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安若溪都像个独自负重爬山的孤独旅人,默默的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无人分担,也无人倾诉。
安娜是唯一一个了解安若溪真实处境的人,也是极少的让安若溪能够全身心信任的人。
那种很疲惫很疲惫的状态,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口,可以倾诉的对象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太轻松了!
“若溪,你怎么了,你别着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电话那头的安娜一听到安若溪如此委屈的声音,一颗心立马悬起了,担心不已。
怎么说,安若溪与帝宸诀两个,也是通过她牵线搭桥才有关系的,若溪若是不幸福,她也会很自责的。
“安娜姐,是这样的,我……”
安若溪忍住痛哭一番的冲动,将她的遭遇处境快速的对安娜诉说了一遍,整个人紧张得直发抖。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情况很紧急,安娜姐,你一定要帮我,求求你了,我不能再让帝宸诀抓到,我更不能让他们伤害我的孩子……”
为了保住孩子,安若溪可以做出任何牺牲,包括与残忍冷酷的帝宸诀为敌。
电话那头的安娜握着手机,表情沉重,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安若溪也不敢确定,安娜是愿意帮她,还是想拒绝她。
若溪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的问道:“安娜姐,你……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有什么难处吗,你能不能帮我?”
“若溪……”
安娜长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对安若溪说道:“我想了下,你这样的处境,都怪我当初把你引荐给了帝先生,我感到十分的愧疚,所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我这就开车过来,我们商量一下到时候在哪里汇合……”
“太好了,谢谢你,安娜姐,真的太谢谢你了!”
她就知道,安娜这个朋友她没有白交,真的很重情义,够义气!
安若溪从安娜肯定的答案里看到了希望,心情一下子明朗开来,继续说道:“我现在在XX医院,第9层楼,我先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时候你过来了,直接来这层楼找我就是了……”
一切商量妥当以后,安若溪放心的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了那名男医生。
“谢谢你,先生,你真的帮了我很大一个忙,你一定会得福的!”
安若溪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位医生的热心帮助,便只能送上自己最真心的祝福。
“哦,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医生淡淡的看着安若溪,表情有些复杂,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登门道谢,今天情况特殊,我先走了。”
安若溪对医生说道,她这个人脸皮挺薄的,总觉得麻烦了别人帮忙,就这样转身走人挺没品的。
不过,因为情况紧急,她也只能当一次没品的人了。
安若溪眼睛四处观察着,然后选了一个人比较少,看起来比较高档的入口走了过去。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但一定不能下楼是绝对的,因为楼下肯定已经被帝宸诀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抓她!
再者,她也在电话里和安娜约好了在这层楼汇合,她更加不能乱跑了,只能静静的的等待。
只是,安若溪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人性”二字的深刻含义,更加看不透一个人。
她才刚一走,她满心感谢那个白大褂男医生便拨通了一串号码,说道:“大家不用找了,也不用再调监控,人现在就在九楼,你们快派人来抓吧!”
说完之后,医生挂掉电话,淡定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继续翻着他手中的病例。
安若溪浑然不知自己的行踪已经彻底暴露了,还满怀着希望到处寻找着合适的藏身之地。
这层楼很大,也很干净,明亮而又温暖,只是大概是因为入住的都是癌症病患者,所以总是莫名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安若溪在走廊上走着,偶尔会在一些敞开的病房前站着看一两秒钟,看着这些痛苦的癌症病患者,她会联想到自己的父亲,想到父亲也是这样痛苦的模样,眼眶便禁不住发红。
爹地,爹地,你到底在哪里,你是好还是不好,若溪真的好担心你,也真的好想你啊!
若溪眼眶湿润,心里更是难过,乏闷而沉重,像是压了千斤大石一般,喘不过气来。
老天爷,能不能让我见我爹地一面,能不能让我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满足我……
若溪绝望的在心里祈祷道,一个人若是太无助了,便只能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自己的信仰身上。
“若……若溪?”
就在安若溪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时,她的身后响起一阵微弱的呼喊声,轻飘飘的没什么中气,叫着她的名字。
很熟悉的声音,足足伴随了自己二十多年,也是自己梦寐以求想要听到的声音。
那一刻,安若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猛然的转过身去,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身后的人,表情呆呆的,震惊得无法合上嘴巴。
“……”
眼前的男人,由一个年轻护士搀扶着,佝偻瘦弱,同样定定的看着自己。
安若溪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她觉得这一切应该不是真实的,是个幻境。
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一直满心挂牵的爹地吗?
“若溪,真的是你,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同样震惊的,岂止是安若溪,安父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尽管他已经是食道癌晚期患者,身体很虚弱,连出气吸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体型更是只能用皮包骨来形容,说话更是没什么力度。
可是,当他看到安若溪那一刻,他混沌无神的眼眸,突然变得异常明亮,整个人好像被注入了什么激素一般,精神烁烁。
“爹地,你……你怎么在这里,你还好吗,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有没有做手术,癌细胞没有再扩散了吧,你……”
安若溪思想处在极度震惊的状态,无法正常思考,话语更是混乱无比。
她不知道该跟自己心心念念的父亲说些甚么,因为她根本就不敢确定眼前的父亲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很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梦就醒了,她最亲最亲的
父亲,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又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若溪,我的乖女儿,没想到真的是你,我……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乖女儿,爹地想你啊,爹地真的好想你,好担心你,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
安父瞬间流下了心酸的眼泪,他艰难的靠近安若溪,颤抖的握上女儿那双他熟悉的小手,只能用老泪纵横来形容。
这些日子,安父一直处在各种奔波于折腾当中,一会儿被梁飞凤转移到一个医院,一会儿又被一群陌生人带到这里,前两天才刚刚做了化疗手术,身体相当的虚弱无力,所以他完全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
只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若溪很久很久没来看他了,他一直都牵挂着若溪,害怕若溪遇到什么危险了,病情也是因此而一天天加重的。
“乖女儿,告诉爹地,你是不是遇到坏人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你告诉爹地,爹地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你别看爹地现在生病了,爹地可有力气呢,不会让你受委屈,更不会让你白白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