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抓来得十分突然,慕容箫剑没有丝毫防备,他大吃一惊,急忙甩开那只苍白的手。
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羽月夕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此刻正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火光流转,显是气愤至极。
长时间的昏迷使得她脸色苍白异常,可偏偏一双眸子又黑得深不见底,黑白分明的脸上,此刻有细小的淡蓝色丝线正在流转,像无数小蛇一般缠绕,融合,直至消失不见。
“你。什么时候——”
慕容啸天话还未说完,羽月夕就已经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射出寒光。
“你刚才,说什么?”
慕容啸天谅她刚苏醒过来,功力绝对大不如前,便道:“我说,我要杀了慕容瑾瑜!”
羽月夕不再理会他,起身就朝慕容瑾瑜的寝宫跑去,一路上脚步虚浮,跌跌撞撞,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每一次摔倒,仿佛并不感到疼痛一般,立刻爬起来继续,连丝毫停顿也没有。
慕容箫剑的寝宫离羽月夕的房间原本并不遥远,但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途,她竟走了半个时辰,当她满身伤痕推开慕容瑾瑜寝宫的大门时,却发现慕容瑾瑜的床上空无一人!
她的心底立刻涌上了一股悲痛至极的感觉,仿佛有人用大锤狠狠地捶在她的心脏,让她痛得呼吸不得。
“不。不会的……
羽月夕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茫然四顾,刚才在来的路上,她看到了无数的尸首,无数的鲜血,硕大的皇子府中,慕容瑾瑜又在哪儿呢?
她无力地蹲下身去,感觉四肢百骸都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两行泪水终于从眼眶流出。
吼!
一声吼叫让她抬起了头,他看见夜空中一只浑身雪白的鸟儿正向他飞来,那正是她的玄鹫。
玄鹫乖乖地停在她的肩膀上,似乎能够洞悉主人心中的悲伤,忽然拍打起翅膀来,朝着皇子府中的北方不停地吼叫。
羽月夕精神一振,玄鹫展翅飞去,她跟着它的身影,向北方而去。
皇子府的北方是几间柴房,平日里都是放杂物的地方,人迹罕至。
玄鹫停在其中一间柴房外面,朝羽月夕咂咂嘴,眼睛机灵地朝里面瞅,羽月夕会意,忙上前去,推开了房门。
柴房里灰尘弥漫,显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夜很黑,又没有灯,羽月夕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一个人影。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柴房深处传来。
“是太傅吗?”
羽月夕娇躯一震,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她听出来了,那是白芷的声音!
“白芷,是你吗?”
忽然柴房中的柴草窸窸窣窣地动了动,从里面钻出来两个人,借着微光,依稀可以辨认出来是白芷和子渊。
羽月夕忙道:“皇子呢?”
子渊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中了慕容箫剑的奸计,皇子现在被他们抓走了。”
“是啊,他们抓走皇子的时候,幸好子渊及时赶到,不然白芷现在已经。
白芷说到后面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禁大哭起来。
原来,慕容箫剑并不只是想杀掉慕容瑾瑜这么简单,他还要利用他做更大的事,但他又知道若子渊在场,自己定没办法带走慕容瑾瑜,便故意将他引到羽月夕的房间,好让他的手下有机可乘,当时皇子府中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而慕容瑾瑜又在昏迷状态,守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芷。
当士兵们冲进慕容瑾瑜的寝宫之时,白芷吓得瘫软在地,那些士兵一把把慕容瑾瑜从床上拖起来,就带走了,整个房间里就剩下白芷一个人和十几个满脸淫笑的士兵,她吓得大哭起来,那些士兵开始动手动脚,幸好子渊及时赶到,才把白芷从魔爪中救了出来。
羽月夕点点头,他们看到太傅已经苏醒过来,心下稍微安定下来,可羽月夕的身子到底还是十分虚弱,这一焦急加上劳累,让她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子渊和白芷大惊,忙上前搀扶,羽月夕挥挥手道:“没事,你们放心,他不会轻易杀了瑾瑜的。”
羽月夕对慕容箫剑的计划早已经心知肚明,她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果然,柴房外面不知何时忽然亮起了火光,无数士兵打着火把将羽月夕所在的柴房团团围住,慕容箫剑立在前面,身后是两个士兵押着的昏迷的慕容瑾瑜。
自知已经暴露,羽月夕轻轻推开子渊和白芷,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我若发生不测,定要为皇子报仇!”
说完她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出了门,然后转身掩上了柴房的门。
“太傅,别来无恙啊。”
慕容箫剑的脸笑得像一朵滴着粘液的花,羽月夕心底泛起一阵恶心。
“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只需要太傅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羽月夕啐了一口道:“现在整个大夏帝国都是你的了,你还要我帮忙?”
慕容箫剑满脸得意,缓缓挥动手中的扇子道:“诶,太傅此言差矣,你于本王来讲,意义非凡啊。”
慕容箫剑自称本王,羽月夕心下更是恼怒。
“本王是个念旧情的人,舍不得伤害太傅,只是不知道太傅念不念旧情,助我一臂之力?”
“你休想!”
慕容箫剑故意显得有些吃惊,大笑道:“近来本王耳朵不太好,太傅说什么我没听清。”
羽月夕怒道:“我说啊,你是乱臣贼子,必遭天谴!”
慕容箫剑忽然手起手里的扇子,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哼,看你还嘴硬,带上来!”
身后的士兵分开,从里面出来两个士兵,押着一个人,羽月夕一眼就认出,那就是慕容瑾瑜!
“你到底想干什么?”羽月夕心底着急万分,语气却是波澜不惊。
慕容箫剑脸上又露出那令人作呕的笑:“刚才已经说过了,本王要你帮个小忙,你若答应,我就饶他一命,倘若你不答应,那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他!”
一股怒火从羽月夕心底升起,她恨不得立马就杀掉眼前这个得意忘形的人,可她发现自从昏迷苏醒之后,自己体内龙珠之力变得极其微弱,涣散到全身四处,根本无法凝聚到一起。
她又望了望旁边的玄鹫,试图引起玄鹫的怒气,可是她却惊讶地发现,要想控制玄鹫,必须要拥有比它更强大的力量才行,可现在羽月夕浑身力量消散,怎么能控制它呢?
她又摸了摸身上的锁魂符,虽然知道那是极其厉害的神物,可究竟怎样利用它却无半分头绪,连身上的香味也已经消失不见,所有她依赖的力量现在都无法利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箫剑,却想不出半点办法。
慕容箫剑见羽月夕的神情绝望,更加得意起来,催促道:“怎么样?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说着示意手下,两柄钢刀立刻架在了慕容瑾瑜的脖子上。
羽月夕无计可施,饶是聪明如她的人,竟然无半点办法,她担心慕容箫剑说不定会真的杀了他。
“你说吧。”
淡淡的几个字从嘴里飘出,见猖狂的羽月夕的语气竟然软了下来,慕容箫剑微微一笑道:“其实很简单,本王只需要你修书一封,表明和慕容瑾瑜永世诀别,我就放了他。”
羽月夕知道慕容箫剑生性残忍无比,却并没有想到他竟会想出如此卑鄙的招数。
这比杀了慕容瑾瑜让她更加难受,他并不想杀死他,而是打算彻彻底底摧毁他!
好恶毒的想法,羽月夕心里暗想,道:“这对你究竟有何好处?”
“哦?当然有好处啦。”慕容箫剑那不可一世的笑容又在脸上荡漾开来,“这样一来,当我可爱的御弟醒来,他不仅会发现你竟是如此绝情,还会听闻我们大婚的消息。”
“什么?!”
羽月夕气得直发抖,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你不答应也可以,我直接杀了他,然后咱们依旧成婚!”
“你休想!”
一股力量在心底慢慢聚集,羽月夕缓缓上前两步,头发散乱,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忽然,她用尽全力朝慕容箫剑跑去,周围的士兵纷纷戒备起来,慕容箫剑大手一抬,道:“退下!”
士兵们便不再上前,但仍旧保持警戒。
羽月夕到得慕容箫剑跟前,抬手就是一耳光,可奈何力气尽失,那一耳光才打到一半就被他紧紧抓住了手腕,慕容箫剑一侧身,羽月夕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你卑鄙!”
“我知道。你究竟写还是不写!”
慕容箫剑朝旁边的慕容瑾瑜望了望,眼神忽然一冷,旁边的一个士兵立刻举起手中的大刀朝慕容瑾瑜的脖子砍去!
“停!”羽月夕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写!”
慕容箫剑放开她,拿来笔墨纸砚,羽月夕铺开一张纸,一边磨墨一边落泪,清澈的泪水一点点滴落在墨汁里,滴落在宣纸上。
片刻之后,一封诀别书便已经写成,慕容箫剑看后微微点头道:“不错,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帝都!”
说着把那封诀别书塞进慕容瑾瑜的怀里,便示意士兵把他拉下去。
羽月夕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瑾瑜消失在夜色中,两行清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
“大事已了,走吧,太傅?”
慕容箫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哈哈地狂笑不止,忽然面色冰冷道:“来人,给本王烧了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