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冕的手触到自己的房门,冰冷的触感将一切思绪冷却,悲伤化。
这种感觉太讨厌了,自己的一切被别人捏在手里,甚至感觉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把自己珍视的一切粉碎。
吴冕的手拳成了拳头,大力地敲击了几下自己的门,来释放心底的情绪。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门竟然在他的连续敲击下,自动向房间内部弹开了。
吴冕微微蹙起眉头,大不走进房间。竟然看到两架摄影机正对着自己,操纵两架摄影机的是两个穿着厚厚的如同大被子般的黑色羽绒的陌生男人。
“你们……”
“吴老弟,不行啊,你没活到最后,最后这一幕得重拍。”两个男人中蓄着胡须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看上去更有话语权。男人拍了拍吴冕的肩膀,“不过辛苦了,总体表现还算不错。”
正说着,已经“死去”的人,从吴冕房间的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大家的脸上都是十分复杂的表情,练貌唯脸色很难看,吴冕本想冲到她身边确认她的情况,可是却看到练貌唯下意识地往宁涵身后缩了了一下。
“可以呀,兄弟,让我们所有人都陪你演这出戏。”裴季永走到吴冕身边,大力地拍了拍吴冕的肩膀,看似豪放,却有点公报私仇的意味,“我说徐导呀,后期可一定要把我那些不那么好的情节减掉。”
裴季永欲言又止,而导演身边的林副导演秒懂地允诺下来。
吴冕觉得现在的一切有些好笑,副导演将来龙去脉说给吴冕听的时候,吴冕还是不那么相信。公司为了捧红他,用素人出境的真人版狼人杀节目让他“不经意地”出道,甚至在男闺蜜APP的用户须知里加了这一条,同意无条件参加真人版狼人杀节目录制。
当然那么长一串的用户须知,并没有人看。可是,公司为什么要对他一个新人这么大费周章,而且公司竟然和这个诡异的APP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吴冕觉得更为头痛得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吴冕事先知道一切,是戏弄大家的始作俑者之一,然而他们现在又无法向吴冕发难,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儿。
吴冕想开口解释,却发现一切解释在此情此景都显得过于苍白无力。他垂下眼眸,暗下决心,离开这个鬼地方就把人揪出来。
除了裴季永话多得收不住,其他人都沉默地离开了吴冕的房间,是的,他们已经“杀青”了,可以离开了。剩下的戏,就让主角一个人完成吧。
吴冕想伸手拉住练貌唯,被练貌唯有意闪躲开。练貌唯看吴冕的眼神十分淡然,仿佛是看着一个匆匆过路的路人,没在眼底心里留下什么印象,一晃即逝。
吴珈树经过吴冕的时候,看出了他的纠结,宽慰似的拍了拍吴冕的肩膀,颇有大哥风范。“阿冕,没事的,放宽心,先好好完成拍摄吧。”
练貌唯和宁涵没什么要拿的东西,两个人直接走向已经打开的大门,步调一致,同时也是一言不发。宁涵有点担忧地看着练貌唯,她的反应太异常了,让他十分担心。
这该死的鬼地方,为什么冷得让人觉得,情感上都有些迟钝……甚至是麻木。
刚刚看到吴冕的时候,宁涵的火气差点收不住,想上去给吴冕一拳,但为了练貌唯,让他有些心疼的练貌唯,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练貌唯用很小的力道,拽住了他的袖口。
在练貌唯和宁涵身后,是刚刚从房间出来偶然碰到的简沫茜和吴珈树。吴珈树的房间门还没有完全关闭,里面依旧是符合他处女座性格的一尘不染。
简沫茜想到自己往日曾经被吴珈树嘲讽,家里乱得没地方下脚。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吴珈树一直对她的情感视而不见,跟自己私下里太凌乱不无关系。
“你怎么回来了?”简沫茜故作轻松地问道。在过去的两天时间,要假装不认识,她忍得也很辛苦。吴珈树环顾了一下四周,刚好看到宁涵回头正望着他们两个,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让他和简沫茜看起来不在一个步调。
“处理点事情,见一些人。”吴珈树的声音轻不可闻。简沫茜刚想继续发问,却看吴珈树已经走远。
“你想见的人里,包括我吗?”吴珈树只留简沫茜一个人在身后,喃喃自语。她已经习惯看他离去,习惯面对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了。
别人眼中她的漂亮、能干、知性……一切的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写在便利签上的属性罢了吧。
简沫茜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但心里却莫名地有些难受。
所有人离开别墅之后,都从节目组手里取回了随身物品。宁涵加了车,送练貌唯回寝室。练貌唯似乎很累的样子,整个人没精打采地歪在后座,即使是宁涵跟她说话,她也只是嗯嗯啊啊的应付着。
宁涵只能把练貌唯送到楼下,看练貌唯摇摇晃晃上楼的样子,心底始终有些不放心。朴明子和姚杳后脚紧跟着也回到了学校,姚杳跟朴明子并不住在一栋,但两个人似乎在说些什么悄悄话,便顺路先送朴明子回寝室。
昔日的好友经历过节目之后,关系变得有些尴尬。姚杳看到宁涵,努力地让自己假装视而不见。宁涵因为忧心练貌唯,病急乱投医地开口,麻烦朴明子看一眼练貌唯的情况。
朴明子笑得十分不屑,敷衍地说她会的,毕竟她最喜欢看练貌唯的笑话,也拜托宁涵好好照看一下姚杳,姚杳才是与他并肩作战的昔日好友。
“男人啊,喜新厌旧不要太明显嘛,女孩子伤心起来,可是会做出很恐怖的事情的……”说完,朴明子身段妖娆地上了楼,还跟一楼的宿管阿姨娇滴滴地打了招呼。
姚杳咬了咬下嘴唇,看着宁涵。宁涵刚打算开口,却又被她打断。
“你别说了,我们以后就当……是陌生人吧。”女孩子这种口是心非的气话,男孩子好像永远都不明白。宁涵傻乎乎地点了点头,那几乎是一个惯性的举动,却狠狠刺伤了姚杳的心。
姚杳快步跑开了,眼里还噙着泪水,在宁涵看不见的地方,终于决堤了。宁涵头疼欲裂,这几天提心吊胆没休息好,而且还连续两天没参加队里的训练,千头万绪,让他很是头疼。
现在的他,只想回到寝室倒头大睡,然后睡醒了拉着樊陈明哲去大吃特吃,明天开始恢复高强度训练,让自己忘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宁涵每次遇到心烦的事情,都是把自己丢进乒乓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人和球几乎合二为一,近乎是一种疯狂的状态。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在乎,只是一门心思的练球。
樊陈明哲和宁涵仅仅认识三年,却也曾见过几次。宁涵不听任何人的劝,就是拼命地训练,直到自己累到,或者被蔡教练下命令,被几个队友架住,为了防止他受伤,让他强行休息。
所热爱的事物可以治疗一切伤痛,这是真的。
宁涵记挂着练貌唯,而练貌唯确实是大脑一片空白。一闭上眼,就是这两天发生的种种。练貌唯窝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打开手机,不想朴明子回来之后,一下子就发生了许多变化。
朴教授不再为难她,甚至主动把她拉回了项目群,但是参加比赛的机会自然又回到了朴明子手里。练貌唯太累了,不愿意想那么多,她只想把手里的项目做好,等到毕业设计的时候可以稍微轻松一点。
家里的讨论组不知不觉又是99+,父母似乎没有注意到女儿两天来一言不发,两口子聊得正起劲儿。聊天的最后,简妈妈还问了练貌唯以后的规划,是工作还是考研深造。
当年高考的时候稀里糊涂填了专业,稀里糊涂被录取,稀里糊涂地念到了大三,不知道是自己化学生物天赋缺缺,还是因为朴明子的格外照顾,都让她在心底开始对这个专业起抵触的情绪……
“工作吧。”练貌唯打了三个字,然后把手机丢到一边。
APP的事,吴冕的事,两个事情交织在一起,似乎有某种见不得光的关联,又似乎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难言之隐……
就像永远无法卸载的APP,吴冕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在她的生命之书里抹去的。
他这个人,他独特的魔力,已经渗透到了这本书的很多很多个章节。她没有勇气,也不愿意把过往的一切都撕掉粉碎,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忍心,把那些可能存在着隐瞒与欺骗的灰色情节再拿出来阅读。
如果可以,她甚至有点希望,那天在食堂,没有遇见吴冕……
不,或者更早一点,她没有看过他的表演,没有那么不争气地被他请以吸引。
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展得如此糟糕。
就在练貌唯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吓了练貌唯一跳。
“喂,您好,对,我是练貌唯……什么?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