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力这话,其实说得一点毛病也没有。
郭老四一个大男人,看着心爱的人和别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卿卿我我,要说心里不气、不记恨,那是不现实的!
不过,现在对他而言,感情的事却不是眼下最要紧的。
这白三娘一跑,郭老四的魂也立马就一块儿跟着走了。为了搞清这偷心茶背后的阴谋,他郭老四是必须要和她当面对质的!
任何人要欺负冷天薇,那都得先问过他郭振轩答不答应!
却说这时候,兴悦记还在午休,没到开晚饭的点儿。大厅里,只留了一两个跑堂的看门。他们无事可做,便在脸上搭着毛巾,正躺在条凳上假寐。
郭老四跟在胡四他们急匆匆地追进店堂里,结果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心头不由“咯噔”一声,更觉得这四下阴森森的,透着诡异。
所谓习武之人,一身是胆。为了弄清楚是请的来龙去脉,他虽知这地方绝不寻常,却仍旧一咬牙,不声不响地往后院去了。谁知,他才刚走到一半,就被趴在柜台后头看书的管事给发现了。
“哟!郭少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管事一看见他,立刻站了起来。
“噢,我来找你们老板娘,她在吗?”郭老四做贼心虚,特意回头望了望身后,确定没人,才答。
“老板娘?”管事的一听,就往后院望了望,说:“似乎不在吧,方才街上有热闹看,大家都出去了,到现在也没见他们回来呢。”
“没回来?!”郭老四闻言一愣,抬手挠了挠眉头,纳闷道:“我刚才明明看见……”
“郭少爷!”他正说着,胡四就突然从后头走了出来,笑着一摊手,说:“老板娘有事,这会儿又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找她,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在这里等她。”郭老四说道。
“这个就说不准了,不过这一时半会儿,她恐怕是不可能回来的!”胡四说道。很明显,他这是有意不让他们两个见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往下也不必说透了。郭老四是个明白人,这时候也不再强求,只说了一句“我过后再来!”便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谁知,他才一走,白三娘便立刻从屏风后头闪了出来。此时,她的面色有些尴尬,很显然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瞧瞧你做的这叫什么事!”胡四一看见她,就忍不住又责备了一句。从刚才到现在,她已经被他数落了不下一百遍!
“谁能想到这事情会变成这样啊!”谁叫她理亏呢?白三娘只得弱弱地反驳。她心里很明白,自己这一回,的确是惹了麻烦了!
“你暂时不要再出面,稍后我会和云天道长见个面,听听他的想法,看看这件事该如何解决!”胡四说道。
“这偷心茶又没有解药,能怎么解决?”白三娘做这件事的时候,显然没仔细考虑后果。
“所以你把这东西给凡人干什么?做事情之前能不能仔细的考虑一下?”胡四显然也觉得这件事掩不过去了。说罢,他便转过身抬脚往外头去了。
“你到哪里去?”白三娘见他要走,立刻问道。
“我先出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看警察局那头的乞丐们怎么样了。”胡四头也不回地说。
白三娘听了这话,心里不由觉得难受。她懊恼自己当时太过冲动,这才搞出了这么大的娄子来!
“你就这么相信天元堂?你就知道人家一定是真心要帮我们的?非亲非故,人家凭的什么?”她望着他的背影腹诽,可表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对于胡四,他们青梅竹马,虽没有爱情,可亲情却十分深厚。
她这些年,能支撑下来,也多亏了有胡四。若没有他这一路守候,她恐怕早已寻了短见了!
因此,她对胡四,不止是亲情,更有感激!
回到后院,白三娘百无聊赖。她坐在院子里,望着那一大池子的罗刹鱼,陷入了沉思。
早上捉持刚来过,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清晰了——要么倒向天元堂,联合他们除掉捉持,要么就是继续屈从于捉持,助纣为虐。
这两样,她必须做一个抉择,绝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历经五百年,修成人形并不容易,难道真的要为了捉持毁了我这数百年的道行?”她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忍不住问自己。
自从孩子死后,她一直生活得浑浑噩噩,对于从前的人,从前的事,她一日也没有放下过。她心中有恨,有怨,更有不舍和执念。她不是个洒脱的人,没那么容易放下!
“不论是善缘还是孽缘,只要仍旧是缘,总好过无缘!”她痴痴地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草丛中,蛰伏着一双眼睛!
突然,藤萝下栓着的一条大黑狗激烈地吠叫起来。
那狗叫得毫无预兆,它是白三娘为了掩人耳目新收养的。
自从青帮的据点没了,修罗犬的炼化就只得再次全部搬回了兴悦记的地窖下头。为了防止突然出现的狗吠声引人怀疑,她只得养了这只双眼通红的大黑狗!
这狗凶得很!
自打它来了,伙计们平常没事都不敢随便到后院来。着实算是一条尽职尽责的“看门狗”了!
平白无故的,它这时突然吠得那么厉害,岂能没鬼?
这顿时引起了白三娘的怀疑。她一向机警,此刻更是立即绷直了身子。
按照大黑狗吠叫的角落来看,此时她的背后定有异状。只是,敌在暗,她在明。此时此刻,她已经陷入了完全的被动之中!
这让她很是恼火。
为了搞清状况,她不动声色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化妆小镜,打开来,透过镜子朝着草丛的方向望了过去。果不其然,她霎时便对上了一双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眸子——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