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漫步雨中（11.10）
瑞珠煮好汤再进来已是一个时辰后，她一进来齐清让便板着脸问道：“瑞珠，朕有没有告诉过你，让你一直跟在玉妃身边。”瑞珠有些懵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齐清让这副样子，自己肯定又是做错了事情。她福身道：“是，皇上是这么说的。”
齐清让道：“朕今天散朝之后看见玉妃疼得趴在罗汉榻上的茶几之上，殿内一个人都没有。”瑞珠是个很负责任的姑娘，她见齐清让这般发脾气不由得道：“奴婢知错。”
齐清让本来也没想要为难她，只是希望她以后做事能过更周全一些，见她这般便也转了话锋道：“不过念在你是为了玉妃煮汤的份儿上，朕便也就不追究了。望你以后，能过安排周全。”
瑞珠道：“是。”齐清让掀开汤盅的盖子吹了吹对瑞珠道：“替你主子备好蓑衣木屐和雨伞。”瑞珠应了转身便下去了。怀璧用勺子舀着汤喝，她撇了撇嘴望着齐清让道：“你刚刚突然那个样子，我都吓了一跳。”
齐清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怎么忽然怕起来了？恩？”怀璧努了努嘴道：“因爱生忧虑，因爱生怖畏。离爱无忧虑，离爱无怖畏。”
齐清让笑道：“哪里听来的这句话？”怀璧鼓着腮帮子对齐清让道：“是不是你觉得我只会看些话本子。从来都不会看些正经的书？”
齐清让轻声笑了笑望着怀璧：“我不知道什么书是正经的，什么书是不正经的。但是我知道，你看书看的开心，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怀璧扑进了齐清让的怀里道：“其实你书架子上的书，我也是看过几本的。”齐清让深深的望着她笑了笑，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道：“你不用为我做任何改变，因为我喜欢的，就是现在这样的你。”
怀璧无声而又幸福的微笑着，齐清让怕再耽搁下去，汤都要凉了。他望着怀璧道：“快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怀璧乖巧的点了点头，笑弯了眉眼。
姜国顾府内，顾明远刚去上朝，纪怀柔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婢女服侍着。她抿了抿头发问道：“打听好了么？”
婢女颔首道：“回公主的话，都打听好了。皇上与将军今日有要事商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纪怀柔点了点头，只要是敢破坏她婚姻的人，她都会一一铲除。无论是谁。都不能破坏她的婚姻。皇后其实也曾劝过她和离，守着一个不可能回心转意的人，真的很累很累。趁着自己还年轻，去找一个更合适，比顾明远更好的人不好么。纪怀柔只是淡淡笑道：“我既然嫁给了他，就没想过要和离，无论他爱不爱我，我到底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和离，我丢不起这个人啊。母后。”
皇后对此也很是无奈，自己就这么个女儿，在她眼里看来。纪怀柔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太过倔强和死心眼儿。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也没有办法。
天气很好，纪怀柔坐在马车内，车轮滚滚朝温香楼去。老鸨望着纪怀柔的车马往温香楼来，心下咯噔一下。纪怀柔与顾明远成亲那天游街，所以，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已经见过公主的样子了。老鸨也大致能够猜出来是为了什么。顾倾城与顾明远的关系好，这是京城富家子弟都知晓的事情。甚至许多人都默认顾倾城是顾明远养在府外的二夫人。
她谄媚的笑着对纪怀柔道：“不知公主今天大驾温香楼，有何贵干？”纪怀柔淡淡扫了她一眼，满脸的不屑。她打量了眼温香楼，半晌才幽幽开了口道：“早就听说温香楼倾城姑娘舞技出众，乃是京城一绝。不知本公主今儿个能不能有幸看上一曲？”
老鸨面露难色，顾倾城不接客早就已经是京城富家子弟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更何况，顾明远当年一掷千金替顾倾城赎身的事情。闹的京城里人尽皆知。虽然顾倾城还住在温香楼的软玉阁，可是没人敢做出些轻佻的事情来。老鸨对着倾城也是毕恭毕敬的。纪怀柔怎么会不知道，老鸨是个人精，见过不少正室夫人跑来温香楼闹的。大多数时候也是被她嘲讽着呕着气回去了。可这纪怀柔，倒着实叫她不好办了。
“好巧，不知公主光临温香楼，有何事？”纪怀柔循声望去，她认出了顾倾城，从前顾倾城进宫教怀璧舞蹈的时候，有幸见过一面，确实是个美人。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鹅蛋脸上一双盈盈动人的秋水般的眸子。
老鸨面色有些为难，她怕纪怀柔找顾倾城的麻烦。到时候就真的不好办了。只是她没想到，倾城居然是这么说的。
倾城淡淡的笑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一袭雅致的天蓝色衣裙衬得她越发好看。她望着老鸨道：“妈妈可否让我和公主聊两句？”
老鸨看了看倾城的神色，又看了看纪怀柔的样子。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便下去了。倾城礼貌性的引着纪怀柔往软玉阁去了，软玉阁外花草繁茂，与前面的繁华比，倒是别有一番清幽。倾城坐在椅子上望着纪怀柔，倒了杯茶道：“公主是为着坊间谣传来的吧。”
纪怀柔有些惊讶，很快又恢复了面色。她淡淡道：“你知道就好。”倾城也不想绕弯子，她直说道：“清者自清，我和将军，并没有什么。”
纪怀柔意味深长的望着倾城笑了笑道：“我也没说有什么，你倒是急着要去撇清关系。”倾城也不生气，她自顾饮了口茶解释道：“京郊闹饥荒的事情，你知道吧。”
纪怀柔点了点头，顾明远最近就是一直忙着这件事情。以此为借口，不愿回房：“知道，怎么了？”
顾倾城道：“云泽一家，都因为这次饥荒，被饿死了。”纪怀柔望着顾倾城道：“云泽……是那个男孩儿的名字？”
顾倾城点了下头：“他随着村子里的人逃难来了京里，饿晕在了温香楼外，妈妈要赶他走的时候，恰好被我和将军遇见了。最近带着他京里四处逛，也是在替他裁剪衣物和玩儿。”
纪怀柔问道：“干嘛给我解释这些。”
倾城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将军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大可放心。”
纪怀柔不解的望着倾城，倾城轻声笑了笑道：“你不知道？”纪怀柔问道：“知道什么？”
倾城轻轻摇了下头笑道：“也不怪你不知道，毕竟这件事情，连纪怀璧，也是不知道的。”纪怀柔越发好奇了。倾城缓缓解释道：“云泽不是我和将军的私生子，而恰恰相反，我才是将军父亲的私生女。”
纪怀柔惊讶的望着倾城。倾城望着她的样子笑了笑道：“惊讶什么？没想到？”
纪怀柔轻笑道：“确实没想到。”
倾城望着纪怀柔道：“告诉你这个，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仅此而已。现在你知道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公主请回吧。”
纪怀柔身边的婢女有些按捺不住了，她望着倾城道：“你……”倾城回头笑着对她道：“我什么？你把自己当谁了，也想对我指手画脚！”
纪怀柔拦住了婢女，她望着倾城笑道：“抱歉，是我没管好手底下的人。”
倾城舒了口气，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道：“没关系，反正以后也遇不到了。我就不送了，公主请便吧。”
纪怀柔点了下头望着倾城远去的身影道：“有点儿意思。”婢女纳闷的望着纪怀柔道：“公主，她不过是个卖艺为生的女子，也敢在您面前如此嚣张。您居然还……”
纪怀柔转身望着她道：“嚣张？我倒是觉得有点儿意思。至少比起纪怀璧，她是个与众不同的竞争对手。走吧。”说着，纪怀柔便带着满脸不解的婢女回去了。
婢女坐在车内望着纪怀柔道：“公主，奴婢觉得，您好像和从前开始，有些不一样了……”纪怀柔淡淡的笑了下，没有说话。是啊，从前的她，心气儿高得不得了。又娇纵跋扈。可是不过是遇着了顾明远，就这么磨光了她的坏脾气，她的棱角。让她比起从前的那种娇纵，如今倒多了几分释然。她望着马车外的天空，嘴角带着极淡的笑。
玉泉行宫外的雨仍在下着，怀璧可算是喝完了汤。她舒了口气，望着齐清让道：“再这样下去，我会流鼻血的吧。”
齐清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拿帕子细心的替怀璧擦了擦嘴角道：“恩，你沉迷我的美色流鼻血是可能，可是你放心。不会流鼻血的，就算流了，还有太医呢。”
怀璧长吁“咦～～～”了一句，来表示自己对齐清让自恋的不满，齐清让笑着对她道：“走吧。”说着便喊了瑞珠进来道：“瑞珠，蓑衣，木屐，雨伞都准备好了吗？”
瑞珠进来点了点头，准备替怀璧披上蓑衣，却被齐清让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