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两个人聊着聊着，上官麟才把话题带到那本兵器谱上。“心雨，这本兵器谱是哪里得来的？”
苏心雨“哦”了一声。“我七爷爷以前有很多藏书，这是压箱底儿的一本。我之前是看这些东西画的奇怪，所以才有些印象。但我适中是要离开的，所以在之前我就把许多东西藏到了山上。那天离开之后，我就去拿走了那些银子和一些书卷还有我娘的一些绣品。这本书就在其中。其实这还是在汶江那边造反之后我才觉得可能有用的。本来也是给你拿的。但是当时情况比较特殊，我只想着要赶紧离开。所以就没来得及。还是你信里写的关于战场那些事，我才想起来这个。这不就让张掌柜给你带来了。早知道你在这儿，我就亲自交给你了。信你也看了吧？那里有一些昂贵食材的菜谱。你拿去给云来坊用也好，你另作他用也好。应当是极赚银子的。反正我也没本事开那么大的买卖，况且我还是更喜欢跟普通百姓接触。这些菜谱我抄录下来之后也用不上。”
听苏心雨说了这么一堆，给自己那一叠信里还有菜谱。上官麟心里暖得那么好受。“实话实说，信我还没看。就是好奇这兵器谱是哪里来的。而且这兵器谱上的内容我翻看了一下，的确都是可行的。所以我才迫不及待想要见你。”
苏心雨立刻表情就变了。“哦。原来是因为书啊。我还以为这么久不见，你是想同我叙旧呢。”
见苏心雨的脸上透着失望和失落，上官麟理解紧张了起来。天知道，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试过在人面前如此不知所措。就连面对那个处处想要自己命的继嫡母，他也能从容淡定。可现在完全不行。“心，心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很想你的。但是……唉，是我不会说话。我想见你，不是因为这本书。我本来就知道你今天开始就休息了，打算过去看你的。你相信，我真的没骗你。”
见上官麟着急成这样，完全一改他一贯以来的沉稳和不应该属于他这么大点儿年纪的成熟，露出了真正少年人的模样。苏心雨突然就笑了。“我逗你呢。谁让你来了这么久都不见我。”
苏心雨这一笑，一下子就把上官麟给弄愣了。倒不是他不没反应过来苏心雨是在骗他。反而正因为知道，他心里才有了更加难以形容的滋味儿。于是在他的脸上，不自控的露出了笑容。“我其实也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啊。我本来还是有点儿生气的。但是我有想，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碌的事情。就是亲人也不能时时刻刻只把对方放到最前面。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气的了。再说，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能有今天，能这么快在海安城立足，这都得仰仗你才办得到。”
上官麟立刻摆手：“你在这里能立足，是因为你有本事。我不过是让张字义关照一二。而且我知道，你根本也没让他帮过什么大忙。连宅子都是你自己找自己买的。买卖也是自己做的，左邻右舍的关系也是你们自己交下的。你谢我什么呢。对了，我听说你买了两个仆人？还有一个男的？”
苏心雨摇头“不是。虎子跟我一样，也是女扮男装。不过她生就高大有力，比我扮得更像就是了。那丫头是个苦命的。被亲戚给卖了。也是机缘凑巧，我把她给救了。也亏得有她。你别看她是个小姑娘，力气特别大，而且特别好斗，这一路半年多我们也遇上过不少事情。都是她伸手给那些人打跑的。”
上官麟灵机一动：“不如我找人教她武功吧。”
“啊？”苏心雨反应过来之后才问：“你别告诉我，张掌柜也会武。”
上官麟笑道：“他只懂一点儿。教人还不够资格。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给他找一个女先生。不过要她辛苦一些，只能晚上去学艺。”
苏心雨没明白：“为什么要晚上？”
“我要介绍的人是云来坊的逸娘，白日里她要在云来坊里应酬。但晚上她是不在的。我可以让他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来传授那个小丫头武艺。当然那得逸娘觉得那丫头有天资才行。”
苏心雨知道这是好事，但她却不能为虎丫做主：“那我得回去问问她。”
跟上官麟又聊了一会儿，苏心雨说她要回家一趟，告诉娘他来了，自己今天不在家吃午饭了。上官麟索性就跟着苏心雨一起回去了。
迈步进了苏家的院子，虎子正好跟莓姐儿在晒被子。两个人都不认识上官麟，因此对自己少爷带了一个相貌英俊年岁看起来也不大的公子身份不解。虎子赶紧过来。“少爷，这位是？”
上官麟不等苏心雨开口，先抢着自己我介绍。“我是心雨的表哥。”
苏心雨嘴角抽搐。但这个称呼也还说得过去。反正他不能拆台，只能点头：“嗯。你们叫表少爷就行。我娘在家吗？”
这时候苏文兰从屋里出来。可看到文凌，她显示愣了一下。毕竟多半年没见，文凌高了黑了也壮了，虽然容貌没咋么太变，可苏文兰也就见过他两面，会有些发愣也是必然的。
生怕苏文兰说错话，苏心雨赶紧上前：“娘。表哥来看咱们了。看您高兴的，没想到吧？他这是路过这儿呢。”
文凌赶紧上前鞠躬：“姨母，外甥给您问安了。”
得！多了这么大一个外甥，这不认还不行了。“哎！好孩子，快屋里坐。阿莓，去沏茶来。要你家少爷平日里最喜欢那个。虎子去买好酒好菜。”
苏心雨赶紧拦了。“娘。茶可以，酒菜就算了。表哥一会儿还有事，我也跟着过去。我们约了几个人在酒楼吃。不过晚上我们还回来。勇哥哥也在这儿呢，晚上他跟我们一起回来吃饭。”
听到田立勇也到了。苏文兰这下是真得高兴得不得了。毕竟文凌对他来说是外人。可田立勇对她而言，就是自己的侄子。“立勇也来了？太好了！那也要买就买菜去。晚上得做一桌好吃的。”
跟苏文兰文凌也没聊几句，毕竟真没什么可交流的。大概也就一盏茶的时间，苏心雨就以时间到了为由把人给带走了。
不提苏家忙活着好酒好菜，说回苏心雨和上官麟。两个人又回到上官麟住的小宅子，此时酒菜已经送到了，而且肖童把酒都给热上了。“五爷，苏少。小的把水给二位准备好了。酒菜也摆得了。”
上官麟摆了摆手：“你先下去。我们自己来就好。对了，你去一趟苏家，帮着她们准备晚饭。”
苏心雨拦了他一下：“比了。让我娘忙活忙活吧。看到熟人，她心里也高兴高兴。”
上官麟笑着点头：“也好。那就听你的。”
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样子，肖童偷偷笑得不行。不过这么长时间没见。苏姑娘虽是男装打扮，却高挑了许多，也更俊俏了许多。虽然出身不是太好，可只要自家主子喜欢，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上官麟和苏心雨两个人边吃边聊。不光是有这几个月彼此的见闻，还有关于两军阵前的情况。
原本这个话题是不适合对女子提起的。对一般男人而言，女人也听不懂他们在说的是什么。但上官麟却相信，苏心雨不但可以听懂，而且可以站在不同的角度，给自己一个全新的想法。“如今我们断了叛军的粮草供给，应该用不了太久就又要开战了。而再开战就势必要分出个输赢来。你别看现在对海安这边还没什么影响。但到时候一定会造成很多麻烦。比如物价上涨，再比如粮食紧缺。而且朝廷可能还会征兵。不过你家现在也没有成年男丁，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另外我也会在离开之前给你打点好。你不用担心。城外的军营里都是我们的人，如果出了府衙也不能解决的事情，你可以带着我的桃符去找他们帮忙。”
苏心雨皱着眉头。“我会偷偷的去多买一些粮米。摊子也可以先不摆。但战争到底还是百姓倒霉。最先牺牲的却是那些士兵。凌哥，阵前的仗你估计多久之后才能打起来？”
上官麟响了一下：“怎么也要十五之后了。”
苏心雨叹了口气：“这个年后也的确是够瞧的。”说到这里，她突然灵机一动。“凌哥，江东那边的叛军既然粮草的通道已封。那些叛军自然心中惊慌。而且他们大多数也都是百姓。那有不愿意好好生活的呢。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动摇军心’这个法子？”
上官麟放下酒杯：“怎么个动摇法？”
“我也说不太好。毕竟我也不懂。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百姓。如果我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而且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还不能保暖。那我定会很难过。如果谁能让我吃饱穿暖保护我不让我死，那我的心肯定会向着谁。”
上官麟眼睛一亮。虽然苏心雨说得很笼统，但这也正是最关键的所在。具体的计策他们可以仔细商讨，但有了这个大方向，确实可能会有不小的作用。哪怕不能改变所有叛军，但有一小部分同他们利用外合也是对快速结束这场持续了这么久的战争有极大帮助的。
心里一激动，上官麟也没多想就拉住了苏心雨的手。“心雨。你这个想法是极好的。谢谢你！”
苏心雨一愣，随后看了一下被上官麟抓好组的手，脸面微红。“也不是很值得谢谢。要是真有用了再说也不晚啊。”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失礼了。上官麟赶紧把手撤了回来。“那个……抱歉。我一时激动。”
苏心雨本来就是个现代人的灵魂，并不会觉得被男人拉了一下手就是损害名节的事情。“我什么都没看见。你道什么歉啊。这个醋烹活鱼不错，味道很鲜。”
见苏心雨半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美味的样子。上官麟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紧跟着他在桌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并且在心里狠骂自己不是个东西。就算心雨表现得再成熟，再不像个孩子，她也才十岁啊！怎么怎么就总是忽略掉这丫头的年龄呢。再等上四五年……似乎也不算太长。到时候四哥坐稳皇位，自己大概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