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苏心雨努力的思考了一下，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最近帮过他什么。而且距离上一次在山上遇上，都已好多个月了，连交集都没有，哪里来的帮忙？“文公子你在说笑话吧？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上官麟面带微笑：“是啊。的确很久没有见面了。但姑娘卖与徐四海的食方却是帮了我不少忙。”
苏心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买走方子的人是公子你啊。那徐掌柜还说是他转手卖给别人。你们分明都是一回事。”
“徐四海没有说谎，我们的确是转手卖给了别人，而且算是半卖半送，但对方承诺我帮了个大忙，所以这也是姑娘带给在下的福气。”上官麟收到干果羹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娄后的母亲嗜甜如命，而且惜命如金。平日里吃喝都十分注意，却又忍不住不吃甜食。他们本身就收买了娄相家的仆人，他们转手把这房子卖给了京中最大的甜食铺子“蜜果堂”，那蜜果堂的东家是娄后母亲的表外甥，有这等好吃又新鲜亦可以养人的东西，他自然会献进相府。这几个月的时间，娄后母亲的身体日渐衰弱，便是他们在干果羹里加入了极难验出来的奇毒，此毒不会害命，只会让人身体渐弱，而且惊恐多噩梦，就如同当年娄后害死嫡后一样，他们要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顺便再传播一些言论罢了。效果自然是极好的，否则他也不会从两军阵前回到万福。自然这些他是不会对苏心雨言讲，只是从尔虞我诈之处回来，他就分外想见一见这天真干净的笑脸，哪怕这笑脸里也带着小算计，却也是坦然直白得可爱。
具体怎么回事儿苏心雨自然不会去问。不过人家要谢，那就谢呗。“钱货两清嘛，日后我还有好发现的话，文公子也让徐掌柜多照应照应就行了。不过我也有两件事一直没机会感谢文公子。多谢你帮助勇哥哥留在了上安，也谢谢你把我们村子里那些坏小子们都送去了军营。”
“举手之劳，能帮助到姑娘便好。不过那几个人在军中很安全，不会有人让他们上阵杀敌。不过没有三年他们回不来，或许还更久。这场仗应该没有那么快打完。”
说到这场仗，苏心雨还是很好奇的。“这仗打得很艰难吗？是不是叛军很厉害啊？”
若是在其他场合谈论这个话题，就小丫头这句话就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少说打一顿板子。但是在这山林之地，又是在自己面前，上官麟愿意跟他说说这些话。也好让这小丫头多长一些心眼儿，知道比起他们这个笑村子里的勾心斗角，外面的世道更是变幻莫测，要处处事事多加留心才行。
“叛军的确有些手段，尤其他们有汶江天险做仰仗。再加上朝廷派去镇压的将官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出去贪钱好色没有一点儿作用，这仗自然会越托时间越长。”
苏心雨听后皱了眉头：“怎么能这样。这可是关乎到百姓生死的大事啊。书上写，打仗最是劳民伤财，那还不都是民脂民膏？而且不是越拖就越难打赢？”
听着从这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担忧，上官麟叹了口气：“那有什么办法。前朝奸臣当道，后宫毒后把持。这也是无奈。不过拖下去叛军的锐气只会越来越弱，毕竟一隅之地并不足以与整个大燕抗衡。而且叛军多是普通百姓，时间久了物资匮乏，自然也就没有坚持下去的能力了。”
这还是苏心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懂这些。但是即便这样，他也觉得很郁闷。“可是吃苦的到底都是普通老百姓。现在我们这边是没有被影响，但久了就不一定了吧？对了，明年就要增加田税和粮税了吧？唉。”
上官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不是心中不悦，而是满腹悲凉。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都能明白这些道理，为何自己的父皇就是浑然不觉呢？或许……他并非不懂不知，而是毫不在意罢了。可若无民，君又有何意？难不成一人便可成国了吗？
见好一会儿上官麟没有开口，苏心雨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文公子？你没事儿吧？”
上官麟这才醒过神来。“啊。无事。在下实在思索姑娘方才所言，的确是让人忧心忡忡啊。”
“可不就是。不过你也不用这样。老百姓过日子也没有办法考虑那么远。都是过一日就是一日。顶多算计好下半年有没有度日的银子。不过是朝廷好，皇上圣明，大家就都能过好日子。你们有钱人家就要更苦恼了吧？要交的税银肯定更多。而且打起仗来，是不是进货出货都会有麻烦啊？你也要多加准备才好。实在不行，在深山老林里找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没有猛兽出没的地方，多藏一些银钱物资，就是世道再乱，也能坚持得更久一些。你说对吧。”
听完苏心雨的话，上官麟心头一动。在隐蔽所在积草屯粮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对他们而言却是很有用的。而此招若是被娄氏之人得知，说不准就会做出犯众怒的事情，倒时自然会惹得天怒人怨，成大事者，终究是要舍弃一些东西的。比如说怜悯之心。“心雨姑娘所言极是。那姑娘用不用在下帮忙，在隐蔽的所在囤积一些东西？比如粮食银钱之类的？就当时在下的谢礼。”
苏心雨赶紧摆手。心道我的世外桃源里可什么都有。吃喝更是用之不尽，若是弄一些织布机之类的，怕是连穿衣穿鞋都不用银钱了。哪里还用得找在深山老林里找仓库。“不用。就算你给我藏了。我也拿不出来啊。我的东西能露的就那么多。被人发现，我就离那个啥不远了。”
虽然没听人这么说过话，上官麟哪能不明白“那个啥”是个什么。“心雨姑娘聪慧非常，但怕是也有些辛苦吧。”
苏心雨抬头看着文凌，心里突然有一些东西被触动，可她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谁活着不辛苦啊。只是女子要比男子加一个更字而已。我也不过是早了那么几年。”
上官麟叹了口气：“若是寻一如意郎君也就罢了。若不然……”的确是更惨。就像母后，就像母妃，还有那些因为不愿争斗而死在后宫之中的那些女子们。不过都是所托非人才会误了一生。
苏心雨微微皱了眉头：“为什么一定要让女人依靠男人过活呢？女人也有手有脚，也可以有勇有谋，男人做的事女人没什么不能的。”
从来没有人在自己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上官麟听后难免有些诧异。但想到这位周家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有胆量又有算计，水能否认她说的话不对呢。“可是世间像心雨姑娘一般有能力的女子并不多。”
苏心雨下意识的嘟了一下嘴。心想那还不是这个时代这个社会造成的。自小就受到不正确的观念，哪儿能后天说变就变啊。“能力又不是天生的。从小不能学，自然不行了。就像我们村儿，说到种地，男人不一定比女人做得好。”
上官麟仍旧笑呵呵的点头。似乎苏心雨说的话都是对的，他完全赞同一般。
这时候郑良从远处跑过来，手里还拎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不过都是收拾干净了的了，看到上官麟，赶紧邀功：“少爷，刚才运气不错，您看，足够咱们吃的了。”
上官麟倒是没夸他，而是扭脸看向苏心雨：“心雨姑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苏心雨嘴角抖了抖，敢情早有预谋让自己做厨子啊。不过虽然她家每天饭桌上都能见肉，但自从田立勇不在家住之后，她吃野味儿的机会就很少了。别说，还真有点想念。反正方才乱七八糟的话她都说了不少，也不差这多吃他一口了。何况自己还要付出劳动呢。“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这时候肖童才从不远处的树下走过来。苏心雨这才发现，他还带了一个大包袱，里面似乎有一口锅的样子。
等到真的看到了锅碗瓢盆，苏心雨的面部肌肉已经无法自控的抖了两下。“文公子，你其实不是专程道谢，是专程找我做饭的吧？”
上官麟大笑：“感谢自然是最要紧的。但是姑娘的手艺让人回味无穷，机会难得，所以就有些冒昧了。”
肖童嬉皮笑脸的：“诶呀心雨姑娘您是菩萨心肠，怎么会跟我们计较这些呢？您看，这次我还带了油盐酱醋和各种调料，您看都用什么？小的给您打下手。”
苏心雨已经无力吐槽了。她看了一下肖童这个大包袱里的东西，真的是哭笑不得。“其实用不了这么多。这野味儿自然还是吃原味儿的好。不过在这山林地里总是不太方便，我知道附近有一个山洞，附近的猎户偶尔会在那里过夜。里面有石头砌的灶，好过这里，而且少风少土也更安全。”
肖童赶紧点头：“那敢情好。其实我们是有打算请姑娘到我们庄子上做客的。但是又怕姑娘不方便。所以就只能挑这个地方了。”
苏心雨笑了，不过她可没有想要去这些有钱人家的欲望。她是相信文凌不是歹人，也不会把自己卖了。但上辈子他都没有去过陌生男人家里，就算是男性同学的家都没去过，这辈子就更不想去了。“的确是不太方便，要是被人看到，不知道要有多少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