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可以判断，大齐留在天明内的战斗力已经用完了，剩下的都是在朝廷中，民间的枢纽型文士了。”说到大齐，秦羽有些头痛，天眼楼可以清晰地将燕洛所有间谍的详细资料查出，却对大齐束手无策。
一个张夺，一个萧怜心，都是玩间谍高手中的高手，更别说背后还有齐雄策这个天策榜第一的天才推波助澜。
“此次，仅为燕洛一国的行动。”秦羽心中早已判断好，抬头一督，却迎上雨邪充满挑衅的目光。
目光带着一丝轻蔑，一丝狂妄。秦羽对上雨邪这邪气的目光，却从他的目光中解读出什么。秦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他还是低估了雨邪。
从雨邪的一个眼神，秦羽知道，不仅是他，连雨邪都根据这段时期的种种迹象，推断出了燕洛的行动。
秦羽有天眼楼的情报资源，而雨邪什么都没有。
由此可见，雨邪的天赋之惊人。
雨邪对着秦羽点点头，站起身撑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道：“天台一叙？”
秦羽楞了一下，点头答应。
两人离开高台，往天台走去。
苏沐灵看着有些和秦羽离去，眼中有些意外，但没表现出来。她将侍女手里的果脯接过来，右手不留痕迹地在侍女手心敲了两下。
侍女眨了眨眼睛，欠身离去。
端着果脯回到高台之上，苏沐灵望着大堂镶嵌在天花板上的时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开宴。
白月楼，天台。
看着身后金灿灿的弯月雕塑，秦羽倚着木质栏杆，轻声道：“看来你都猜到了。”
雨邪点头：“自然是猜到了，况且不仅是我，很多人都猜到了。”
“至少天明之中，只有你猜到了。”秦羽风轻云淡道。
“说起来很忧伤，但事实如此。”雨邪耸耸肩：“秦公子，你可危险得很呐。”
“哦？”秦羽哑然失笑：“我有何危险？”
“整个天下都想杀你，你还不危险？”雨邪敲了敲木质栏杆，望着眼前的繁华，轻声说道。
秦羽转身，双手扶着栏杆，望向雨邪望的方向，无所谓道：“他们已经想了六年了，但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雨邪并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我已经安排好人，埋伏在各个路口了，绊马钉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绊马钉？相比这东西，我比较推荐磁铁。”秦羽笑道。
雨邪一愣，随即露出邪气的笑容：“磁铁？我懂了，嘿嘿。”
“谢谢你。”秦羽收起了笑容，恢复了那风轻云淡。
雨邪哈哈一笑：“等下，我还得受你保护呢。”
“你看。”秦羽指着落下，拜月楼大门处停放的几辆马车。
从款式上看，这几辆马车都属于富商一流的，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大多数平民一生达不到的水准。
“怎么了？”雨邪看着那几辆马车，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注意马腿部的肌肉和脚下的马蹄铁。”秦羽提醒道。
雨邪这下懂了，看着马腿部健壮过度的肌肉和铜黑色的马蹄铁，他沉声道：“丘陵野马，千山行。”
秦羽点点头：“拜月楼如此高层建筑，燕洛断然不会使用千山行，毕竟，只有骑马的千山行，才叫做千山行。”
“我懂了，离开宴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我通知下去，应该来得及。”雨邪注视着丘陵野马铜黑色的马蹄铁，皱了皱眉：“不反光，是漆。”
秦羽转身向大厅走去，没有回答。
回头看了看秦羽，雨邪昂了昂头，眼中的轻蔑减少了几分。他吹出一声口哨，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黄金弯月上飞下，稳稳落在雨邪手上。
雨邪从怀中掏出纸笔，写了几个字，装入飞鸟腿部的信筒。
收起纸笔，雨邪将飞鸟用力一抛，飞鸟展翅，融入黑暗。
回到大厅，相比之前的空旷，现在已经人流涌动，热闹了许多。随处可见一个个身穿华服的中年人相谈甚欢，年轻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不是讨论，或者哪个乐伶又出绯闻了……
高台上十二张紫檀木椅子，如今只剩下两张没有人入座，一是雨邪的位置，二是自己爷爷秦寰宇的位置，至于自己的位置，苏沐灵坐着的。
苏沐灵见秦羽走上高台，正欲起身让座，却被秦羽一把按住了。苏沐灵只好作罢，挪了挪身子，给秦羽让出一点位置。
搂着苏沐灵，目光扫过高台上在座诸人，心中默默回忆着这些四大家族顶层的信息。
从自己开始，顺时针数，第一位是雨家家族雨倾天，天明皇家商会首席，天明财务界的无冕之王。他是雨倾城的弟弟，也是秦羽的舅舅，虽然他比雨倾城年轻，论相貌却差之甚远，还未过不惑之年的他，已经有了些中年人的影子。
顺时针第二位，是雨倾城；第三位，是雨邪；第四位，是雨家一位长者，雨倾城和雨倾天的叔叔：雨廉。
在数过去，便是辛家的位置。辛家只了两位，其一便是辛江辛老元帅，其二是辛老元帅的二子，辛木。辛家有四子一女，名字按照金木水火土来排序，辛金、辛木、辛水、辛火、辛土。其中女儿辛水远嫁江东，是苏家儿媳；辛火在龙剑宇登基后，官复原职，担任怒涛江战区总元帅，镇守怒涛江未归；辛木是为天明首屈一指的战术大师，素有天明第一军师之名，当然，这是雨倾城不计入排名的缘故。其余两子都没什么出众之处，略显平庸，过着大家族子弟该过的日子。
过了辛家，是上官家，四大家族之中掌管沿海、江东等地区军事的上官家。在辛家被各大奸臣排挤出朝堂后，上官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管了辛家所有的官职，不给戚风一党乘虚而入的机会。如今龙剑宇登基，戚风一党萎靡，自然将辛家原本的权力物归原主。此时席上，除了上官啸老元帅，还有就是他的三子中的上官狼。
上官家三字：上官龙，上官虎，上官狼。三子无一不是带兵打仗的好手。
上官家再转过去，四大家族中姬家的老佛爷，也是四大家族中辈分最高，最为年长的老人——姬沁。她本是姬家初代家主的女儿，出生之时天明帝才刚刚打下江山，这么多年来孑然一身，独力撑起姬家半百岁月，直到姬空谷接任家主。老佛爷身边是姬家当代家主姬空谷。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沉默着看着交谈甚欢的众人。
上官老元帅正和雨倾城相谈甚欢。
“老元帅，我敬你一杯，为你践行。”雨倾城双手端着酒樽，对着上官啸微微点头。
上官啸哈哈一笑，端起酒碗，手一挥，正欲和雨倾城碰杯，酒碗却在控制停顿了。上官啸对着雨倾城微微点头，豪爽的脸上露出一抹细腻的微笑：“雨相有心了。”
看着老元帅的动作，雨倾城抿嘴一笑。刚刚老元帅正准备像个大老爷们般碰杯，却想到对象是一个娇弱女子，强行收回了习惯动作，可谓粗中有细啊。
听到老元帅和雨倾城的对话，辛江疑惑道：“践行？践什么行啊，上官你要去哪儿？”
上官啸一口饮尽碗中好酒，摸了摸嘴角残余的酒液，耸耸肩：“镇守玉霄关呗，现在燕洛对玉霄关虎视眈眈，那边的守关大将压力甚大，向陛下求援来了。这不，我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在路上了，我舍不得你们，特地留下来喝一顿酒。”
“曲长胜？这不是他的性格啊。”辛江皱眉道。
他身边的辛木轻咳一声，面带尴尬地捅了捅辛江，在辛江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辛江听罢，面露尴尬，端起酒碗：“不谈这些，喝酒喝酒。”
秦羽看着辛江，觉得有些好笑，可他却不敢笑出声来。
曲长胜是天明国的名将，以防守要塞为名，一生经历大小战役无数，镇守玉霄关更有八个年头。可惜天公不作美，去年凛冬，曲长胜体弱多病，于是告老还乡，回到帝都疗养。前两日传来消息，曲将军病重，怕是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
现目前，玉霄关暂由副将荀柳源担任主将。荀柳源虽然天赋异禀，但始终比不上成名老将，更何况关外燕洛领军还是天军榜第一的袁浩，只能向朝廷求援。
上官啸也不想让老伙伴尴尬，举起酒碗和辛江用力碰了一下，酒水撒了一桌：“喝酒！”
“老秦还没来吗？”一直沉默的姬空谷突然开口问道。
“他？”上官啸满不在意道：“兴许是来的路上遇到某块碑文，又舍不得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