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俞太傅强霸学生之女为妾，囚禁学生夫妻多年，贪污南陵赈灾粮草，多年来在先帝在位时买卖官职，曾与夷狄皇室数次书信往来，泄露科举题目把持朝廷用人，凌王赈灾期间派人多番暗杀。凡此种种几十条罪状，条条论律当斩。
因证据确凿，又有苦主告状在先，皇帝和凌王亲自检审，所以一开始即便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尤其是那些学子们，甚至有被有心人蛊惑的去闹事的，可随着俞家人一点点的站出来说话，朝廷中一些官员也都站了出来，还有不少里通外国的证据被揭开，这件事一直断断续续的闹腾到了三月中，这才算是给俞太傅定了案。
皇帝念及俞泽是三朝元老，所以没有判处极刑，而是赐毒酒一杯，还允许家人将尸身领回原籍下葬。当然俞家所有人也都逃不了责罚。男子为官者一律撸掉乌纱，三代之内不许俞家人入京，五代内不许科举。
至于跟俞太傅同流合污的那些人，皇帝也没手软。从年后他就已经开始一点点收网，到了五月初五，朝堂上已经换掉了三分之一的官员。
如此大换血让京中京外的人都各个噤若寒蝉，一时间朝堂上，连递奏折之前大臣们都要谨慎再三，生怕哪里有什么问题再让皇帝心情不悦。他们这位新帝可跟先帝不一样。那是真把人往死里罚的。
而朝堂上唯一可以畅所欲言的，自然就要说凌王了。
可上官麟不过是皇帝的嘴而已。臣子们不敢说不想说的，那皇帝就让上官麟来说。有人说了，他就有借口来整治。所以接下来这一年的时间，上官麟成了皇帝的一把刀，想砍谁就把他送到谁的面前，可以说所有官员都是闻凌王色变。
上官麟也没闲着，皇帝不但要让他做刀，还要让他帮忙充盈国库。之前抄了俞家所得颇丰，可这也还远远不够。边疆需要增兵，灾区需要进一步重建，皇帝想在各地设办官学，还想鼓励人开坑土地。皇帝有太多想要做的事情，而所有事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五弟，朕并非想要为难于你，可夷狄人越来越不老实，苏家本家没人之后，那些人已经逐渐少了顾虑。咱们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御书房里，上官恒一边儿叹气，一边儿跟上官麟说着他还缺钱。
上官麟揉了揉额头。他知道皇上并不是为了为难他，而是真的因为需要。可是他不是神仙，他边不出来那么多银子。之前这一年，他已经将朝中那些贪过赃却还可用的官员家中库房给搬得快空了。一些为富不仁的奸商，尤其是发国难财的那种也被他收缴了七七八八。可这种敛财的方法虽然快速，却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眼看着所有人都把他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他也知道再这么弄下去，财他敛不到，命就得没。
“皇兄，臣弟之前说过的杜家的事，您可还记得？”这是上官麟最后一个筹码了。缴了杜家，有几万亩良田，有矿藏，还有杜家的巨富家资。这可都是能让朝廷让皇帝瞬间舒一口气的事。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一年来，上官涌也没能拿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之前的证据虽然可用，可朕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找到矿山在什么地方。杜家又是每年捐粮的大户。人人都知道军粮四分之一来自杜家。这么对杜家下手，就跟之前不能随意处斩俞泽是一样的。至于上官涌，朕虽然很愿意帮他一把，却也不能如此随便。”
上官麟动了下眉梢：“那皇兄，臣弟亲自去一趟望江城呢？也许可以让上官涌多加一份力。毕竟他精得很，若是没有皇兄的好处，他怕是也不愿意让自己处于险地。”
上官恒睁开眼睛：“那朕便给你一封密旨，你也可以见机行事。永宁王若有不臣之心，你打可先斩后奏。”
这一次离京，上官麟打的是为太后祈福的旗号。太后是文家女儿，文家祖籍万福，而万福又是凌王的封地，所以这次上官麟对外的目的地是万福。
朝廷上的这些官员听说太后让凌王去替她祭祖祈福，一个个都把太后当成了活菩萨。这位活阎王不在京中，他们觉得连呼吸都畅快了许多。虽然还是不敢像先帝在时那般恣意潇洒，但也好歹不用再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那般小心翼翼了。
上官麟这一次离京，皇帝给了他一年的假期。这一年上官麟怎么用他自己说了算。但无论如何，杜家的事情要解决。上官麟第一件事就是急忙赶往海安城。自从年后苏心雨偷偷跑过来见了他一次之后，为了避免朝中风波影响到苏心雨，他们俩已经快九个月没见面了。
让跟随的队伍先慢悠悠的往万福走。上官麟带着卫岫肖童和郑良，主仆四个人当天半夜就感到了海安城。
其他人都去了总兵衙门。只有上官麟忍不住，翻墙进了苏家的院子。
苏心雨倒是没有那么警醒，可是苏家附近是有暗卫的。暗卫当然发现了上官麟，奈何上官麟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虽然内心很纠结，能有门不走要跳墙呢？但是主子的事情他们也是没法阻拦的。也就是屠伏发现之后告诉了苏心雨，苏心雨这才没被上官麟“夜闯民宅”给吓到。
“屠伏倒是警醒。”虽然很满意屠伏的尽职尽责，但是没能头看到苏心雨的睡颜，上官麟还是有些遗憾的。
苏心雨哭下不得：“你也差不多一点儿吧。大半夜的就不能去舅舅那边休息，明天在从正门进来啊？”
上官麟拉住苏心雨的手。这么长时间没见，心上人长高了，容貌也更俊秀了。虽然仍旧是男子的打扮，可是似乎也隐藏不了女子的那温柔。但他知道，这是只给自己的温柔。“你长高了。也更好看了。”
苏心雨见他顾左右而言他，气消了。“你以为转移话题就行了吗？你这要是被太后知道了，将来还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上官麟摇头：“不会。自从皇兄大刀阔斧的整顿朝廷上这些官员之后，母后已经不敢再跟外面的人联络了。至少暂时不会了。”
苏心雨叹了口气：“你在京城的事我都知道。皇上也太狠了吧。这是把你逼上了绝路了。哪有好人他做，坏人都让你做的。这不是让你成为了众矢之的。”
上官麟笑了：“这也是我所期望的。”
苏心雨眉头紧锁：“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是皇上呢？他为什么这么做？你别告诉我都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
上官麟摇了摇头：“皇兄自然有皇兄的想法。朝堂上没有人说话的话，皇兄举步艰难。心雨，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担忧。但是我真的心中有数。皇兄也没有要加害我的意思。比起母后，皇兄于我来说更安全一些。”
苏心雨深吸了口气：“我实话跟你说。对皇上，我虽然只有第一眼的印象，但是那个印象不错。可印象归影响，事情归事情。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心眼儿不大的。尤其是我的人，我不会愿意让任何人欺负的。就算是皇上，我不能奈何他，我也不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上官麟看着苏心雨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有多舒心。“所以我是你的人对吧？”
苏心雨当时就脸红了。“你能不能别在我这么严肃的时候找这种重点？现在说的是你的生死存亡，也是我将来能不能有安生日子过。你就实话告诉我，你跟皇帝到底有没有约定。就比如你帮他到什么程度，他放你自由什么的。”
上官麟再一次摇头：“没有。但皇兄给了我三道免死金牌。一道是给你的。”
苏心雨瞬间就沉默了。心里突然就酸得不行。“何必呢。我不需要的。你明知道我可以随时消失不见而别人奈何不了我。”
上官麟将苏心雨搂进怀里。“这也正是我害怕的。你躲起来，连我都找不到。所以我担心你会就此消失，只能让你有在我身边也不用害怕的筹码。心雨，我不是个圣人，也不是神仙，我也会有我的担忧。比起我自己的生死，我更担心你会不见。”
苏心雨这一次没有推开上官麟。将近十个月的时间他们不曾见面，心中的想念又岂是几句话可以表达的。所以这个拥抱，她也是渴望的。尤其是上官麟说出了这种话。“凌哥，我不会在你面前消失的。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让你知道我是安全的。除非你放弃了我，否则即便我进入福地，也会一直在你身边，会让你每天看到我。”
上官麟拍抚着苏心雨的后背：“你这话我可是记住了。”
“我的话你当然要记住。记不住我还不干呢。说起来，皇上现在干什么都离不开拿你当刀使。你怎么这会儿离京了？”
上官麟便把皇上的意思和这次自己离开的原因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苏心雨。顺便他也带给苏心雨一个消息，那就是关于苏文兰身世的。
关于上官麟要去解决杜家的事，这个苏心雨早有预料。因为这么长时间她也不是只关心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既然已经跟上官麟站在了一起，她就有更多的事情要了解。上官麟也没短了给她送消息。所以关于永宁王府里的事和杜家的事她很清楚。可说到娘的身世，这就让她很紧张了。“皇上是怎么安排的？”
上官麟告诉他：“皇兄挑选的是龙溪忠国公苏家的嫡次子一脉。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岳母大人就会成为忠国公的亲孙女，苏将军的遗孤。而你也会真正写入忠国公家的族谱。从此之后，即便让你认祖归宗，让周中谨捡个便宜，但你也永远是苏家人。”
苏心雨眉头紧锁：“那我要入族谱，是要写真名还是假名？还有，忠国公苏家的人会相信这是真的？还是皇上直接密旨告诉他们真相，然后让他们帮忙做戏？”
上官麟回道：“忠国公府如今只有一个老公爷和一个身体孱弱的曾孙，也就是你未来的曾外祖父和表兄。老公爷一辈子战功赫赫，儿孙却都死在了沙场。所以如今人丁凋零，能找到你们，他们绝对不会多做怀疑。而你的族谱自然是写上真是名姓和性别。皇兄不会在这上面下肢，但是从去年开始，他就已经派人布好了让苏家可查的线索。对他们而言，你们得身世是真是存在的。老公爷只会认为你和姨母的不幸遭遇，却会相信你么那是他的骨肉至亲。所以半真半假，不会穿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