你爱谁?”
看着他那双满是疑问的双眸,那饱满性感的嘴唇,婉如一时间有些意动神摇起来,但是,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方巧心……
她犹豫了一会儿,缩回到床上,拉起毛毯,盖住自己头,闷在里面,稀里糊涂的说:“不知道,反正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