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袁中书完没有想到，他都这样了，他老子还把他给豁出去了。他是因为没了命根子真个身心都在崩溃之中，虽然吃了药缓解了一些疼痛，但仍旧无暇顾及堂上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那就是这件事坐实之后，以自家父亲这个状态可如今的处境，想要让他大摇大摆的走出衙门大门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直接就哀嚎了起来。“爹！您不要儿子了吗？儿子没做过，您为什么要陷害我！”
苏心雨皱了下眉头，当时就被恶心得一阵反胃。袁盛和周中谨会因为生死的问题反目，这一点人人都能相信。可从方才袁盛把儿子都给扔出去的行为上看，这个人实在是个自私到了极致。她一开始也没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但袁中书这么一说，苏心雨恍然大悟。虽然“陷害”二字纯属放屁，但袁中书之所以这么说，一定也是明白了自己已经成为弃子。那么弃子被弃之不顾也要有一定的用处。
这时候苏元和开了口：“王大人，在下有一事想问袁大人。”
王之冲自然应允：“将军请问。”
苏元和往前两步：“袁大人，听闻你一向大公无私，之前姻亲犯案，你也不曾袒护。所以今日你能替袁中书认罪，我十分佩服。我有一事还是很好奇。当初你是怎么答应令嫒要嫁给一个农家子为妻的呢？而且那农家子还有夫妻嫡女。听周大人的意思，是令嫒对他情有独钟，袁大人本人也以权势官职利诱，更是答应可以接受与原配妻子平起平坐。这些事可是真的？”
突然话题有变回了这个，袁盛本来就精神高度紧张之中，这么一来而去的不停改换，他真有点儿招架不住。何况这周中谨说的话纯粹是子虚乌有。可是要想回答，他得先想明白苏元和为什么要这么问。他若是承认了会有什么结果，不承认之后又要怎么说才能更有胜算。这么一来，他是真心迟疑了。
苏元和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可越这么等着，大堂上越是安静，袁盛就越是紧张。最终他还是要开口回答的。“苏将军，老夫只能回答。当初小女的婚事老夫并不赞同。直至今日，我也不觉得周中谨是一个好女婿。”
虽然这一招避重就轻算是能含混过去，但前提是问问题的人不是苏元和。听到袁盛这么说，苏元和微微一笑：“也的确不算是一个好女婿。大家也都清楚，是你这位姑爷将你那姻亲的事送到了皇帝面前。你们之间彼此看不顺眼也在情理之中。那么周大人，你到底一开始知不知道是何人指使人去逼迫你父母兄长要杀我姑母和小妹的？”
周中谨可算是能插上话，立刻回到：“我自然一开始是不知情的。文兰是我的发妻，我们夫妻十分恩爱。丫头出生之后虽然我没有看过几眼，一直都在忙于科考。但丫头出生之日是我中举之时。如此命中旺我的好女儿，我这么能不去心疼？反而还要杀了她？而且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赶奔两界村查问。人人都知道我爹娘对丫头很好。只是我那大嫂挑唆得当初害了我妻女一阵，后来丫头还不是每每得到好吃好玩的都要先想着她爷爷奶奶。”
苏元和扭头看苏心雨。苏心雨点了点头：“幼时几番是非的确都是曾经的大伯母挑唆。我也几次险些死在大伯母的手下。虽然后来大伯将大伯母休了，可到底也是心里有个疙瘩。而且大堂哥去服兵役一事大伯母和大伯也有怪我的意思。虽然我当时还小，并不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后来听村子里其他长辈说起，才知道是因为大伯好大伯母觉得是因为父亲要科考，所有才拿大堂哥做一个好名声。可这一切都是我和娘亲受的罪。至于我的生父对我如何，我无从评说，我长这么大，也许襁褓之时见过几面，可到如今这怕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楚相貌。我状告袁家，是因为我找到了当初带着我爷爷奶奶和大伯带我和娘到山里要杀我们的那个人。那个人因为要被袁家杀人灭口，被我的人所救，被我认出来之后，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说出实情。”
苏心雨的话可说是给了周中谨一根救命稻草。当初那个人是袁家的下人，这一点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因为那是袁家的一个心腹奴才，也是家生子，虽然现在他爹娘老子和一个妹妹也早就被袁盛处理掉的。但是认识他的人还是极多的。而当初这个人他根本就只是见过一面，根本没有过多接触。所以即便是对峙，他也可以“问心无愧”的说自己并未指使。虽然实际上他只是没有开口而已。可以说是默认，却也可以说是没有赞同。
周中谨忙道：“那奴才原本是袁家的家生子。不过因为岳父不知道从那里查到郡主就是我的长女。所以要杀人灭口。才将那奴才的父母和妹妹都杀了。我听内子说那奴才是被人追到了悬崖掉了下去，那悬崖几十丈之高，下面又是岩石，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如此好命可以大难不死。这也正好可以为我洗雪冤屈！我并没有指使他去逼迫我的父母兄长！王大人，我即便再贪慕虚荣妄求荣华富贵，却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亲爹娘兄长去杀发妻长女。这天下间哪有如此丧心病狂畜生不如的事情！”
这话出口，苏心雨听着都一阵牙疼。这堂上的三个被告，可说是一个比一个还要无耻。就是不知道那位袁家小姐是个什么嘴脸。不过等到明日知道周中谨外面有两个外室，还有一个儿子取名叫周继祖之后，那这恩爱夫妻之间到底还能不能爱得下去，那就要看他们是否情比金坚了。
袁盛差点儿被周中谨气到七孔流血。可袁中书此时却大笑了起来。“对。这事儿我知道得太清楚了。主意是我爹出的。他说了，要周中谨娶我姐不难。但让我姐做平做小都不可能。而且娶我袁家女儿连纳妾都是不可以的。他还说休妻再娶太丢人，他要周中谨的原配和女儿彻底消失。哈哈哈哈……”说到这里，袁中书因为太过激动，动作有胆儿大，所以伤口又开始疼痛了起来。但这种疼痛已经不会让他有什么难以忍受的感觉了，肉体上的痛苦都还算其次，心灵上的折磨才是极致。方才又被他爹给卖了。这会儿他已经扭曲到了想拉所有人一起下水。反正他也好不了了，那干脆就一起死吧！
见袁中书说出了实话，袁盛瞪大眼睛，一叫踹了过去：“逆子！休要满口胡言！你是疼疯了才会胡言乱语的吧？大人，老夫要求让人带犬子下去疗伤，免得他疼痛到神志不清胡说八道！”
袁中书原是忍着疼痛，这会儿又突然瞪大眼睛。瞳孔之中满是愤怒的恨意。“爹，您别这么快想赶我走啊。反正我也是个废人了。不如咱们一起废啊。这样您就不用再嫌弃我没用了。反正都一样不是吗？姐夫，你也别装了。当时我姐和你都在场。我姐让你把人给宰了，你就犹豫了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而且我姐还说，为了避免找别人做这件事，将来还会被出卖，干脆就让你爹娘和你大哥来做这件事。到时候一根绳上的蚂蚱，本来你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血肉至亲，永远不会把他们杀了亲儿媳和亲孙女的事说出来。你不也没反对吗？你以为不点头就算拒绝了？别自欺欺人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的确是畜生不如！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吗？我只是抢男霸女，可我还没杀发妻嫡女，也没找人下毒害了自己亲娘亲哥。郡主，你可别听他一张嘴就觉得他是冤枉的。他对他家里那两个女儿可好着呢，要什么给什么，打出生开始就吃尽穿绝。你再想想你小时候都经历了什么。若非你要报仇，他根本就忘记了你的存在！这爹啊，都是一个德行。为了自己就不顾儿女。你看，咱俩多像啊，都有这么不是人的亲爹。哈哈哈哈！”
虽然苏心雨不同情袁中书，但他这番话确实也算是击中了苏心雨的心肠。于是她做戏做全套，转脸就看向周中谨，目光中含着水光，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般。“周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周中谨哪想到，袁中书居然疯了一样的把这些都说了。还有那杀害自己娘和大哥的事，真的不是他做的。但是袁佳馨找人做的不时候，他的确知情。若非娘开始向着大哥，要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给他们银子挥霍，大哥又永不知足，他根本也不会如此无动于衷。
可是现在他不能忍。忍了就会死。“郡主！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我是真不知情！”
苏心雨身体摇晃了一下。苏元和赶紧上千搭了把手。“九妹，你别伤心。为了这种人伤心不值得。事情交给七哥了。王大人，我们有证人证物，不知道可否现在呈堂？”
王之冲点头：“自然可以。这件事令人发指，一定要问他个水落石出！”
袁盛连忙大声道：“王大人。他们找的证人自然是想着他们的。谁能证明不是被他们威逼利诱所以才要陷害老夫？”
王之冲一拍惊堂木：“袁盛！本官念你是朝中重臣，所以格外礼待，你却不知轻重。这大堂之上，岂是你可以随意胡言的地方？来人！将袁盛带到堂下，等问到他的时候再将他带回堂上！”
袁盛那里肯干：“我是当事之人，为何要离开！不是要对峙吗？我来跟他对！”
这时候，唐远站了起来：“袁相爷，下官奉劝相爷还是听凭京尹大人审问为好。否则还是自己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