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苏氏的这些话不但让赵氏和苏文竹很吃惊，就连苏心雨都吓了一跳。不过这个“吓”却让她兴奋非常。尽管她都感受到娘的手在发抖，分明是仗着胆子，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话。但只要有第一次反抗的成功，之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于无数次！
赵氏愣过之后，立刻就回过神来，当时就想破口大骂。这时候苏文竹赶紧拉住了自家婆娘。“文兰，你带着丫头回来啦？别听你嫂子乱说，最近你大外甥要成亲，家里钱紧。所以她也是无奈。”
瞧这话说的。知道的是解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钱呢。苏心雨立刻对这个娘所说的对她很好的大舅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苏氏终于把以前不敢说的说出了口，心里的恐惧感也有所下降，关键的是感受到了以前没有过的畅快。这心态立刻就有了转变。听到大哥的这句话，她也皱了眉头。“看来哥嫂这日子是不怎么好过。那我也就不打扰了。东西我就放这儿了，好歹是我和丫头的一点儿心意。至于拜祭，我带着丫头去坟上就好。”说着，她把鸡和腊肉让一旁的柴垛上一放，拉着丫头转身就走。
苏文竹从来没见过自家妹子这样硬气。以前那绝对是不言不语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说好听了是温婉，说难听了就是废物。如今这样大的变化，让他想去挽留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倒是赵氏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件事是先把那两只鸡和腊肉拿了起来。掂量了一下份量，觉得还算满意。但东西拿到手是一回事，挨了一顿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以前只有她欺负苏文兰的份儿，今天被“骂”回来，她哪里能容。于是冲着大门嚷嚷：“呦！当了举人娘子就抖起来了？大过年的回娘家就带这么点儿东西你还有理了？还有小丫头片子，哑巴了？连人都不会叫了？真不知道怎么养活的。不过也是，人家周三郎如今都进京了，京城里什么样的漂亮小姐没有，你这样的乡下村妇，还妄想做官太太？等着被休吧！”
大过年的时候，即便是吵架也都会挑拣一下句子。不然骂得太难听，被人一恨就恨一年。可赵氏却从来没有这个顾忌。因此不少附近的人听了之后都皱了眉头。但总有那嫉妒苏文兰的在，都在那里暗笑，等着看热闹。
苏文兰到底也不是个会吵嘴的。气得直哆嗦，这时候这能让她再回骂，她还真不会。不过苏心雨是忍不了了。别看她现在年纪小，可这年纪小的便利她穿越过来这半年多却是用了无数次。今天自然也不能例外。想欺负她们娘儿俩？那得付出代价的！
想到这里，苏心雨立刻大哭了起来。“娘，丫头怕！”
苏文兰被女儿吓了一跳。她可不会怀疑女儿在演戏。本来丫头就在周家被王氏欺负怕了。再碰到一个声音比王氏更高的。吓哭了也是正常的。于是她赶紧把丫头抱了起来。“丫头不哭。不怕啊。娘带你回去。”
苏心雨的声音更大了。“她要……她要打丫头，丫头没，没有不礼貌。怕，怕打，不敢说……”
虽然话不连贯，但意思够清楚了。赵氏要打丫头，丫头害怕不敢开口说话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谁都没有听到一开始苏文兰的话。毕竟苏文兰的声音本来就没有赵氏那么大。加上苏文兰是举人娘子，就算传闻周家对她不怎么样，但毕竟身份在那里，也不是谁都敢靠近。所以大家就光听到赵氏骂苏文兰母女了。这也让苏心雨的话有了更大的可信度。
更何况这两个人什么脾气秉性大家还是都很清楚的。苏文兰一直都是被欺负那个，根本没有人怀疑她有那个欺负赵氏的胆量。于是不少人都对赵氏指指点点。但是因为赵氏平日里就泼得厉害，没人敢真的上前说两句话。
这一点让苏心雨没想到。但这也不影响什么。她只要苏家村的人没有人说自己和娘的不是，那就足够。至于赵氏会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这不用等以后了。瞧这个架势就知道，这个女人本来也没有好名声。
但这时候，苏家村的村长跑了过来。看到苏文兰，他显示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文兰回来啦？到叔家坐坐？你婶子可是常念叨你呢。”
苏家村虽然大多数都姓苏。但苏文兰一家却跟本村的苏家不是同宗同族。苏文兰是她爷爷那辈儿搬过来的。所以这个叔，也就是论着那么叫，何况苏文兰在没出嫁之前，这些人也没见帮过她一个字。所以如今这么过来还满面笑容，苏文兰怎么会不知道是为什么。奈何人家是村长，她怎么也不能给脸色。“三叔，您看我这样儿，丫头也害怕。我还是赶紧去给我爹娘坟上磕头，就不打扰了。”
苏村长一听要去坟上磕头，立刻皱了眉头。“怎么回事儿？在家拜排位不就行了？大年初三也不是上坟的日子。”
这时候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诶呦。村长你是没瞧见。文兰这是被骂出来了。把孩子都吓哭了。”
赵氏刚刚听丫头哭着说的那些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苏文竹拦着她，她早就冲过去真的打丫头了。这时候村长还来了，她还是有些顾忌的。但现在有人一“告状”，她就又控制不住了。“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仨鼻子眼儿多出这口气！管得着吗？”
苏村长立刻怒斥：“赵氏！你这是在骂我？”
赵氏赶紧收声：“不是不是。我是骂钱大宝家的。她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骂走她，是她自己回来进门就朝我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扔了东西就走。那孩子还不叫人，我一时气不过才说了几句。再说了。我连这丫头片子的身都没近，怎么能打他？都是她们撒谎的！”
这时候苏心雨又哭了起来。苏氏听后立刻也没有了要解释赵氏的确没有要打丫头的意思。毕竟自己女儿有对泼妇有阴影，要不是赵氏骂骂咧咧，丫头肯定不会哭！“三叔，我不想说了。恕侄女先告辞了。”
苏文兰这次是真的直接就走人了。没有给任何人再拉住她的机会。不过她的确带着丫头上了山，既然回来了，她总要拜一拜父母的。
一旦离开了村子的范围，苏心雨连抽搭都停止了。不过小脸蛋儿上还是挂着泪痕，这一点她自己也很无奈。小孩子的泪腺实在是太发达，还难控制。
用手帕给女儿擦了擦脸，苏氏叹了口气。“丫头，娘是不是特别没用？”
苏心雨赶紧摇头：“娘是最好的！”
苏氏笑了。“要是娘也能很厉害，咱们娘儿俩就不用总是被人欺负了。”
苏心雨心中叹气，却也庆幸娘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丫头会变很厉害的！不让那些人欺负娘！丫头也不要让人欺负！像七奶奶那么厉害，谁也不敢惹她生气！”
七婶儿自然是很厉害，也是个刚强的女子。但做娘的，却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像她。“你七奶奶也是无可奈何。娘希望你将来可以找一个疼你爱你，比你活得长久的好夫婿，这样你才能不受娘这样的苦，也不用像你七奶奶那样只能自己坚强。咱们女人啊，还是要找一个知疼知热的好男人才要紧。”
所以这里的女人才地位这么低啊。苏心雨忍不住在心里哀叹。“那丫头也要自己很厉害。七奶奶说，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丫头信的。丫头比以前厉害了一点点，他们就不会都欺负丫头了。是真的！”
原来女儿这半年多的变化是因为这个……苏氏心里酸涩得很是难受。到底还是她无能。不然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哪里需要去改变这些。“对。丫头已经很厉害了。娘也要像丫头学。也许将来……”也许将来咱们母女要相依为命的。如果娘不坚强厉害起来，遭罪的只能是你啊。可是这些话，苏氏说不出口，也不想在女儿这么小的时候就跟她说这些。可是她很清楚，丈夫并不喜欢自己，他更向往那些富贵的生活。等到丈夫真的做了官，即便为了名声不休了自己，估计也会有三妻四妾。她所能依靠的，所能保护的也就只有丫头一个人了。
尽管苏氏没有说完，苏心雨立刻明白了娘的意思。心里为娘感觉到不值。“将来丫头要会很多手艺，然后赚很多很多钱给娘亲！”
看到丫头一脸认真的说着这样的话，苏氏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那等出了正月，娘就教你绣花。我家丫头心灵手巧，将来肯定比娘的手艺更好。”在苏氏心里，制作绣品是女人唯一可以赚钱的营生了。丫头想学，她自然要倾尽全力去教。
苏心雨却是想到了先从卖小吃开始。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也开一家大酒楼，名叫“御膳房”，不过也许这个有皇帝的时代叫这个名字不行，但她可以换个字啊。“玉膳坊”三个字也是不错的。苏家的传家手艺她可不打算埋没。而且她也想了，只要离开了周家，她可以自己顶门立户过日子。如果一定要成亲，招一个听话又顺眼知道疼自己的上门女婿也可以。反正，在她的未来计划里，就没有周家人什么事儿。至于这个渣“爹”，她完全就当作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