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还算平坦的小道上,两辆大型马车匀速前进着。
马车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秦字,代表着天明四大家族之一的秦家。如今秦家虽已没落,但仍是一个庞然大物,绝非寻常贵族得罪得起的。况且,四大家族加上一个雨家同仇敌忾,得罪其中一家就等于同时得罪天明政治最巅峰的一群人,是比极不划算的买卖。
秦夜雨,秦家唯一的继承人,当今丞相雨倾城与前天军榜第七秦独醒的独子。与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同龄士族们不同,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从十二岁开始就流连于赌坊青楼,出手阔绰,往往一天就能花上好几万两银子。不仅如此,他还不学无术,拿无知当文化,聚众斗殴,强抢民女,无恶不作,被帝都居民视为一大毒瘤。
秦独醒战死沙场后,秦夜雨倒是消停了几日,正当帝都百姓以为这小霸王回心转意的时候,他再次惹出幺蛾子——把帝都最大的赌坊拆了。
雨倾城无奈,只好继续给儿子擦屁股。她平日里政务繁忙,根本无暇顾忌家中,秦夜雨的爷爷秦寰宇一心扑倒练字上面,什么事都不管。或许是出于对秦独醒的愧疚,他老人家十分放纵秦夜雨。
终于,在秦夜雨十六岁那年,他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画面被微服出访的皇帝陛下看见了。于是,雨倾城一怒之下将秦夜雨发配到玉霄关前线从军,战功不够不得回帝都。
帝都总算安静了,秦夜雨也总算收敛了。
五年时间过去,这厮终于赚够了军功,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呆在玉霄关,立刻要求雨倾城派人接他回家。
青年坐起身,揭开窗帘,看着外边一马平川的田野,眼神中思虑万千。
一个侍卫揭开门帘,拱手道:“禀报公子,前方有官兵封路,查验身份。”
青年满不在乎:“该干啥干啥,我不信他们敢拦我秦家的马车。”说罢,站起身,走到侍卫面前,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叫我少爷。”
侍卫惶恐拱手道:“是,少爷,小的不会再犯了。”
青年拍拍他的肩膀:“停车,叫黄曦过来。”
“是。”侍卫转身出了马车。
是的,这传说中纨绔无比的帝都毒瘤正是秦羽秦大公子。
早在十二岁之时,秦羽就已经开始策划一切,可以说,在每一个国家,他都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在天明,首先就是给自己安上一个帝国毒瘤的帽子。
乱世中,纨绔远比才子要安全。
黄曦揭开门帘,走了进来,对着秦羽拱手道:“少爷唤妾何事?”明显,黄曦已经进入状态了。
接着,秦羽走出马车,不耐烦地对着一队骑马的侍卫大喊道:“摇摇晃晃的烦死了,停车!本公子有要事要办。”说罢转身回了车厢,车厢里黄曦还故意用妩媚的声音娇喘了几声:“公子,别这样……”
这是一句暗号,侍卫们都是天眼楼暗堂之人假扮,自然知道其中的含义,相视猥琐一笑,接下了马,吃饭喝水,靠着车轱辘休息。
看似闲散的休息,实则是检查马车各个零件,同时警戒四周。
侍卫们在忙,秦羽和黄曦等人自然也没例外。
秦羽摊开一张天明国的地图,指着即将要走的一条路说道:“距离帝都,还有一日半的行程,以我对袁浩的了解,他定会截杀我。之前已经定好计划,一定要让袁浩认为,秦羽还留在天眼楼,秦夜雨就是秦夜雨,一个不可救药的纨绔。要知道,在帝都,还有很多燕洛的间谍。”
黄曦和另外两位假扮侍女的高手点头同意。突然,小蝶开口问道:“公…少爷您就这么肯定袁浩会派兵截杀您?”
“当然。”秦羽呵呵一笑:“袁浩肯定知道,自己十万死骑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现在,突然消失了三百死骑,定然会让我有所忌惮,他对我了解得很透彻,知道我生性谨慎,也猜到了我会由于忌惮那消失的三百死骑而不敢轻举妄动。三百死骑伪装后过玉霄关的特地留下了一点瑕疵,天明自然发现不了,但我天眼楼是一清二楚,他就是想让我知道,天明国境内有三百死骑。
“他是个聪明人,我能分析出来的局势他未必分析不出来,他也一定知道我天眼楼现在唯有投靠天明这一条路可以走,也知道以我的性格,死也不会屈服于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我灭口。天明国皇帝病危,太子龙剑宇才来拜访过我,如果我此次消失,便一定是前往帝都。
“秦家大少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回,岂不诡异?袁浩这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就算,这次错杀了秦大少,也能给帝都众大臣造成恐慌,燕洛死骑已经敢在天明境内明目张胆的杀人了,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至此,朝廷人人自危,本就千钧一发的朝廷再次雪上加霜。
“但袁浩还是低估了天眼楼的情报能力,过玉霄关的死骑数量,实际上只有六十人,在昨天夜里伪装成一个商队过的关,商队行驶速度慢极,加上他们伏击换装的时间,最多最多可以行到这一带。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是天明国一个隐秘军事基地所在,说是隐秘军营,其实燕洛大齐都是一清二楚,黑骑自然不会再这里动手。前方一百里,便是军营支援范围之外,是他们动手的好地点。”
说完这么多,秦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消除袁浩的怀疑,让他以为真的秦羽秦公子,还稳坐天眼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