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苏氏也没料到女儿真的有把这东西当做想赚钱的法子。她本以为就是做给女儿玩的，没想到丫头却一直把这个当真事儿在想。所以听到分钱的事情，她赶紧过去。“立勇啊，你就听心雨的。她说的没错，这东西既然要拿去卖钱，就是有本有工才有利。你出了藤球出了买绣球的工，自然就要拿一半的钱。”
如果是苏心雨说，田立勇总觉得自己是在占小姑娘便宜。而且他觉得自己是大人，又是男子汉，帮妹妹卖东西怎么还能拿走一半。但听丫头娘说完这些，他又觉得很有道理。“可是这个藤球是我送给丫……送给给心雨的礼物。”
苏心雨觉得田立勇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死心眼儿，不知道变通。虽然多是在承诺过的事情上，因为不食言，所以才会如此。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就是了。将来要是被人拿捏住这个性子，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那你就再做给我一个补上就好了啊。诶呀，总之勇哥哥你就拿去试试卖。卖得越贵越好。卖掉了之后你还要说，日后就算再有绣球，也每一个花样都不同。所以你手里拿的这个就是绝无仅有的。”
田立勇眼睛一亮：“那的确是可以卖得更贵一些。”
当天，田立勇把糖醋黄瓜送回家之后就带着绣球跑去了上安县。他们这个县城距离郡城万福城不远，所以算是富庶，而且县城的面积也比其他县城要大上一些。东南方向住的都是有钱人和商贾之家，北面住的是普通的穷苦百姓，西面则多是商铺，在西城靠近城墙的那条街，便是那彻夜灯红酒绿的烟花之地。
田立勇知道要是想这个绣球卖得快卖得价格高，去青楼附近必然很容易出手。但他却不会那么选择。一来这是丫头娘和丫头精心制作出来的好东西，天下只此一份，他不能让这好东西辱没了。更何况他虽然已经到了懂得情欲的年纪，却并没有真的想过要那种地方“涨见识”。总之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去了他平日里卖野味儿的那家酒楼，毕竟对他而言，那酒楼的老板就已经是顶富贵的了。
而此时的苏心雨正在家里忙活着设计绣球的新图样。刘氏看着乖孙画得漂亮，一个劲儿的夸。可苏氏却是担心那绣球卖不出去，还让人家田立勇白跑一回，关键是让人家失望这件事儿就很要不得。
听娘说担心卖不出去，苏心雨忙道：“怎么会卖不掉呢？那么漂亮。七奶奶，您说是不是那绣球特别好看？”
刘氏那真是对苏心雨到了宠溺的程度。不说要星星不给月亮也差不多。因此苏心雨说是，那她必须也说是。“那还用说，就咱丫头绘制的这个图样，再有你这绣工，那绣球可真是全万福的独一份儿。我说文兰啊，管他行不行，做了才不会后悔。万一这是一条来钱的道儿呢？你不得为三郎多考虑考虑？你也不是不知道读书需要多少开销，现在大郎那一家子不拖后腿就不错了，光是石头一个人就把你公婆所有家底儿都败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就得指望着你的绣活来攒些钱给三郎送过去了。”
苏氏一听，也叹了口气。“是我们当爹娘的没用，拖累了心雨，这么大点儿就要为生计费心思。”
苏心雨笑呵呵的：“娘，我已经不小了。下个月过了生辰，我就能跟大家说我七岁了。”
苏文兰笑了：“是是是。娘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娘看看，今天我女儿画的几张图样都难不难。”
田立勇从县城回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奔了刘氏的院子。刚到院儿门口，正好刘氏出去要往田家去送黄瓜。看到田立勇气喘吁吁的，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这是咋的了？出啥事儿了？”
田立勇看到刘氏，立刻裂开嘴笑了起来。“七奶奶，成了！”
刘氏一听，赶紧把田立勇让进来。这会儿也顾不上去送黄瓜条了。赶紧问情况要紧。看到田立勇，苏心雨马上问：“勇哥哥，是不是卖掉了？”
田立勇用力点头：“卖掉了！而且卖了个好价钱！”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口袋，然后把里面的钱都倒了出来。“这一两银子是我去换来的。一共卖了一吊三百文。这还是那随从非要跟我讲价，一开始，那家的丫头说小姐一定要买，递了两吊钱呢！”
这一听，连苏心雨都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最多五百文就已经是极限了。可没想到田立勇这么厉害，居然敢开口要两吊钱。要知道这一吊钱若是市价好的时候，可就是一两银子。放到这农户家，实实在在能过上几个月。就是在城里，过上月余也是有的。不然那五十两何至于就要了周家的“命”一样难。那可是一般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钱了。
苏心雨这在上辈子自家经营那么大餐馆儿的人都吓了一跳，更别说是苏氏和刘氏了。尤其是苏氏，她真是惊讶得不得了。“这，这真是卖掉那绣球的钱？”
田立勇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听苏氏这么问，再一次点头：“婶子，您甭怀疑，这是真事儿啊！不然我去哪儿弄这么多钱啊？还有啊，我按照心雨说的，跟那家小姐的丫鬟说，这绣球只我一家有，而且每一个花样都不同，保证是只次一个，那小姐还让丫头告诉我，若是什么时候还有这么漂亮的绣球，还是这个价，她都要。还告诉了我他们府的地址。”
苏氏的手都抖了。若这那是这样，那岂不是一日就能赚多半吊？“那……”
不等苏氏说出心里的算计，苏心雨先开了口：“那也不能做很多啊。谁能要这么多这玩意儿啊。不过不要紧。我们可以换花样！”
刘氏点头：“丫头想得对。其实也不光是那家小姐不能买几个的事儿，这东西看着新鲜，但一旦被人发现，很容易就仿制出来了，到时候做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卖不上价钱了。就是人家绣工没咱们好，架不住便宜不是。”
苏氏本来还想着能赚大钱，可扎眼的功夫就被七婶儿和自家闺女浇了一盆冷水。但她仔细一想也对，但心里的失落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苏心雨笑了。她做这个绣球，原本就不是为了赚多少银子。他只是想让娘有身为女子也可以做生意赚钱的心态，这样日后才能不阻挠自己的事。但她也见不得娘这么失落，于是笑眯眯的献计献策。“娘，既然咱们这个东西卖不了多久，那就趁着别人还不知道不会做的时候，赶紧多做一些卖掉。银子不管多少都是好的。这个东西不赚钱了，咱们再换别的。您的绣工，本来也是顶好的。”
苏文兰一听也对，心道自己这么大的人都不如闺女的心性沉稳，顿时脸面一红。“说得对。那立勇，你做藤球需要多久？”
田立勇也跟苏文兰方才的想法一样。本以为可以发财，结果却当头来了一棍子。不过他也反应得快。苏氏一问他会回过神而来了。“这个快得很。一天少说能做六七个。”
苏心雨马上表示：“不要都做那么大的。下次换一些小的。可以卖得便宜一些，但你做起来和我娘秀起来都省工夫。而且小巧可爱的那种，那位小姐一定更喜欢把玩吧？再做成套的，什么十二生肖啊，梅兰竹菊啊，还有各种蝴蝶花草之类的，总之想出个名堂，总能找到不同的买主。咱们也不能只盼着一个人买对不？”
田立勇狂点头：“对的对的。丫头你真聪明，以后赚钱的事情，我都听你的！”
苏心雨笑了。心道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比你一个没出过县城的小屁孩儿强。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很谦虚的。“我都得听大家的呢。”
因为有了这个买卖。平氏和宋氏也被拉进来一起帮忙了。不过平氏绣花不行，除了照顾公公和丈夫之外，农闲的时候她多是会上山寻点儿山货。现在正好陪着儿子一起选择合适的藤条，然后帮忙编藤球。而宋氏的绣工虽然远不如苏文兰，却也能看得过去，绣一个并不需要太复杂图案的绣球还是可以的。
这院儿里忙活的事情外人并不知道。等到这个夏天过去，村儿里都知道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小姐手里都有一两个漂亮的绣球，街市和大集上也有小摊贩开始卖一些绣了花的绣球，都没有人知道那些小姐们手里的绣球是出自苏文兰和刘氏宋氏还有田立勇平氏之手。当然最大的功臣还得是苏心雨的。
万福的夏天过去，就预示着第一波收成要开始忙了。等把第一茬地收上来，还要种上大萝卜和白菜，等到了入冬之前，这些正好可以长到成熟。因此再管绣品多赚钱，身为庄稼人，农田里的活儿也是不能等人的。
算计了一下这一夏天的收入。光是苏文兰就有二十多两。平氏和田立勇也赚得差不多。但因为后来平氏参与进来，说什么可不同意对半分，最多只要了三成。但就这样，一夏天娘儿俩也拿了十五六两。这还不包括偶尔他们娘儿俩在上上猎到的野物卖的银子，还有田家老大在县城打零工赚的钱，这可正经是让他们一家人欣喜。
就连宋氏偶尔过来帮忙也赚了五六两。他们家没有婆婆管钱，所以妥妥的私房钱揣到口袋里。他们妯娌关系也好，宋氏也不是那嫉妒心强的。因此这两家人就甭提多乐呵了。
不过他们也都清楚，这一波买卖过去是不能再有下一次了。相信到不了入冬，这绣球就能满县城的铺子里都见得到了。只是大家伙儿都开始忙着田里的活计，只有不用下田的苏文兰在女儿身边儿嘀咕：“心雨啊，跟娘说说。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赚银子？”
虽然是让娘开了窍，可娘啊，赚钱的事，您闺女我也不是想一出就能是一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