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一直都说是一个的么?为什么会是两个?!”香苗忍不住质问。
她死死地拽着二姐何香穗不放,哭得泣不成声,“你说实话!是不是她?是不是?你们怎么那么毒……每回我问你们,你们总告诉我她很好,她在去了香港!你们怎么竟然编得下去?”
“这么多年了,现在纠缠这个问题还有意思吗?”何香穗被她缠得烦了,一时没忍住脱口骂道:“那是个野种!你叫我们往哪里送?这孩子和我们家有血缘关系,道长说拿她拘魂,法力是最强的!更何况,你当初不也支持大姐去找茅山的术士作法的吗?现在这样,有必要吗?”
何香穗这番话,字字诛心,实在太过残忍。她话一出口,妹妹香苗登时就崩溃!
“啊——啊——啊——”
何香苗跪在地上,痛苦地大叫着,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胃里一阵阵翻腾。从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想起从前大姐忙碌的时候,常常会叫她拿着小玩意儿去陪小鬼们玩耍,有时甚至叫她拿带血的生肉喂给小鬼吃……
供养小鬼的祭坛,就设在联结大姐与二姐房间的那一扇暗门里!
门里头有一段长约一米的走廊,终年不见阳光,而且阴风阵阵。祭坛设在那四尺见方的走廊里,是最佳的方案,既隐秘又阴暗,除了她们姐妹几个,没有人会知道!
何香苗天生惧怕这种神神鬼鬼之事,因此除非两位姐姐关照,否则她是绝不会踏足那里半步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有一回她去给小鬼喂生肉,结果突发奇想,就问小鬼知不知道她的女儿在哪里,还要小鬼有机会帮她找找女儿,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当时那小鬼的眼角附近突然落了一滴水下来,她那时只当是祭坛里太潮湿,也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再回想起来,她却觉得,这绝对是眼泪无疑了!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亲骨肉?你们为了私欲,居然连人都杀!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外甥女!何香穗,你太可怕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让我的女儿落在你们这种人的手里!”何香苗突然激动起来,只见她一擦眼泪,就猛地站起身来,披头散发地往她大姐何香花的房间里奔去!
在场所有的人,此时此刻脑子都是懵的。这姐妹俩的对话,信息量实在太大,叫他们一时接收不过来,根本来不及弄明白她想要干什么!还是云天道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不好!”,随即立刻跟在她的身后,往祭坛的方向跑去……
民国十一年七月四十,何香苗生下孩子还不到十天,大姐何香花就算准了日子,和何香穗一起,将妹妹的私生女偷偷抱上了茅山,找到了茅山赫赫有名的拘鬼道人威灵子。
七月十四的后一天是道教的中元节。那是三官下界巡游,履行职务的好日子。地官清虚大帝会在那一天时普渡孤魂野鬼,定人间善恶。
因此,道士们会在这一天举行“中元斋醮”,为民众祈福。
这是个大日子,道观里往往提前一个月就要开始准备了。
而且,中元斋醮正式举行前的一天,所有的道士们都要沐浴斋戒,焚香祈福,绝不可施行任何邪术巫术。
因此,威灵子一开始见到何香花时,是不同意为她摄魂拘尸的,尤其,她抱来的这个,还是个活孩子!
“这摄生魂的事我不做!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茅山派绝不做这活人取魂的事!”威灵子十分明确地拒绝了她们。虽然都是拘小鬼的,但茅山派也是这其中比较有原则的一派!
“道长,”何香花一听威灵子不愿做,立刻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恳求道:“我家庭奸运,被那些奸佞小人把持了家业,男人又鬼迷心窍,被狐狸精缠住……我一把年纪,倒是无所谓这些,只是我儿子还年轻,我不想他这个大老婆生的长子嫡孙反倒得不着家产……”
“遣鬼办事,终非正道。你要助你儿子争夺家产,也并非一定要用此等方法!我可以帮你摆个阵,增强你儿子的能量。”威灵子深知反噬的威力,并不同意。
“道长,你不知道,那狐狸精实在太厉害,她想要害死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回您若是不愿意出手,那死的就是我们!你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么?那为什么不能帮帮我们?我们多少钱都愿意出!”何香穗见状,忍不住帮着在一旁求情。
那时候,她跑单帮的男人还没有死,她家里的日子过得也挺好,只是闲不住,喜欢管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事。
“不论如何,夺生魂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你们请回吧!”威灵子并没有被她们打动,反而把手一摊,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道长……”何香花姐妹俩并不死心,他们早听说了此种法术,就以夺生魂的法力最为凶狠。
“不必再说,你们走吧!”威灵子不再多言,干脆直接起身离去了。
何香花见状,登时失了神。她跌坐在椅子里,望着怀中酣睡的婴孩,不禁呜咽起来。何香穗在一旁陪着,见这种情形,心疼极了。
她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大姐,你不要这么着急,那道长不是说了吗?活的不行,那咱们弄死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