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城抛出的猜测接二连三碰了壁,他靠在书房门口,凝神看着星似径直走向靠窗那张书桌,准确而熟练地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本画册和一盒画笔。
牧城大脑忽然鬼使神差般闪过一个新的想法:“你要带叶子回到过去?”
星似正欲转身的动作顿了下,她很快调整状态,矢口否认:“不是,我带她去看看她的未来。”
牧城极淡地哼笑一声,颇有几分得意掺杂其中:“不可能。”
他下巴点一下星似手中的绘画工具,双手抄进裤兜里,语气十分笃定:“叶子是想回到过去给自己留下一些实质性的可以纪念的东西,例如,她亲手画的属于她的高中时代,虽然我不怎么了解女生的想法,但叶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四姐,对自己人说谎成瘾可不太好。”
星似脸色迅速转冷,凉凉地睨他一眼,直接断了他的后路:“我不会带你回去的,想也别想。”
牧城还来不及说出口的提议瞬间被星似扼杀在摇篮,他被噎了一下,从墙边站起身,同时收起方才那副懒散姿态,态度变得强硬:“如果又像上次一样遇到意外怎么办,我不放心你们两个,所以我必须跟你一起回去!”
星似口吻同样毋庸置疑:“不用!一切免谈!更何况我们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回去,不会对其他时空造成丝毫影响,更碍不着任何时间线的发展,所以根本不会有意外发生,我很确定。”
牧城自然不会否定星似的分析其实很有道理,但他并不想因此就放弃同星似一起回到过去的机会。
他沉默片刻,无奈地敛起眉,原本两米八的气场瞬间就灰飞烟灭,试图换一种方式说服星似:“那同样的道理,我一个透明人也做不了任何改变时空的事情啊,我也很想重温一下我的大学时代,你能带叶子回去为什么不带我?你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先。”
星似自上而下扫他一眼,就快忍受不下去他这种近乎撒娇的腔调,她扶额,用力地提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因、为、你、很、烦、啊、牧先生。”
牧城很认真地做出一个给嘴巴封上拉链的手势。
星似说:“你难道就不好奇在叶子心里是怎么理解我的存在的?”
牧城微抿着嘴,摇了摇头,表情很是严肃地在遵守承诺。
“韩剧看的太多,她可比你聪明。”
星似说完,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就错过身朝客厅走去。
牧城想跟上去,却发现脚下根本动弹不了,同他拉上拉链的嘴巴一样,被人施了魔咒。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星似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没有转身,从背后朝他挥挥手。言罢,想起什么,又说,“其实也无所谓的,我们哪怕在过去的时空按部就班,重新走过一遍叶子高中三年的每分每秒,你们在这里也是感受不到的。”
牧城猛地记起昨晚星似将自己扔在医院的一幕,几乎是同时,周身被枷锁裹挟的压迫感砰然碎开,他立马大步跑向玄关,就在他伸出的那只手即将抓住星似肩膀的瞬间,忽听她轻声说:“那么,我们就三年后见了,牧先生。”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星似就这样从他面前消失了,像团隐形的空气被风吹散。
牧城抓狂地朝五斗柜踢去一脚,冷静片刻后立马从口袋翻出手机,边拨通疯子电话边争分夺秒跑下楼取车。
直到坐进车里,那边电话才被接通,疯子懒洋洋的声音从扬声器透过来:“早餐买你家楼下那家生煎和豆浆就行,打什么电话啊。”
牧城开门见山:“四姐去医院了吗?”
疯子不紧不慢地说:“没呀,啥情况,你们没一起出门吗,吵架了难道?”
牧城驱车火急火燎驶离小区,言简意赅道:“千万拦住四姐,别让她进病房见叶子,我马上就到,十分钟。”
疯子被牧城这番莫名其妙的叮嘱轰炸的有些发懵,他愣愣地看向从一大清早兴奋到现在的叶子,饶是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在拼命往外冒,但本着对牧城的信任也很快应了下来:“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门口拦住四姐,那什么……你赶紧的啊!”
话音刚落,门被一道来自外面的力量推开,有过堂风趁机涌进来,打破一室封闭的空气。
星似手里拎着画册和画笔出现在病房门口。
疯子一转身就对上她静的出奇的眼睛,他紧张地站起来,没有挂断的手机仍旧贴在耳边,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星似说:“早。”
疯子舌头开始打结:“早啊……四姐。”
牧城:“…………”
他心有不甘地给了方向盘一个暴击,还是选择接受现实,利落收了线,将手机随手扔到中控台上,车靠路边停下。
你问他准备做什么?
呵呵,他想说他接下来怕是想做什么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按照上次的穿越经验才分析,星似回到过去时空的同时,当下时空的一切都会随之按下暂停键,时间被冰封凝固,世间万物都将处于静止状态。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换一个舒服姿势,安分地等待星似归来,时间被重新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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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眼睁睁看着星似走进病房,将手里的作画工具递给叶子。
叶子朝她俏皮地挤挤眼,脸上洋溢着的那种喜悦他好像上次见到还是在叶子高考结束的那个傍晚。
疯子顿时觉得脑袋更乱了,他吃力地清了清喉咙,试探性开口:“四姐啊,能麻烦你帮我们买下早餐吗?我跟叶子早都饿了,我这腿脚也不方便,真是不好意思啊四姐,老大没来,看来只能你跑一趟了。”
星似闻言扭头扫一眼门外,然后看着疯子眼睛,低声倒计时:“三……二……一。”
小K踩着点一样推开门,拎着菜式丰富的早餐外卖出现在疯子眼底,笑容还格外灿烂。
疯子抚了抚额,整个人都凌乱了。
星似微微俯下身去,朝叶子伸出一只手,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准备好了么?”
叶子掀开薄被正襟危坐,将怀里的画册和画笔抱得更紧,郑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