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次见到纪林海，苏心雨虽然心里有点儿别扭，但是对方的年纪绝对是自己如今这个身体年纪的长辈。所以跪下来见礼也不算太吃亏。“草民见过总兵大人。”
纪林海不是什么儒将，而是个正正经经的粗人。他家以前走镖的，他从七岁开始就跟着镖师们走南闯北，所以即便到了如今贵为总兵，又是国舅爷，这脾气也没改，仍旧是一副江湖豪气。嘴里的话也没有文绉绉的样子。“这娃子生得太俊了。我原以为老五就挺好看了，跟这娃子一比，差了天地啊。好孩子快起来，在我这儿别这么客套。你既是老五大的救命恩人，就是我们纪家的贵客。快坐下来，来人，看茶！诶不对，小孩子喝什么茶，快来点儿牛乳。”
苏心雨嘴角抽搐。将茶改成牛奶什么的，这个真的不是对我的嘲讽吗？不过他说的老五是谁呢？是文凌？怕也只有这么一个了。毕竟自己救过的有钱有势的人，就之有文凌一个了。那这个总兵大人又和凌哥有什么关系呢？
起身落座之后，苏心雨拱手：“总兵大人，多谢您今日的救命之恩。”
纪林海大笑：“看你小子能在被绑架的时候，还让绑匪把腰带塞到那杨铁头的床下，就知道不用我们出手你也有自救的法子。不过是希望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对不对？”
到了这个份儿上。那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于是苏心雨笑着点头：“回总兵大人，的确是这样的。草民我虽然武艺不灵，但我干爷爷也是名医。他教我识别穴位，我又懂得如何下针，只要他们靠近我的身，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浑身无力痛不欲生。”
纪林海一拍大腿：“好！有勇有谋，是个好材料。小子，愿不愿意跟我在军中效力？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大，现在开始练武也不晚。”
张字义差点儿趴下。心道我的个天嘞，这可是咱五爷的心头肉，您这当舅舅的也太没溜儿了。“舅老爷，苏少可是我家五爷的知己好友，也是五爷看好的将来合作伙伴。您也知道，那位还要靠着五爷帮忙筹集银钱呢，这苏少可是五爷的好帮手。”
纪林海是真的觉得挺可惜的。“啧。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糟蹋了。不过老五这么决定的，我也不能抢他的人。小子，日后跟这老五好好干。肯定不会亏了你就是。”
张字义赶紧朝纪林海使眼色。心里真怕这祖宗把五爷的身份给暴露出来。好在这事儿之前他有说一声，不然这会儿已经心脏受不住了。“舅老爷您还有所不知，苏少已经帮着五爷赚了不少银子了。之前云来坊的那些好菜，还有再之前的那个干果羹，都是出自苏少之手。”
要说云来坊的菜色，纪林海是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那干果羹如今还让娄家的人摸不着头脑，终日为着娄家那老婆子悬着心，那可是让纪林海最痛快的一件事。“这小子好出息！这样吧，你也别草民草民的称呼了，叫什么大人啊。你是老五的救命恩人，也是老五的知己好友。我是老五的亲娘舅，你就跟他一样叫我舅舅吧。”
原来文凌是总兵的亲外甥！这就难怪了。可是总兵的亲外甥都是庶子……那就是说总兵的亲妹妹是妾室。那文凌的父亲得多大官啊？跟丞相抗衡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从总兵府出来。苏心雨一肚子的疑问。但是她并没有选择去询问张字义，毕竟如果能说，他们肯定早就会开口。如今不说，自然是不能由他的嘴里多说。不过不能问这个，有些事却是可以问的。“张伯伯，汶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字义叹了口气：“两军对垒哪里能有好的时候。不过五爷和田副将的情况挺好。田副将骁勇善战，如今已经是先锋营的人了。”
之前田立勇还只是个压粮运百总。现在居然已经成了副将。副将虽然品阶不高，但到底也是正经的将领了。而且副将可都是靠着军功得回来的。所以田立勇如今能做副将，就表示他之前一定出生入死过。所以苏心雨高兴之余，心里更多的是担忧。“看俩今年八月十五他们是赶不回来了。不知道张伯伯你还有人要去前线送东西吗？若是有的话。我几盒点心麻烦您给带过去。看不到人。吃到家里的月饼也是好的。”
到底是女儿家，想的还是这么柔情脉脉。张字义笑着点头：“正好过几总兵衙门这边要送一匹药材过去。我顺便让他们带点心吧。”
苏心雨回到家，苏文兰将女儿前前后后的看了好几遍，见女儿一点事儿都没有，她才算彻底放心。但即便这样，她也搂着女儿哭了一场。不过这次哭完之后，她目光坚定：“那杨铁头一家不能饶！”
“您放心。不死也要让他们扒层皮。少说流放三千里，总兵大人的意思，会把他们送去石山。”
对这里的人来说，送去石头矿山那边服劳役是最惨的。尤其是流放的犯人，他们不像服徭役的，在石山这边半年就能顶外面两年。到时间他们就能走。那些犯人到了那里，可是不死不休的。甚至还不如斩立决。
苏文兰擦眼干泪：“他们死有余辜！不过刚刚你去总兵衙门，没事儿吧？”
苏心雨笑了。房间里没有旁人，她就告诉母亲：“娘。原来这里的总兵纪大人是凌哥的亲舅舅。所以他对我诸多管着。”
苏文兰愣住了。“啊？文公子的舅舅？他舅舅这么大官儿呢啊。”
苏心雨点头：“是啊。所以凌哥的父亲一定官职更大。说不定可以跟袁家抗衡。”
苏文兰皱眉头：“你可不许想那些。你和文公子是朋友，不能做那些利用朋友的事。”
苏心雨笑了。“娘，您想什么呢。我别说不想去找袁家报仇。就算是想，也不会利用别人。更何况是凌哥。他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更是帮着咱们娘儿俩逃出虎口。也是救了咱们娘儿俩的命。他总是记着我是他的恩人，可我也记着他是咱们的恩人呢。所以啊，我肯定也不会做那些没良心的事儿。只不过我是想着，当初到底是凌哥的人帮了咱们。那袁家人要是真的有一天妨碍他了，凌哥也能保护住自己。仅此而已。”
苏文兰听后长出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娘也没有别的要求。就只盼望咱们一家能平平安安的。什么愁啊恨啊的，都不如咱们把日子该过好了重要。还有最要紧的，是不能恩将仇报。”
杨铁头绑架了苏家宇哥儿的事情和快就传遍了整条东街。不止是东街，很多喜欢苏家点心的人家也都知道了。李家知道消息之后，李四公子和吴珠莲两口子一起过来的。看到苏家小公子精神奕奕没有受罪，他们这才烦心。
吴珠莲不宜跟苏心雨多说。所以进到里屋去跟苏文兰聊天。苏心雨则坐在堂屋里跟李四少说话。
“四哥，你怎么带嫂子过来了。有什么事儿，叫我过去一趟不就得了。”自从那次到李家吃喜酒的时候里老爷让苏心雨改口叫了伯父。那自然他也要跟李家的四位公子兄弟相称了。李家是知恩图报的厚道人家。能跟这样的人家交好，苏心雨当然愿意。
李宝善叹了口气：“这不是听到你被绑架的事儿了嘛。之前虎子这小子怎么没跑去告诉我们一声。”
苏心雨笑了。“唉，我家都是妇孺，当时都慌神儿了。还是福叔过来才有了主心骨。这才去求到了张伯伯那边。当时也天也挺晚了。福叔同你们也不熟，就没过去。我这不是当晚就被救回来了。就想着别让你们担心，就没去报信儿。没想到还是让你们担心了。这是小弟的不是了。”
李宝善赶紧摆手：“快别这么说。愚兄过来也不是为了说你的不是。只要你没事儿就好。那杨铁头两口子也太不是东西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轻饶了他。听说明天就要开堂问案。我大哥今天去衙门里走动了。那杨铁头跟衙门里的仵作关系不错。仵作又跟师爷有姻亲，这事儿如果没人，说不准就得大事化小。这可不行。天下间就没有这个道理！他们这种阴险歹毒的小人不除，还哪有王法可言！”
苏心雨是真的挺欣赏这位性格耿直到固执的李家四少。但最让给她欣赏的，就是李宝善对吴珠莲专一专情。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太平常。即便不是有钱人家，还有多少人每个月就那几百个铜板都想去逛个窑子，更何况是李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他能在吴珠莲那么无助，名声那么糟糕的情况下人就对她不离不弃，这样的男人必须值得结交。“那就多谢李大哥了。不过这县衙门里的小吏怎么都跟那些地痞流氓勾结在一起啊？”
李宝善冷冷的“哼”了一声。“还不就是因为都是一丘之貉！要我说，连知府都是不是个好东西。早早换掉他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