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程行驶了大半,路况还算通畅,牧城将车停在服务区稍作休息,从洗手间出来,又顺路去便利店买了两听可乐,回到停车场直接打开后备箱,将上午逛超市买好的零食一起扔给星似。
星似撕开一包饼干,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又随手递给牧城一块,见他仰着头在揉脖子,于是淡淡问了句:“用我换你开会儿车么?”
牧城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别,先不说你坐驾驶室开车违规被监控拍到后人家查无此人,这些实践性的东西不比那些硬性理论,是你说复制就能复制的,你难道没发现么,马路杀手百分之八十都是女人,其余的百分之二十要么疲劳驾驶要么酒驾……”
星似凶巴巴地将那块饼干直接塞进牧城嘴里,堵住他没说完的话,见牧城吃着饼干嘿嘿直乐,星似简直抓狂:“你好烦啊。”
牧城重新启动车子,抽空喝了口水润喉:“你在斯托默清净惯了,横穿不知道多少亿光年好不容易来到我身边,我当然要带给你一些不一样的感受,免得你一回去就给我忘了。或者说,你喜欢霸道总裁那种闷骚话少款的?”
饶是牧城漫不经意的一句话,也让星似身体里的郁燥因子瞬间得到抚慰般安静下来。
牧城专心倒车开出停车场,目不转睛盯着后视镜看路况,并未发觉星似情绪里的异样,还没皮没脸地又来了一句:“四姐再喂我一块,开车是个磨体力的活。”
星似一言不发地往他嘴里又塞了一块饼干,同时在心里严肃警告自己,对他好一点。
至于自己为什么对疯子对小K甚至是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都可以心平气和,偏偏在面对这个同样伤痕累累的大男孩时总是各种不对付,星似想不明白。
但她同时又很清楚一点,牧城于她来说,总是有些特别的。
开车一路走走停停,倒也没有刻意去赶时间,真如了牧城的愿,这次出行像极了一场二人难得的自驾游。
下高速开进西浔小镇的时候天边将暗未暗,风微凉,深橘色的余晖像一层薄薄的素纱幔,温柔地将这个古朴小镇笼罩其中,宛如一座幽静神秘的世外桃源。在大城市待久了,乍一见这些青砖黛瓦爬满岁月痕迹的老房子,街道两旁晃晃悠悠散步的原住居民,恍然间让人有种时空错位,一不小心逆行回到古代的奇妙感受。
简铭川在西浔开了一家民宿客栈。
牧城循着导航路线很快便将车停在一栋极具当地建筑特色的三层小楼的院门口。
他靠在车前盖抱臂细细打量着这家藏在古镇深处,并不怎么起眼的民宿,眸底是藏不住的艳羡:“其实我上高中那会儿也曾经追求过文艺,幻想着未来考入大学读一半就很潇洒地把学退了,然后一个人跑到偏远小镇开家客栈,不做宣传,不打广告,爱有人没人,开的就是一情怀,但能找到我家客栈的,一定都是有故事又特立独行的同道中人。”
星似哼笑一声,难得有耐心跟他探讨这些毫无营养的话题:“后来为什么放弃了?”
牧城一脸惋惜:“因为后来爱上了打游戏,从文艺青年变成了网瘾少年。”
星似眯着眼睛看向窄巷深处的小桥流水:“其实你接下如果再有这些想法都可以直接实现了,如果游戏玩腻了的话。”
牧城继续煞有其事地惋惜:“我还缺个老板娘怎么办?”
星似一扭头,正对上他深情到用力过度的视线。
星似挑挑眉,“哦”一声,好整以暇与他对视,不躲分毫。
目光交融不到半分钟,牧城率先绷不住了,肩膀一下子垮下来,眼睛别开了:“没意思,成天对牛弹琴,别说牛不领情了,连我都快麻木了。”
不等星似做出反应,他已经迈着两条大长腿跑开了,跑进院子里还扭头偷偷瞥一眼星似有没有追过来,全是一副幼稚大男孩最真实的姿态。
星似本就没有准备跟他较真,这么一来,直接气笑了,不紧不慢走进院子,找到楼梯口,一楼上到一半,果然在拐角处撞到了等在原地的牧城。
星似朝上方点点下巴:“愣着干嘛呢,天都黑了,再墨迹今天都回不了家了。”
牧城有些不安星似突然的态度改变,他想了想,还是跳过这些枝梢末节,挑重点说:“咱们今天可能真的回不去家了,现在天马上就黑透了,晚上开车很危险,而且我连续开了这么久的车,再一路开回去熬不住,所以我们晚上可能要住到这里。”
星似脸上波澜不惊:“住就住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牧城一鼓作气:“你没有身份证,我们只能开一间房。”
星似:“…………”
她迅速掩饰掉表面的异样,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我们先表明来意,有南微和简铭川的关系在这,多开一间房肯定没问题,本身就是民宿,又不是那些流程正规的星级酒店。”
牧城抿了抿嘴:“那试试看吧。”
星似提步迈上楼梯,来到位于二楼楼梯口转角的民宿前台。
简铭川的容貌与星似在南微的回忆里见到的样子相比差别不很明显,只是褪去了年少稚嫩,眉眼间多了些成熟男人的稳重,是一种饱经风霜后的气场沉淀,还有就是……好像变得更加沉默了。
简铭川按照惯例先询问他们有没有提前做过预定,星似开门见山地说:“你还记得南微么?她想见你一面,我们是特意从北衡市过来找你,希望你不要拒绝。”
牧城觉得星似的叙述有些太过直接,于是立马接话:“你别误会,我们更不是什么诈骗集团的,实话跟你说吧,微姐最近过得不太好,她一直在寻找一种味道,蛋煎扁食你知道吧,是她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几乎每天都会吃的一道早餐,她说,有种味道只有你可以做出来,她很怀念,想要再品尝一次,就这样一个心愿而已,没有其他的要求。当然,如果你现在不方便,我们可以改天再来,看你的时间。”
简铭川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后给出的反应远比星似预料中要平静的多,他甚至连犹豫与惊讶都没有表现出来,便微笑点头:“当然没问题,我明天把店里事情安排一下,跟你们去北衡。今天有点晚了,你们就先住下吧,如果你们赶时间的话,我们明天早晨可以早一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