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笑道：“看到公主过的好，奴婢也就放心了。”
怀璧笑了笑，她问甘棠道：“你这次呆多久，在宫里。”
甘棠摇了摇头笑道：“不知道，也许公主回去了，奴婢就要走了。”
怀璧道：“姜国冬日严寒，你也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甘棠点了点头。瑞珠煮好药进来之后怀璧喝过便歇下了。
窗外月光皎洁，银辉倾泻扑进甘露殿内。齐清让正坐在殿内批阅折子，谢知章也没闲着。他匆匆喝了口茶道：“要立玉妃娘娘为后的事情有进展了么？”
齐清让摇了摇头，颇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道：“没有。有些大臣颇为顽固，说不通。”
谢知章静默片刻，他望着齐清让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对外公布她的真实身份。”
齐清让愕然的望着谢知章，谢知章淡淡道：“既然是事实，那便迟早都要公布。忠臣烈士之后，可比亡国公主这个身份更要好的多。”
齐清让舒了口气道：“即便是要公布怀璧的身份，那也要征得她的同意吧。”
谢知章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齐清让怂了下肩道：“恩。是这样说没错。”
齐清让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下道旨意，以封赏忠臣烈士之后为名把她的身份查出来吧。到时候再问她想不想公布。”
谢知章笑道：“我真觉得挺有趣的。”
齐清让望着谢知章道：“嗯？”
谢知章解释道：“轮回。十几年前，你因为丞相的缘故，害的她家破人亡。流落他乡。现在又叫你喜欢上了她，重新把案子翻一遍。还她父亲以公道，你说，这算不算是天道轮回？”
齐清让轻声笑了下。揉了揉头。他想怀璧了，想听她在自己耳朵边叽叽喳喳的让他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回的来。
怀璧第二日醒来后便发现顾明远悄无声息的坐在自己床榻边，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警惕的道：“你想干什么，瑞珠呢？”
顾明远柔和的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想看看你。怎么样，好些了么？”
怀璧别过头去道：“有太医在，不劳皇上费心了。”
顾明远在努力的尝试着找话题，他又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糖葫芦，昨晚特意吩咐御膳房的人做来给你，尝过了吗，喜欢么？”
冰糖葫芦是甜的，怀璧嗓子本来就不大舒服，还送这个来。她不禁想起了齐清让。要是她不舒服，齐清让才不会让她吃这个呢。
怀璧不耐道：“太医说了，我喉咙里有痰，不宜吃甜的。所以没吃，搁那儿了。”
顾明远似乎有些懊恼，他讪讪笑了笑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我吩咐御膳房去做。”
怀璧敷衍道：“劳皇上费心了。没有，御厨做的菜合我的胃口。没必要。”
门外小黄门道：“皇上，内务府的人将参与采选的秀女的画像都送到御书房了，您看……”
纪怀柔自焚后，后宫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大臣们自然就闲不住了，更何况这是前朝许多大臣瞄准了能翻身机会，自然没人肯放过。只是人人都只顾自己，何曾了解过女儿家的感受。
怀璧望着顾明远道：“既然有政务要处理，那皇上还是早些去吧。”
顾明远起身，他看了眼怀璧。正当怀璧以为他终于要走的时候，谁知顾明远大手一挥道：“将折子都取来清思殿。”
小黄门应了便下去了。
怀璧努了努嘴，她的手紧握成拳望着顾明远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能不能不要再跟我纠缠不清了？！”
顾明远淡淡看了眼怀璧，笑着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笑道：“你不想见你母妃了么？”
怀璧皱眉望着顾明远道：“你威胁我？！”
顾明远准备伸手去抚摸怀璧的脸颊却被怀璧厌恶的躲开了。他收回了手笑道：“我怎么会威胁你。只是希望你能乖乖听话呆在我身边而已。”
怀璧心下暗叫变态。他望着顾明远语气不善道：“瑞珠呢？”
顾明远未曾理会，只是转身去批阅奏折了。只留下怀璧一个人呆坐在塌上。她忽然很后悔回来姜国了。顾明远一个人批阅奏折，又不肯理她。她只好无聊的坐在榻上。也许坐了很久，也许没多久。
屏风外忽然传来了顾明远的声音，他望着怀璧道：“过来。”
怀璧抱膝坐在榻上，也不肯理他。食指在被子上划着圈圈。回想着从前和齐清让在一起的时光。还有多久才能回去呢。不过三日的功夫，她就已经要待不下去了。整个姜国已经不是从前她所熟悉的姜国了。气氛叫人觉得十分的压抑。顾明远也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不过也是，没有什么是会一成不变的。连她也从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顾明远见怀璧不肯过来，于是起身走到怀璧眼前。将小黄门之前说的那些画像一字排开问道：“你觉得，哪个好？”
怀璧没有说话，顾明远道：“回答我，我就让你见瑞珠。”
怀璧听了这话才慢慢回过神来，看了眼画像随手指了一幅道：“就那个吧。”
顾明远仔细打量了下那副画像，旁边有一行小字。纪初晴。他笑了笑道：“嗯，眉目间跟你是挺像的。”
怀璧没有答话。顾明远对小黄门吩咐道：“传旨下去。纪初晴，封……昭仪。”
小黄门躬身道：“是。”
顾明远望着怀璧道：“你替她选个住的地方吧。”说着，便递了个折子到怀璧手边。怀璧随便圈了个寒香厅便将手里的毛笔一扔望着顾明远道：“我可以见瑞珠了么？”
顾明远对怀璧的态度也不生气，转身吩咐小黄门道：“带瑞珠进来吧。”
过了半晌，顾明远对怀璧道：“等会儿陪我用晚膳吧。”说着，他顿了顿：“如果你想见德妃的话。”
怀璧随便应了一句道：“哦。”说着顾明远便离开了
怀璧望着顾明远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不公平。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前途就这样被人随意选择。顾明远，变得越来越不像我从前认识的那个了。” 她想回齐国，想齐清让，特别特别的想。
瑞珠被人带进来了，怀璧连忙上前问道：“瑞珠。”
瑞珠疾步上前望着怀璧道：“娘娘没事吧。”
怀璧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在哪儿？”
瑞珠道：“奴婢被人关在了耳房里。”
怀璧握着瑞珠的手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瑞珠打量了眼四下道：“娘娘说吧。”
怀璧道：“我想回去了，可是看现在这个样子。顾明远并不想放人。我又被困在宫里，怕是很难出去。所以我需要你去找一个人。”
瑞珠道：“谁？”
怀璧淡淡道：“浣衣局掌事姑姑，竹箬。”
瑞珠道：“可是……奴婢被人看的很紧……怕是出不去……”
怀璧微微一笑道：“没关系，你只需要想法子去浣衣局就行了，被发现也没关系。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瑞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怀璧叹了口气道：“如果他真的不肯放我走，那便只能等清让来了……”
怀璧望着瑞珠笑道：“照顾好自己。你放心，有我在，便没人能动你分毫。”
瑞珠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晚膳时分，顾明远果然来了，怀璧对他仍是淡淡的不乐意搭理。顾明远望着桌子上那碟金桔蜜饯对怀璧道：“午后是我不好，我回去后又特意向太医打听过了。金桔蜜饯化痰止渴。你现在食用再合适不过。”
怀璧没有给他甩脸子了，只是静静的吃饭。乖乖喝药，安静的让人觉得此刻气氛有些诡异。顾明远给怀璧夹了一筷子菜笑道：“从前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么，我今天特意吩咐人做的。”
怀璧搅了搅燕窝银耳粥，淡淡回道：“你也说了是从前。”她顿了顿抬眸道：“顾明远，从你为了王权富贵把我推开的那一刻起，你就要想到会有今天这个结果。你害了你自己，也害了纪怀柔。那样一个姑娘家，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可是却生生坐了三年的冷板凳，到最后，你还害死了她的父皇，她的母后，逼得她自焚。你好残忍。”
顾明远变了脸色，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沉声对怀璧道：“谁告诉你的这些。”
怀璧轻声笑道：“这些需要人告诉我么？这些都是姜国人尽皆知的事情。”
顾明远问道：“甘棠？还是倾城？”
怀璧笑着问道：“这重要么？”
顾明远问道：“你不想见德妃了？”
怀璧仍是神色淡淡的望着顾明远道：“皇帝不是我父亲。”
顾明远淡笑道：“你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和我又有什么两样？”
怀璧笑道：“你错了，我们从来都不一样。我没有你那么残忍那么自私。为了权位不择手段。”
顾明远忽然朗声笑了起来：“不择手段？哈哈哈哈。我为姜国付出得一点都不比你父皇为姜国付出的少。到头来，他却要杀我。”
怀璧望着顾明远道：“你自幼年时便熟读各类兵书。功高震主这样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