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羽端坐书房之中，手持一卷文书，细细品读着。
“报告公子，明都方面传来消息，皇帝龙奉天病危，应该撑不到立春。”一个素衣小厮拱手道。
“知道了，下去吧。”秦羽遣走小厮，放下文书，缓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翻腾的云海，面无表情。
距离立春，还有不到一个月。届时，老皇帝一死，太子龙剑宇便将登基，登基之后，不管是稳定朝局，还是安抚灾民，都是一大堆工作。而燕洛又在边境增兵，若是乘机发起突袭，天明将雪上加霜，举步维艰。
沉思片刻，秦羽高声喊道：“来人，通知天眼楼堂主以上的高层十分钟后江山阁集合。”
……
此刻，玉霄关外，燕洛边军大营，一位身披黑甲的将领正盯着桌上的一张画像，眉目之中尽是忌惮与残忍。
画像上画的是一位面目清秀，白衣胜雪的青年人，正是天眼楼秦公子秦羽。
黑甲将领盯着秦羽的画像看来半天，用沙哑的声音自言自语着：“名满天下的秦公子，也会有举步维艰的时候？若是你降了燕洛，我便凭空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若你不降我燕洛，做你对手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中立是不可能的，乱世之中，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禀告袁帅，天眼楼传来密函。”一个传令官单膝跪地，手捧一卷书卷道。
“念。”黑甲将领依旧盯着那张画像，头也不回道。
传令官打开书卷，高声念道：“鄙楼知元帅不日将伐天明，望元帅伐天明之时，莫伤鄙楼子弟。”
听完，黑甲将领冷笑一声：“既然是天眼楼的请求，便答应了吧。”
“遵命。”传令官一抱拳，准备离开大营。
“他们，走到哪儿了？”黑甲将领问道。
传令官楞了一下，抱拳道：“禀告袁帅，已经顺利过了玉霄关。”
“好。”黑甲将领难得回了次头，意味深长看了账外一眼。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远方九重天山脉高耸入云的山脊，隐约还可以看到，九重天山脉唯一能够通行的关卡，玉霄关。
……
回到天眼楼。
江山阁里已经站了七八个人，有老有少，他们是天眼楼所有高层，无一不是手腕通天之人。
“今日，我召集大家来这里，是有要事相商。”秦羽站在几人的前方，浅笑道：“天明皇宫传来消息，龙奉天命不久矣，龙剑宇即将登基。与此同时，燕洛又为边军增兵十万，并且，派遣了一位大人物前来指挥。
“话说道这个份上，大家也该知道燕洛究竟要做什么了吧，”不管在什么环境，什么情况下，秦羽都能保持儒雅，哪怕兵临城下，大敌当前，他都是那股风轻云淡的态度。
一位身着灰白色袍子的瘦小中年人拱手道：“玉霄关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破的，五十年前，先皇率领五万军士，镇守这玉霄关，借助天险，硬是将燕洛八十万大军打退。今朝玉霄关驻兵十万，厉兵秣马，士气鼎盛，玉霄关又经过几十年修缮加固，强过去数倍，还怕他燕洛三十万奴兵？”
“侯宁兄，你错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道：“你以为燕洛这个时候增兵是为了攻打玉霄关？他们所做的，是给天明增加压力！你想想，天明皇权更替，自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朝中大臣已经是人心惶惶，若是此刻燕洛增兵，便会给他们火上添油。与此同时，若有心之人四处宣扬、夸大，整个朝廷将会陷入恐慌，那时候，大臣们各自的小想法都藏不住，朝廷极有可能崩溃。”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赞同老者的说法。
“钟老先生果然才高八斗，仅仅凭借这一点点情报，便分析出如此多的细节，实在让晚辈钦佩。”秦羽拍了拍手，脸上依旧保持着儒雅的微笑：“但钟老先生只说了其一，没有说其二。”
钟老先生对着秦羽一拱手：“还请公子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只是多了一点小心思。”秦羽谦逊道：“众所周知，不管是九重天山脉的玉霄关，还是怒涛江沿岸的驻防，都是以军屯制度为主。战事一起，军屯必定打断，士兵们必须全员备战，届时，田地将无人问津，只能依靠国内粮食供给。
“现在帝都周围正在闹饥荒，饥殍遍野。江东粮仓已经空了，又逢大旱，下一季粮食还不好说。若想解决饥荒，唯有让江东官吏富商拔毛，方能解决帝都粮食危机。此时如果玉霄关再出状况，那真没粮食供应了。
“现在玉霄关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若是继续实行军屯，最多也只有五成军士参加，另外五成必须守护玉霄关。光凭五成军士的粮食产量，势必会让下一季粮食减产数倍。江东地区已没有余粮供应边关，若是燕洛在玉霄关与守军耗上一年半载，或者绕道南蛮奇袭中原，玉霄关便会不攻自破。燕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越过九重天山脉，那时候，整个江东都暴露在燕洛眼前，如同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吗，面对五大三粗的恶霸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失去了江东平原，天明国便没有了粮食来源，燕洛若再耗上半年，天明国必将亡国。”说道这里，秦羽叹了口气，望向众人：“燕洛屯兵凛州，看似简单，实际上对天明却是毁灭性的打击。对此，各位有什么计谋没有。”
听完秦羽的阐述，在场众人沉默了一阵，接着开始小声交流着。秦羽转身走到金玉天下盘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万里锦绣的河山。
突然，有一人走出众人，对着秦羽拱手道：“公子为何如此忧心天明？我天眼楼一脉有规定，天眼楼所属不得干涉朝政。”
“我自然知道。”秦羽讽刺地笑了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天下这个局势，我天眼楼还能做到独善其身吗？答案是不能！天明一亡，不管是谁掌握了江东平原，都可以取得天下，等天下一统，还有我天眼楼的容身之处吗？自五百年前秦燕帝国崩坏，我们天眼楼已经独立九天多少年了虽积累的大量的财富，但又什么用？天下百姓如同生活在地狱，我等就入场无动于衷？再说大齐有一个齐雄策，燕洛有一个袁浩，都是对我天眼楼忌惮之极的人，若他们得了天下，我等会落得什么下场？”
听罢，众人陷入沉默，半响，钟老先生走出人群，拱手道：“钟林愿与天眼楼同进退，共存亡！”
紧接着，众人纷纷拱手：
“侯宁愿与天眼楼同进退，共存亡！”
“祁天风愿与天眼楼同进退，共存亡！”
“梁毅愿与天眼楼同进退，共存亡！”
“上官奇愿与天眼楼同进退，共存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