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禾离开那个“曾经的家”时，姜天纵说了句：“今年回家过年吧！”
姜子禾没回答。
真的就要过年了，街上的人要么大包小包，要么行色匆匆拉着行李箱。向晓晚呢，她应该不会回哈尔滨了，难道真的要在那个小地下室过年吗？依照两个人现在的情形，她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帮助……
姜子禾打电话给向晓晚，响了几声，都没人接。姜子禾突然想到了她房间里的那个小太阳，不会是这姑娘……
车子开到那个小区，人站到了向晓晚的门口。没敲门，继续打手机。
这次接了电话：“喂，姜总！”
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
姜子禾也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么多天了，你得向我汇报汇报工作了吧？”
“哦，晚点我给你写邮件……”那扇门并不隔音，向晓晚打开门，看着姜子禾：“你不是说……”
“你没混过职场吗？领导经常改主意这事，你不知道吗？”姜子禾挤进门，小太阳没开，床上的被子成了一只烂花卷儿，刚刚向晓晚应该就在被窝儿里。那棵芦荟蔫蔫的。
姜子禾脱掉大衣，搓着手说：“向日葵，你没把我家刺头养好啊！”
“啊？”穿着一身古怪珊瑚绒睡衣的向晓晚没明白姜子禾在说什么。
“我管它，叫刺头。那不是我的吗？”姜子禾胡扯一点话，好缓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切，你叫它刺头它答应吗？还你的，你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人都可以随便甩，何况一株植物！”向晓晚对于姜子禾的到来毫无准备。
身上那套粉红色的珊瑚绒睡衣穿起来整个人像只熊。但像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在他眼里也从没好看过。论好看，自己能好看过谁呢？一段恋性的失去，人总会自我否定，会自卑。
“你平常就是这副样子吗？难怪我的刺头会这么没精打采的！”姜子禾上下打量了一下向晓晚。“我的那些前女友告诉你我朝三暮四的？定义很准确啊！还有，你这样子，有点像怨妇啊！”姜子禾似笑非笑的样子特别招人恨。
向晓晚的一张小圆脸黑了下来：“姜总，你不会闲得到我这来过问工作吧？您放心，我不会跑，我调查出来的情况今晚我会写封邮件发给您！”
姜子禾坐在床上，看到了那团毛线和围巾，他拿起来：“这是给我的吧？”
“不是！”向晓晚抻手过去抢，房间太窄，两个人靠得太近，姜子禾往后一闪，向晓晚倒在了姜子禾身上。两个人倒在床上，那是极暧昧的姿态。
向晓晚的目光躲着姜子禾的目光，她想站起身，却被姜子禾紧紧地拉住，他说：“别动！”
时光凝固了一般，他闭上眼睛，向晓晚的身体僵硬着，极力保持着某种姿态，支撑了一会，索性放松下来，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她问：“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同话一同出来的是眼泪。虽然向晓晚最讨厌哭哭涕涕的女人，但眼泪自己硬要掺与进来，她也没有办法。
他的手轻轻帮向晓晚擦去眼泪，他侧了侧身子，床让出来一块，向晓晚刚好躺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地吻她，细密，缠绵。
他喃喃自语：“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傻丫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向晓晚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委屈，他段位太高了，他说要她就来找她，他说拒绝就冷若冰山，爱是直达另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唯一途径。她爱他，却怎么都抵达不了他的内心深处。
那种爱无力的感觉，向晓晚从来没有过。哪怕是暗恋老谈时，也没有过。
她扭过头去，背对着姜子禾，肩膀一耸一耸地哭泣。姜子禾抱住她，他说：“我的向日葵女孩，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不会！”向晓晚答得直白。
“为什么？”
“我不是拣破烂的。”
姜子禾笑了，“也许是拣到漏了呢！”
“不拣！”
“扎心了。你看看，你看看，这心上，噌噌往外冒血！”姜子禾拉着向晓晚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两个人再次面对面，呼吸落到对方的脸上，向晓晚没忍住主动亲吻姜子禾。管什么以后，当时当下，他是她的就好。
两个人相拥取暖，那个姿态很舒服，居然就那样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姜子禾看着向晓晚熟睡的一张脸，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她拉住他的手眼也没睁，说：“别走！”
姜子禾也真的不想走，他开始喜欢这间小小的屋子，小小的床。
他在她耳边轻语：“陪我过年吧，求你！”
“不陪！”她回答得绝决。
“陪不陪？”他的手不老实地呵她的痒，她成了一只翻滚的小兽，两个人笑闹到了一处。
子禾把晓晚压到身下，下巴抵到她的肩头：“说，陪不陪？”
“姜公子的审美真的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还有，就算你想换种口味谈谈恋爱，你在哈尔滨已经试过了，求您，放过我吧！”向晓晚低声说，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姜子禾的耳朵里。他松开手，说：“晓晚，你真的觉得我是个人渣，一直都是人渣是吗？”
“姜子禾，你不是说，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赚你的钱吗？是你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王子也没有灰姑娘的！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虽然长得普通，我虽然没什么才华，可是，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尊心。我不会像您那样，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姜总，我是那种笨女孩，爱一个人要用很长时间，忘记一个人也要用很长时间。所以，爱情这种游戏，我玩不起，真的玩不起……”向晓晚的声音像是浸过水一样，湿漉漉的。
“我只是想，我们都是孤单的人，或许可以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相互取暖！还有，向晓晚，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是认真的。虽然我那么混蛋，但我不想做什么解释。”
姜子禾心里也是难过的，她那么难过，自己真是个混蛋。
向晓晚靠过来，头埋在他的怀里，她说：“我们现在开始吗？什么时候结束，你告诉我一声，你明明白白告诉我，向晓晚，我不喜欢你了，别出现在我面前了。这样可以吗？”
姜子禾的心都疼了起来，他说：“我们为什么在开始时，要想到结事时怎么说？”
“都想好了比较好，不然离开得匆忙，来不及告别，我会不甘心！”
他轻轻地吻她。
她说：“我饿了！”
敲门声响起了，“你叫了外卖？”两个人齐声问对方。
显然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