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十五月夜
怀璧坐在梳妆台前，齐清让看了眼荣福，他拍手一甩拂尘便有宫人端着红漆雕盘上来了，季清芜领头端着盘子，齐清让掀起了红布，里头搁着各色珠玉琳琅的发冠。
齐清让道：“前些日子你总说发冠有些重压的脖子疼。我看你又喜欢戴这个，所以就吩咐内务府的人造了些轻巧好看的来。”
怀璧看了心下不禁十分感动，不过是她随口抱怨了一句，齐清让便这么上心了。她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发冠重不是还有簪子和步摇么。何必花这么多心思做这些。”
齐清让笑道：“我看你戴着好看，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虽然……我……”说着尴尬的笑了笑。她知道，怀璧心里暂时还忘不了顾明远，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怀璧的人与心，都会是他的。
他拿起一顶银镶蓝玛瑙八树十二串步摇笑着对怀璧道：“坐下，我给你戴上试试看。”
怀璧没有抚了他的意，于是乖乖的坐在了梳妆台前。瑞珠本要上前替怀璧绾发，却被齐清让接过了手里的玉梳子，他替怀璧梳着头发，忽然间怀璧吃疼的闷哼了一句，齐清让有些慌乱了。他连忙问道：“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怀璧轻咳了两声道：“没事。”齐清让这才松了口气。再次拿起梳子小心翼翼的替怀璧陇了陇头发。过了两刻的功夫，齐清让这才将头发替怀璧挽好。样子嗯……虽然有些和平时不大一样，但是总体看起来还好。
齐清让替怀璧插上了簪子，发冠便被固定好了。或许是因为午后休息过的缘故，怀璧此刻精神特别的好，面上毫无倦色。她忽然兴起，望着齐清让道：“陪我出去走走吧，今晚月色好。”
季清芜笑道：“今日是十五月圆，奴婢方才在来怀璧宫的路上望着紫藤花架下，月色正好。那儿好似还有个秋千。娘娘若是有兴致，不如去那儿 ”
齐清让望着怀璧这么高兴，不由得也高兴起来。整天在朝政上的疲惫不由得也烟消云散了去。怀璧停了季清芜的话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去你说的地方吧。”
齐清让望着怀璧来了兴致，笑着一挥手对季清芜道：“你叫什么名字。”季清芜行礼答道：“回皇上，贱名季清芜。”
他一挥手对荣福道：“赏！另外，这个月她的月俸再添一倍。”
季清芜笑道：“奴婢多谢皇上赏赐。”
齐清让笑着便对瑞珠道：“服侍你主子换衣裳去吧。”瑞珠笑着点了点头。没一会儿，怀璧便换好了衣裳，齐清让拉着她的手便往紫藤花架处去了。
暮春时节，紫藤花开得正好，紫色的小花碎了一地。怀璧笑着坐在了秋千上，宫人们远远跟在后头，怀璧的双腿来回荡着。齐清让望着月光下怀璧的笑，忽然觉得十分的满足，十分的幸福。
怀璧转头望着齐清让笑道：“推高些好不好！”
齐清让怕怀璧摔着，所以一直不敢怎么乱来。听了这话才道：“那我多叫几个人来。到时候别出了什么差子。”
怀璧道：“才不要！”
齐清让朗声笑道：“好，我都依你。”齐清让忽然觉得十分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就十分高兴，或许，是因为怀璧吧。你开心，我就高兴好几个月，你难过，我就难过一整年。他好像在这时看到了点初见怀璧时候的影子。怀璧当时也是这般开朗，还记得那个七夕，她抱着顾明远的大腿不撒手，不让人进去的那副样子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齐清让猛然想起来什么，他望着怀璧道：“今晚找画师来替咱们画幅画好不好？”说着便将怀璧推高了。
怀璧笑道：“好啊，不过现在啊，如意馆的画师恐怕都出宫去了吧。不如改天吧。”
齐清让道：“择日不如撞日”说着便朝着荣福道：“去请画师了！”
荣福就站在紫藤花架附近不远的灌木丛边，远远便能听见怀璧的笑声。然后吩咐小黄门去了。
瑞珠笑道：“我服侍娘娘这么久，第一次听见娘娘笑得这么高兴呢！”
荣福笑道：“是啊，玉妃娘娘高兴了，皇上也就跟着高兴了。皇上高兴了，咱么也跟着开心。”
瑞珠打趣道：“那这么说，皇上的喜怒可都与咱们娘娘息息相关啊。”
荣福轻声笑了笑：“大约是这样吧。”
画师很快就来了，他见了齐清让行礼道：“微臣给皇上请安，给玉妃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清让松了秋千望着画师道：“好了别拘着那些虚的礼数了。朕今儿叫你来是想给朕与玉妃画像的，大约得几个时辰才能画好？”
画师答道：“回皇上，约莫要一个半时辰。”
齐清让皱眉道：“一个半时辰？”说着便又转头望向怀璧问道：“困么？你若是乏了就改日。”
怀璧请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困，我精神好着呢。”
齐清让笑道：“好，那开始吧。”
怀璧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了秋千上，齐清让推着怀璧的后背。怀璧忽然对齐清让道：“今天啊，大概是从我来齐国到今天为止，最开心的一天了。”
齐清让道：“那以后，每天我都这么带着你玩儿好不好？”
怀璧笑道：“偶尔吧，若是天天带我玩儿，你大臣知道啦还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
怀璧这时候忽然有些饿了，她的肚子咕噜一声便叫了出来。她回眸间，便那么与齐清让相视一笑。齐清让望着她道：“饿了？”
怀璧咬着下唇点了点头道：“有一点儿。”
齐清让问道：“是不是没吃晚饭？”
怀璧摇了摇头道：“晚上之前没什么胃口，所以晚膳只是喝了碗绿豆汤。”
齐清让道：“瑞珠，去端些茶点上来！”
瑞珠笑着应声下去了。倏忽，瑞珠便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了。她掀开稿子心里是糖霜花生，豌豆黄，千层糕。红豆糕，马蹄糕，各色点心都精致得很。齐清让常喝的茶是叫碧螺春。怀璧有些渴了，齐清让拿不准她的喜好，于是吩咐瑞珠去端了碗牛乳过来。
他笑着对怀璧道：“不知道你爱喝什么茶，所以就端了碗牛乳来。要不要加一些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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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笑着点了点头，今天她很开心。所以自然什么都答应齐清让啦。瑞珠听了怀璧的意思，往牛乳里头加了两勺蜂蜜。又搅了搅道：“娘娘小心烫。”
怀璧接过碗道：“好。”
画师在怀璧吃完点心之后对齐清让道：“皇上，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怀璧望着桌子上还有些点心，她望着瑞珠道：“好了，你们跟着我出来这么久，想必吃下去的晚膳，也该消化完了，饿了吧。剩下的就赏给你们了。”
瑞珠一听此话笑道：“奴婢多谢娘娘赏赐。”说着便端着糕点下去了。怀璧的头轻轻倚在秋千上，闭着双眸，在月光下轻轻笑着。齐清让一脸宠溺的望着怀璧。
等到画师画完之后申时了，怀璧在喝完牛乳之后，便开始眼皮打架。她的头靠在秋千绳上好几次差一点歪下来。齐清让望着她睡得香，便也不去打搅她，只能时时刻刻看着她。不让她摔着。
画师画完之后正准备行礼，齐清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挥了挥手示意画师下去。
齐清让横抱起怀璧，他笑了笑，怀璧比从前重了些。重了也好，抱在怀里软乎乎的，比起怀璧胖，他更怕怀璧瘦了。若是怀璧瘦了，他又得心疼了。
怀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的时候，齐清让正在替她小心翼翼的摘下发冠。怀璧望着齐清让道：“唔……画完了么？”
齐清让笑着点了点头道：“画完了，困了吧。”说着便从盆子里捞起个热帕子就要替怀璧擦脸。怀璧自己接过来伸了个懒腰道：“之前还不觉得，喝了牛乳之后便开始觉得有些困了。”
齐清让笑道：“牛乳有助眠的作用，看你之前精神那么好，我还怕你晚上睡不着呢。”
怀璧擦过了脸递给瑞珠，荣福便进来问道：“皇上，今儿个不知要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齐清让转头看了眼荣福道：“你是当差当傻了吗？”
荣福这才一拍脑袋道：“是，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办。”
怀璧已经习以为常了，瑞珠替她换好衣裳后便下去了。外屋是有人守夜的，其实最开始是在内屋，但是怀璧觉得浑身不自在，齐清让便吩咐守夜的宫人在外间了。
齐清让突然伸手环住了怀璧的腰怀璧倏忽间便红了脸。“别……别这样。”她伸手就要挣脱齐清让。齐清让笑了笑缓缓道：“哪样？恩？你倒是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