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君笙跟着沈醉快马赶到山谷的出口，那里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纵然蛮族士兵骁勇善战，又占着装备和马匹上的优势，但这一切都无法弥补地形上的劣势。
“就是这些人吗？”卢君笙看见一群士兵围着一群灰头土脸的俘虏，“叫他们一个个到我身边来，我要一一甄别。”
“一个个排好队，脸抬高点！”沈醉拔出刀对俘虏们喊道，一旁自有随从把他的话翻译为蛮族语言。
“你……不是！你也不是，到后面去！”卢君笙一个个地仔细观察着他们的相貌，因为他以前被易容术骗过很多次，所以他特别注意两侧脸颊之后是否有肤色不协调的地方，所谓人皮面具最大的漏洞就在于很难使面具与人的肤色一致。
沈醉以前是京城都护衙门的，所以对这些小伎俩自然是更加了解，他对卢君笙说道：
“多注意看看他们的手，高级军官是不会干粗重的活计的，手往往是比较细腻的。”
卢君笙点点头，“把手都伸出来！不然剁掉你们的手！”
俘虏们纷纷把手都伸了出来，卢君笙一个个地仔细地检查，几乎都是遍布老茧的手，偶尔有几个细腻的也并不是右贤王。
“看来是跑掉了。”卢君笙愤愤地说道，“这家伙打仗水平一般般，跑路的水平可是真的高明。”
“算了，蛮族的右贤王本来也就没那么容易抓住的。”沈醉劝道。
卢君笙笑道，“没关系，他的长相我已经深深地刻在心里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他躲在家里再不出来，否则早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当然，我一回去就向王爷为你请功。”沈醉笑道。
“可别忘了跟我一起的两个人，一个叫袁洪，还有一个……”卢君笙叹了一口气。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卢兄不必过于挂怀了。”沈醉劝道。
卢君笙在上马前，不经意间又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俘虏，绝大部分俘虏都是半蹲在地上，只有一个俘虏是坐在地上，而且周围还有几个俘虏在他周围东张西望的，似乎是在保护他。
“等等！”卢君笙拿着马鞭指着那个被围在中间的人，“就那个没有头盔，把那个人按住！”
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冲进俘虏群，用鞭子斥退了周围的俘虏，将那个神色慌张的俘虏拖了出来。
“是这个人吗？”沈醉抓住这个人的衣领，把他拉到卢君笙的马前。
卢君笙细细地观察着这个人的脸，并不是右贤王。
卢君笙猛然抽了一马鞭，正抽在这个人脸上，这个人捂着脸滚到一边，一声都没有吭，只是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卢君笙。
“你虽然不是右贤王，但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卢君笙笑道，“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依旧死死地盯着卢君笙，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沈醉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他的手劲极大，几乎把这个矮个子捏得喘不过气来。
沈醉觉得有些不对，将这个人扳了过来，发现他的侧颈处的皮肤有一处不寻常的凸起。
那个俘虏挣脱了沈醉的手，否则他就要被掐死了。
沈醉笑了一笑，一脚把这个俘虏踹翻在地。
“这个风池穴鼓起，应该是练过易容方面的内功。”沈醉在卢君笙耳边说道，“这回这个份量不小。”
卢君笙点了点头，“把这个人押回去，其他人……沈将军，一般俘虏都是怎么处理的。”
“按朝廷的律令，应该押解到京城献俘。”沈醉说道，“但是八百多个人太麻烦了，我们没有这个余裕的兵力。”
“这个地方好啊！燕子谷。”卢君笙笑道，“当地人都说，每年燕子就在这里折返回南方，这么好的风物蛮族地方肯定没有，既然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吧。”
“明白了！”沈醉说道，“人人都说读书人最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沈醉对士兵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士兵们会意，开始各自拈弓搭箭。
卢君笙从一个士兵那里借来了旱烟枪和烟草，他原本是个不抽烟的人，但漠北实在过于寒冷，连呼进去的空气都似乎带着冰碴子，只有这样才能稍稍驱散寒意。
卢君笙背对着队伍，用火石点燃了烟草，这种高原上产出的烟草劲头极大，卢君笙刚刚抽进去一口就开始猛烈地咳嗽。
背后传来无数箭矢破空的声音，还有间歇的惨叫声。
卢君笙又一次点燃了烟草，烟味也开始变得不再呛人，甚至有一些甘甜的味道。
箭矢破空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但惨叫的声音却渐渐地消失了。
卢君笙看着天空中稀稀落落的飞鸟，这些飞鸟似乎并不怕人，在山谷中低低地盘旋着，不时地发出尖锐的啼鸣。
卢君笙忍不住笑了起来，扔掉了烟枪，翻身跳上了马，沈醉也连忙跟上。
“以后，此地改名为断魂谷！”卢君笙说道。
“听到卢大人的话了吗？”沈醉喊道。
“听到了！”一圈的士兵喊道，同时用武器敲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共鸣声响彻山谷。
“刚刚那个俘虏呢？”卢君笙问道。
“在前面呢！”沈醉说道，“我们特地给他腾出了一匹马。”
卢君笙定睛一看，那个矮个子的俘虏被捆缚了手脚，蒙住了眼睛，如同一捆行李一样被架在马上。
“注意点儿别把他弄死了，我有预感，我们两个人升官发财就全在这个人身上了。”卢君笙冷冷地说道。
“真有这么厉害？！”沈醉有些不相信。
“右贤王是蛮族的大官，这种人物怎么可能只带着两千人到处走动，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个队伍属于一个更加尊贵的人，右贤王不能把自己的队伍合到这个人的队伍里，所谓卑不动尊。”卢君笙说道。
“来人！把他抬到我的车架里面去，分出八个人看管。”沈醉对一边的士兵吼道。
“诺！”一旁的士兵说道。
卢君笙对沈醉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行军，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大营，到时候就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