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君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一爬起来就感到头痛欲裂。
“公子,你醒了。”澄纯说道,很贴心地为他端上了一杯热姜汤茶。
“谢了,”卢君笙喝了两口,“军中催过了吗?”
“日头刚上来的时候,沈大人过来催了一次,知道您是宿醉,说是先帮着整备军队,下晚的时候再出发。”滨雁说道。
“哦……那也好。”卢君笙说道,“我正有件事情跟你们说,你把滨雁叫过来。”
“公子的心思,我们都是知道的。”滨雁说道,“前方艰险困苦,公子是要赶我们走吧。”
“我……没有这么说。”卢君笙尴尬地说道,“难道你们就愿意去那蛮族昼伏夜出的鬼地方吗?”
“回主子,咱们都是奴婢,主家去哪里,咱们就得跟着去哪里,断没有自己走掉的道理。”滨雁低着头说道。
“嘿!你还挺拗。”卢君笙笑道,“那边可比不上这老营地,要什么都没什么,蛮族出没,顷刻就有性命之忧啊,我还是劝你们不要去,就留在这里也是不错的。”
“恕奴婢们不能从命。”两人坚持道。
“你们……”卢君笙叹了口气,他心里知道这两个人还有监视他的职责,赶是不能硬赶的,只能慢慢地拉拢。
“卢兄弟,你醒啦。”沈醉进来说道,“这怎么话说的,怎么还跪上了?”
“沈兄,没事情,我要她们留在这儿,她们跟我在这儿犟呢,你也劝劝她们。”卢君笙笑道。
“这我怎么劝,”沈醉笑道,“哪怕是做奴婢也是有奴婢的规矩的,你赶她们走,跟杀了她们有啥区别。我来是跟你说正事的,我已经帮你拟好了催军饷的书信,正要给你看看。”
卢君笙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倒也不长,“汝南郡无双城殷家听令,漠北军营军饷不足,责令殷家出资三十万两充作报国之资,另出家丁五百军中服侍,即日启程。”
“这……这个不行,传令的人会被他们打死的。”卢君笙笑道,“好歹说话客气一点,言辞注意一点吧。”
“怕什么,”沈醉满不在乎地说道,“说话客气有什么用,反而被他们小觑了。”
“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写吧,你这样让我把人都得罪死了。”卢君笙笑道。
“已经发出去了。”沈醉端着茶说道。
“什么?!”卢君笙大惊。
“已经发出去了,估计现在送信的人都快入关了。”沈醉笑道,“盖的是王府的印,有啥可怕的。”
卢君笙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只得问道,“我啥时候走?”
“已经整备好了,随时可以走。”沈醉说道,“急什么,王爷也没给你定下死日期,早一日晚一日都不要紧的。”
“算了,我还是抓紧点好。不然教别人嚼舌头,说我贻误军机。”卢君笙说道,“滨雁澄纯,你们把东西收拾一下,不要紧的东西就不要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东西要带。”卢君笙对沈醉笑道。
“卢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啊。”沈醉笑道,“要不是你一会儿还要带兵,我真想和你再喝上几壶。”
“来日方长,咱兄弟以后一起喝酒的机会还多着呢。”卢君笙劝道。
“哎……我不知道还能喝几杯酒,前途难测啊,今日以茶代酒,为卢兄弟送行吧。”沈醉说道。
“沈兄,希望来日以富贵相见。”卢君笙端着茶杯笑道。
卢君笙不善伤感,送别了沈醉以后,简单地把武器和盔甲收拾了一下,把金银细软都交给两个侍女安置,也就带着队伍出发了。
“卢大人,我看咱们后面应该没有三千人吧。”袁洪骑马跟着卢君笙后面悄声说道,“至多只有一千五百人,刚刚在营中我没好意思点数,但应该不会错。”
“人少不是更好,人多我还养不起呢。”卢君笙打着哈哈,“按一千五百人来算,我们的粮草够支撑多长时间。”
“粮草还好,能支撑三个月,就是饷银有些吃紧,一个月都不够的。”袁洪说道。
“饷银的事情我来想想办法,不至于让你为难。”卢君笙说道,“依你之见,咱们应该在哪里扎营为好?”
袁洪想了想,“我昨日就想过这事情,方圆百里之内有利的地形几乎都已经被占据了,留给咱们的地方并不多啊。”
“有没有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卢君笙问道。
“地势低的地方?”袁洪想了一想,“有倒是有一个,原先是蛮族的前锋营地,后来被我们攻破了,但那里离这儿将近一百里,不太平啊。”
“不太平?”卢君笙笑道,“我们从营地中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太平了,所谓畏战未必可以免战,那里离捕鱼城有多远?”
“倒是很近,不足三十里了。”袁洪说道。
“不错,我们就到那里去,安营扎寨。”卢君笙笑道。
“行,那我就画行军图了。”袁洪说道,“我估计到那里需要两天半的时间,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的步兵多于骑兵,拖慢了行军速度。”
“嗯……这是个问题。”卢君笙想道,“蛮族是马背上的民族,就我们这点人数,哪里做得到以步制骑,还是以骑兵对攻为上。”
“我……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我们的马匹数量不足,又都是些瘦弱的马匹,好在现在不是蛮族活动猖獗的季节,我们还有一些做准备的时间。”袁洪说道。
“咱们的马匹大都是怎么来的?”沈醉问道。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从中原送过来的吧。”袁洪说道。
“不对……”卢君笙想了想,“中原的马匹都是矮种马,但这里的马几乎都是高头大马,应该是从蛮族那里来的。”
“也许是战利品?”袁洪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这个结论。
“战利品才多少,数量上根本不够,恐怕是直接问蛮族买的吧。”卢君笙笑道。
“这倒有可能,”袁洪说道,“孙大奎与蛮族私下媾和,互通有无,也是有可能的。”
“孙大奎不该死啊。”卢君笙叹了口气,“这步棋下得太早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咱们暂时避开这些糟心事,兴许是件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