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上官麟跟苏心雨聊了好一会儿，当然大多数都是吃的。苏心雨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志向。不过上官麟听完苏心雨的想法，说她想开一家大酒楼，他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这几日他也在想着，既然心雨对他来说是特别的，而且也有这样的好福气，等到四哥成事之后，他把人留到自己身边也好。可是现在听小丫头这么说，他突然又迟疑了。
如果收到他身边，一个女子是没办法做谋士或者是随从的。让周心雨做婢女他又舍不得。可是无论是正妻还是妾室，入了自己的府就不可能再抛头露面了。那就等于断了小丫头的所有梦想。他很清楚，就算小丫头也能喜欢上自己，但不能做自己喜欢事的生活她也一定不会开心。
见文凌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开口。苏心雨放下茶杯：“怎么？觉得我是在痴人说梦？我知道，你们男人都瞧不起女人。觉得女人不能做大事。大不了我女扮男装呗。”其实这也是她最近躺在床上养病时想到的法子。虽然这也算是向世俗低头，可她一个人的力不低头还能怎么样？成婚这种事她是真的没想法。如果自己女扮男装，到时候收养几个孤儿当作孩子也是一样。只要专心在后厨和做生意，不去触碰什么情情爱爱，也不一定会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并没有在开玩笑。
如果是旁人，一定会觉得这丫头异想天开胡说八道。但上官麟却不这么认为。他很清楚周心雨的个性。这小丫头真的是说到就能办到。“那你爹娘呢？”
苏心雨咋舌：“我娘我当然要带着啊。不过你别告诉别人啊。我那个爹啊，心里压根就么有我娘和我。我长这么大，见过他的次数有限。我这都有几年没见过他来着？总之他原本就看不上我娘的出身，他要是真的当了官，我娘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我可不认为他会护着我们。还不如趁早离开。”
这话上官麟就没办法同意了。“他即便三妻四妾，身为官员也不可休弃糟糠。你嫡长女的身份永远都不会改变。更何况，你的脾气，还能让人欺负了去？”
苏心雨挑了下眉梢：“谁喜欢呢。他以前靠着我爷爷奶奶和大伯养活。现在靠着我爷爷奶奶和我娘甚至是我来养活。这种爹我宁可不要。”说完这话，她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但说出来的话没办法再收回去，索性她有问了一句：“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孝？”
不孝吗？若是旁人来回答，一定是这样的答案。但对上官麟来说，父不慈，子何来孝道？若是父不慈到不在乎儿女的死活，甚至是做那害儿女去死的帮凶，这样的父不要又何错之有。就如当今圣上，他那已经中了丹毒却仍旧信任娄后和娄氏一族的父皇，他要来何用？所以这么多年，他不就是在为了搬倒这个父亲而用尽心机？所以比起苏心雨，他的所作所为，恐怕在世人看来更为不孝吧。“只要无愧于心，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苏心雨笑了。“我就知道凌哥跟别人不一样。愚孝真的特别要不得。”
“是啊。不过这话咱们俩偷偷说就好了。可千万不能跟其他人讲。会有危险的。”
苏心雨点头：“那是。如果不是你，我才不会说这些话呢。”
上官麟心头一暖。其实只要能护得住这个丫头，做一个真正的知己不在乎性别的那种也无不可。看着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未尝不是满足自己梦想的一个方式呢。
苏心雨也不清楚为什么。只要看到文凌，她就会觉得很放松，哪怕猜到这个人的身份少说也是朝廷大员的儿子，但她就是怕不起来，也拘谨不起来。大概也是因为自己说什么文凌都是赞同的吧。在这个世界能有这么一个不迂腐，还能听得进自己这么大点儿个孩子胡说八道的人真的不容易。
自从哪天从文家大宅回来。李先生第二天就过来继续授课了。苏心雨也重新过上了繁忙的生活，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去上山，没了见文凌的机会。
但这一切对苏心雨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她现在只想着越来的充实自己，才能更好的活下去。眼看着周三郎的考试日期临近，随着秋风到，整个周家的气氛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大燕的会试是在秋季，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举子们也能头轻眼亮，更是在收获的季节取一个好意头。
苏氏最近也是紧张得不行。一个月里去了庙里五次祈福，弄得苏心雨也跟这焦躁了起来。不过她的焦躁跟她娘完全不同。因为她离开这里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但到底要怎么离开，她还没有准谱。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她娘，如果她娘放不开丫头的渣爹，那她就无可奈何。但如果娘愿意离开的话，只要周三郎考中，那不管周三郎是被外放做官还是留在京中供职，她们娘儿俩都会去找周三郎。到时候她会拜托文凌找人假扮劫匪，只要作一个被劫走的假象，她们就可以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的在其他地方生活了。她是绝对不相信周三郎会为了她们母子大动干戈的去寻找的。
不过即便会试结束，还要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考中成为贡士的举子会参加殿试，就是皇上亲自选最后的状元榜眼探花。所以在周家人都计算时间的同时，苏心雨也在计算。而且趁着有一日李先生家里有事不在，她一个人偷偷跑去了文家大宅。
看到苏心雨，肖童吓了一跳。“诶呦我的姑奶奶诶。您这么一个人来的？爬山过来的？”
苏心雨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草刺儿枯叶，也难怪肖童能猜得出来。“凌哥在家吗？”
肖童赶紧点头：“在的。我带您去见他。要不要先洗漱一番？”
苏心雨赶紧摆手。关系再熟悉她也不能在别人家洗澡啊。何况这个家里连仆人都是男的。哪有女娃子的衣服给她换。还不如就这样呢。“不用了。我有事。”
看到苏心雨这造型，上官麟也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儿？”说着他挥手。肖童会意，立刻离开了房间，把门在外面给关严了。
苏心雨叹了口气：“倒是没出事儿。不过我想求你帮个忙。是个很大很大的忙，你可以不答应，但是一定不要跟其他人说。我求你。”
上官麟更加严肃了。能让心雨这么正经的说事儿，一定小不了。“你说。能办到的我都帮你办。”
苏心雨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文凌。“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幼稚，但我只有这个法子才能离开周家了。我不喜欢这个家，我不想过任人摆布的日子。我不想看到娘只能在家里抹眼泪，更不想将来某一天，为了谋夺他的利益，我要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甚至可能是老头子的人。我有自己想过的生活，虽然辛苦，但我想要自由！”
自由啊……多美好的词汇。上官麟看着苏心雨闪亮亮的眼睛，点了点头：“好。其实即便你娘不愿意走，你如果想自己离开。我也可以帮你。到时候我会安排人照顾你到成年，然后你想男扮女装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合作做生意。你不想嫁人就不嫁，你想收养孩子就收养。总之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也会帮着你。”
苏心雨愣住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她本是想着，文凌一直说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没报答完，他即便是像帮忙也是为了报恩。可报恩不是这个报法的。因此文凌话一说完，她当时就懵了。
上官麟笑了：“大概是我自己也想自由，也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却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吧。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事，过你想过的生活。看着你实现愿望也是好的。”
苏心雨就觉得心口一疼，上官麟的笑容里带着的伤感，她这一次看得再清楚不过。“凌哥，其实你也可以的。”
“抛弃荣华富贵和身份一走了之？”上官麟苦笑了一下。“不行的。将来你就会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办到。”若自己不是皇子，哪怕是一个王爷的儿子，他都抛弃一切离开。可他偏偏是皇帝的儿子，将来还是皇帝的弟弟。不管是谁继承了皇位。要么他死，要么他永远都要留在京中不能离开让新帝起疑。自由对他而言，比对心雨而言要更奢侈。
这一刻，苏心雨很想问文凌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她还是忍住了。如果可以说，文凌不会隐瞒，那既然不说，就是他不希望自己知道。“我相信，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现在不行，将来一定可以。”
上官麟笑了：“是啊。希望将来可以。到时候我就去投靠你。”
苏心雨苦笑了一下：“我不能抛开我娘。她的性子太柔软，如果她不跟我离开。不管我爹中与不中，日子都不会好过。我得保护她。”
上官麟叹了口气：“希望你一切顺利心想事成。对了。你稍等我片刻。”说完上官麟起身奔了书房，很快就会来，手里拿了一个小盒子。“这里有三个信号烟花。你如果有危险，或者是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只要捏破后面这个白色的部位，这烟花就会冲到天上炸裂开。我的人自然会看到。”
苏心雨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了。“谢谢你凌哥。”
上官麟摇了摇头：“不用谢。虽然你我年纪相差不小，可我也把你当知己朋友的。”
苏心雨心想我心理年龄比你大了十几岁了，我都能把你当朋友，看来咱俩也是彼此彼此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合作生意，我保证你赚大钱！”
上官麟笑道：“好啊。我就等着这一天呢。回去好好跟你娘说。我相信她心里最疼的，永远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