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眨眼，苏家已经在海安城落户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时间，苏文兰和苏心雨两母女可以说跟左邻右舍都相处得非常好。而整条街的人也大多都知道，新搬来的苏家，那位苏夫人有一手好绣工，可是比原来的冯老大他娘的手艺要更好。
这年头女子如果有一手好绣工是会被人羡慕和夸赞的。而且苏文兰也没有因为家里还有几千两银子而贪图享乐。等她和苏莓把家里四口人的冬衣都做好了之后，娘儿俩就又开始绣起了屏风和团扇的扇面儿。不过苏莓到底技术还不到位，跟着苏文兰边做边学，屏风是不行，扇面儿和精致的帕子却是没问题的。
苏心雨这边见家里的事情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去找的货源也都搞定了。于是开始跟虎丫一起准备摆摊子的事情。但是摆摊子卖什么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东西一定要简单容易上手，原材料要价格低廉，但做出来要味道勾人。这样才能让进价低不浪费人工又能有很好的收益。
之前做过的鸡肉饼味道自然没话说。苏心雨可以把鸡肉的嚼劲儿做到跟煮好的牛肉差不多，而且也可以让它有牛肉的味道。但那太耗费功夫。而且精米精面品质好的价格昂贵品质差的她不愿意用。所以这个只能在偶尔做一做。平日里每天都卖的，她还是希望以杂粮为主。毕竟这个时代，杂粮就是粗粮，粗粮就便宜。但有很多杂粮的味道要比精米精面更香。营养不营养的在这个世界是没有人懂，也没有人愿意懂。所以一切都是以味道和价格来做评判的。
很多杂粮的黏性很好，但香味不足。但有一些有香气却又没有口感。当然揉和到一起可以解决问题，却要掌握好比例。当然这一点对苏心雨来说并没有难度。等到她用包括糙米、小米、绿豆等等六种杂粮按照比例混合好面团之后达到了她想要的口感香味儿，她才终于出了口气。
虎丫这几天每天跟着少爷在厨房里忙活，倒也受益匪浅。“没想到这么一混合就能有这么大的改变。少爷你真厉害。”
苏心雨笑道：“这也是物尽其用。这些放到一起，一斤的价格都不如一斤糙米，而且咱们再加入馅料之后，一斤的面粉可以出两到两斤半的饼和糕。虽然馅料也要用钱，但这么一来咱们面这边还是省了许多。关键是咱们用的面是外面绝对没有的独一份儿。而且咱们还可以在这个六合面里加上其他的东西。既千变万化又不离其宗。总之味道和口感都无可挑剔。”
虎丫用力点头：“对！真的没得挑。那少爷，咱们先试着做什么？这条街上，包子面条饺子馄饨各种糕饼都有。虽然咱们的肯定比他们的好吃。但是总觉得不是太好。”
苏心雨叹了口气：“是啊。的确不是太好。但咱们不管卖什么，这吃食方面的事都是会抢别人生意的。所以我想着，咱们做的东西每天就规定多少个。卖光了就不卖了。核算出咱们的成本和每天的吃穿用度。赚一些，不用赚太多。这样也不会让其他人家太难过。”
虎丫却有些挠头：“可是做生意，哪有不想多赚的。”
苏心雨笑道：“我们摆摊要的是口碑，而不是赚银子。若不然我直接去买个铺面开酒楼多好。”
虎丫一想也是。她知道少爷不缺银子。所以也就接受了这个理由。
经过又半个月的准备。苏心雨最终决定了一开始摆摊要卖的东西是什么了。
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这个时候虽然还不到卖年货的时候，但人们已经做什么都要图个吉利的，羊油饼虽然好吃，但并不是很合适。所以苏心雨打算做红糖蒸糕和萝卜酥饼来卖。而且她还给这两个普通的点心起了好听的名字。一个叫“红红火火”一个叫“岁岁平安”。
别看点心普通。但是到了苏心雨手里也就不那么普通了。除去面粉不一样，苏心雨在制作的时候，除了放了红糖之外，她用来和面的还是新鲜的甜菜根汁。
海安城附近这里盛产甜菜。整个北方用的糖大多都是甜菜制作的。虽然甜菜糖的味道跟蔗糖的味道还是有差别的。但它们的制作流程却差不多。还有一个关键点是甜菜本身可以拿来做菜。所以海安城这边的人虽然并不像有些糖产地那样偏好甜食，但却也不像其他北方地区一样少食甜食。
甜菜根颜色鲜亮，是很漂亮的红色。拿来和面可以让面团儿染上甜菜汁的颜色。再加上适量的红糖，苏心雨还在里面加了一些红枣，所以出来的红糖蒸糕可说是红得鲜亮红得有喜庆。尤其是还能闻到枣子的香气。不用说拿出去卖。第一锅蒸出来试吃的时候，刚揭开锅，赵家的小孙女儿小花就偷偷跑过来了。
另外一道萝卜酥饼也是精心设计过的。萝卜用的是当地产的沙地白萝卜。这里的白萝卜品质一流。水灵多汁不说，还因为本地的水好，所以甘甜得很。说是拿来当水果一点儿也不为过。就有很多老人切几片萝卜喝酒或者喝茶。只要到了萝卜丰收的季节，街头巷尾都能看到各种买白萝卜糕和白萝卜糖的小摊子。
苏心雨正因为知道这里的人喜欢白萝卜更会吃白萝卜，所以才要做这个。只要这个能让本地的人接受，日后她做什么大家都会有一个既定的认知，那就是苏家的面点好吃。适合他们的口味。
萝卜酥饼被苏心雨做成了咸口的。他里面没有放肉，却让白萝卜有了肉的味道。跟白萝卜最般配的肉其实是羊肉。但海安城周围的村子养羊的人不多，但据此八十公里之外的土丘县则是靠养羊发家致富的。
所以苏心雨拜托了张字义介绍了一个肉铺跑腿儿的。每隔一段时间给他送羊油羊骨头和羊下水。当然羊肉也是要的。可羊肉要的数量却远没有这些下货多。苏心雨用这些羊骨头熬汤加入把油去干净的猪皮来煮成汤冻。而后拿这些羊汤冻跟切出来的白萝卜丝做成馅儿。再放一点点熟羊油和姜汁葱油和胡椒粉来去膻提香。最后包在酥皮里放到烤炉里去烤。烤出来的萝卜酥饼外面酥脆无比，里面却汁水四溢，萝卜的清甜羊汤的馨香混为一体。若是再搭配上一碗毫无腥膻味儿的羊下货汤，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别看本地人不养羊，但是北地这边的人却是都喜欢吃羊肉的。尤其是人人都知道冬天吃羊肉暖身。所以天越冷，吃羊肉的人就越多。但这边的羊肉价格可比万福那边贵得多。比不了牛肉驴肉，但跟猪肉的价格却是一样的。所以家家户户也不是经常能吃羊肉。羊骨头和羊下水就成了抢手货。要不是苏心雨去求了人，她这么小买卖都不见得能拿到稳定的货源。当然价钱方面也没有优惠，这一点苏心雨还没那么计较。
头一天开张。家门口的摊子边聚集的都是左邻右舍。虎丫在门口卖“红红火火”，苏心雨告诉她，一文钱一块，卖五块赠一块。其他的就甭想了。并且要告诉大家只有五百块红糖糕。卖没了就没有了。她则在里面烤“岁岁平安”。
同样是一文钱一块，但却没有买五块送一块的优惠。而且萝卜酥饼也就鸡蛋那么大。邻居是不会说什么，只是意思意思让虎子装几块，花个几文钱给邻居捧场而已。但这里是也算是小吃和市场一条街，所以外来逛街的人看到却不免要嫌弃两句。
虎子也不含糊，直接把酥饼切成四瓣让人尝尝味道。“看到没？这都是上好的油肉的面，里面可不是只有萝卜，吃到嘴里都是羊汤的鲜味儿。光是和馅儿我家少爷把羊肉都煮成肉丝儿了。这每一口都是精华。”
羊肉煮成丝儿是必然的。那骨头上再怎么干净也能带出几丝肉，所以虎丫也不算撒谎。但是其他人却是相信的。毕竟这酥饼一切开里面的汤汁瞬间就涌了出来。那羊肉汤的鲜味儿哪能闻不出来。再拿起一块吃到嘴里。酥脆的外皮加上可口的汤汁还有绵软入味儿的白萝卜，何止“好吃”二字了得。
头一天，五百块红糖糕和五百块萝卜酥饼被卖了个精光。虽然红糖糕赠送了不少，又让人尝了几块，但还是卖了四百多文。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买五块。而萝卜酥饼除了试吃的几个之外，都是卖出去的。所以一共买了四百八十六文。再有三文钱一碗的羊下水汤卖了一百多文，两下算到一起差不多一吊了。再去掉本钱，也有六百多文。这对苏心雨来说虽然远远不够，但也十分开心了。毕竟数量有限。
家里的另外三位都开心得不得了。晚饭的时候，苏心雨把留下来自家吃的红糖糕和萝卜酥饼拿上来。羊下水汤还剩了两大碗，苏文兰在里面又放了一块萝卜，一家人的晚餐连就足够了。
苏莓经过这么长时间也跟苏家人亲近了。加上本身都是善良的好人，所以她也就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拘谨。“明天我也来帮忙吧。这样就可以多做一些糕饼，多卖一些铜板了。”别看苏心雨觉得六百多文不多。但是普通人家却可以过上一个月富足日子了。而且这只是一天啊。若是天天如此，两天便是一两银子。一年那得是多少啊。
苏心雨见娘和莓姐儿都两眼放光的样子，她虽然也开心，但不得不给她们泼冷水：“你们千万别这么开心。今天是头一天。一是大家图个新鲜。而是还有左邻右舍的帮衬。时间久了如何可就不一定了。而且这东西就算多好吃也不会每天都吃。所以不可能天天卖这么多，再说，咱们说限量就一定要限量。不然日后就没有时间去做新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