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苏心雨第二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梳洗完毕进了厨房。昨天苏禄已经交代过家里所有人，对九少爷，必须言听计从。尤其是在厨房里，九少爷要干什么就要配合他干什么，不许有任何疑义。苏家这些下人也都是老实听话的，而且多数都是在战场上受伤不能再杀敌，但也没有家可以回去的那些可怜人。苏家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们自然对苏家人忠诚。
苏心雨当然也没什么要求。没有一开始苏家这些仆人担心的狂妄无礼，而是实实在在的讨人喜欢。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酒窝，眉眼一弯，能甜到人的心里去。
大概也是苏家这些中年的汉子们没有看到过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所以苏心雨这不笑不说话的样子，让他们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其实昨天晚上看到九少这一手好厨艺，他们就已经很震撼了，今早再见到能把一碗粥和米饭做出这么多花样来，他们就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九少爷，您这个米糕里包的硬块块是什么东西？见您昨天晚上就做了，可也没瞧见您放哪儿了。”苏家厨房的大厨对苏心雨的手艺很好奇。他原来也是一个酒楼的大厨，后来打仗征兵，家中只有老父和幼弟，他就自愿参了军。到了军营里也是做的火头军，但却没有想到，夷狄人一次夜袭偷盗粮草，他拼死反抗，虽然砍死了数个敌人，却也被伤了腿脚。现在他的一条小腿就是用木头做的。当是是苏家的三爷将他救了下来。如今九少爷是三爷的亲外孙，他自然是要另眼看待的。
苏心雨笑眯眯的：“昨儿不是麻烦你拿了一些干果嘛。我就拿来做了干果糊。我问了七哥，家里有冰窖，所以我就把果糊送到了冰窖里。这硬块块就是了。包在米糕里，上锅一蒸，它们在里面就融化了，吃起来绵软可口，又对身体有好处。不过太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多吃太多粘食，所以我用的是粳米做糕，没有问题的。”
厨房里这些人都围了过来。“九少爷，您会的真多啊。咱们这儿虽然产稻米，也做米糕。但更多的是拿来做米粉。您做的这个一看就好吃。”
苏心雨笑道：“那拜托各位帮我一起做吧。多做一些，全家人都尝尝。我看咱们家也没有多少人，你们想吃多少就包多少，果糊我冻了不少，应该够大家吃了。”
听九少爷把他们当做是家人。这些仆人们感动得不得了。一个个都洗干净手开始帮忙制作。苏心雨则一边儿做一边儿跟大家聊天。当然，她也有自己想要打听的事情。
一顿早饭，苏心雨在厨房里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但是收货却是极其丰富的。他知道了很多老公爷以前的丰功伟绩。也明白了如今苏家的尴尬境地。苏家虽然学生众多，也都在边境军中，但毕竟都有自己的家人，很多时候不可能把苏家的利益放到字前面。要不是夷狄人畏惧苏家的名头，怕是当年苏元和父亲战死的时候，苏家就得在西南边陲的军中没了存在感。
老公爷年纪太大，唯一剩下的曾孙又自幼身体孱弱。苏家后继无人，名头如今也已经对夷狄人没有了太大的震慑力。先帝在的时候，这边根本没有人管。要不是本地盛产稻米，物产丰富，又几十年没有真正的战争，当年苏家建立的民仓里年年都有米粮可以供给军队，怕是这里已经哀鸿遍野了。也是苏家的民仓让苏家到如今仍旧在军中有一定的话语权。这其实也是老公爷当年对先帝绝望，又不想让自己半辈子守护的边境倒退，这才想出来的主意。这也是他除了这个没有实权的国公勋爵之外，唯一拿得出手给曾孙的东西了。
说起来真的好不悲哀。当年威风凛凛让夷狄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苏缘，被娄家人几次陷害，最终没了兵权只能袭承国公。到最后，还是苏家人供给了边境军队最多的粮草。而杜家人，却极可能把更多的粮食运送了敌国。这不知道是该觉得可恨，还是该觉得可悲。
早饭的时候，老公爷吃着曾孙女做的三花粥和干果米糕，可说是从嘴里甜到了心里。其实吃饭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苏心雨在厨房里跟下人们聊了些什么。虽然这是苏禄个人的行为，但老公爷听完之后还是颇为满意。他不担心自己的子孙后代有心机，人要活着，还要在复杂的环境下活着，没有心机的人会死的很快。也会显得很蠢。但是心机怎么用，就要靠个人的良心了。至少他觉得，只要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自己这个曾孙女有心机，是件好事。
“心雨啊，这干果米糕的干果又浓又稠，香得不得了。你是怎么包到米糕里的？”
苏心雨便把这米糕的做法告诉了太爷爷。“您喜欢吃吗？”
苏缘点头：“好吃。就是这米糕要是炸的就更香了。”
苏心雨却摇了头：“那可不行。大早上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而且米糕原本就比粥要硬，您还要吃油炸的，即便牙口没问题，肠胃也是要有问题的。您不要忘了，我可是半个郎中呢。不过您要是喜欢，晚上我回来给您做饭团火锅。既能让您吃到炸的饭团，还能不伤肠胃。”
苏缘大笑：“诶呦。家里多了个小郎中，我的吃喝多久要每天有人管束喽。不过火锅是为何物？”
苏心雨回答：“就是在桌子上架好炭火，将铜锅放到上面。放入汤底或者清水，然后把想吃的东西放进去。吃什么放什么，现煮现吃。蘸上好的蘸料，可以同一锅里享受山珍海味各种食材呢。是很棒的食物。”
苏缘听后，想起了当年在军中吃东西的画面。“当年在军中，吃东西没有那么应时，有时候更是随便吃一口不饿就好了。我记得那时候最美味的，就是抓到野味儿，然后煮开了水就把肉放进去，煮开了就吃，那味道想想就有些怀念了。”
苏心雨点头：“对的。这个法子我还是看杂记的时候，看一个士兵描述吃大锅煮菜想出来的。”
苏缘感慨：“你这孩子真的是有心。旁人看杂记这类的闲书，都只是图个乐子，你却是看得这般仔细。”
苏心雨道：“我却觉得，杂记游记这些都是前人行万里路行出来的。比坐在家里之乎者也要真实得多。毕竟这多是真实存在的事情，有风俗，有景物，有市井百态。多看看，也能开阔眼界。到底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有行万里路的能力。”
苏缘听后也颇为感慨：“说得对。世人都觉得杂记游记是闲书，无用。却都忘记了，这也是每个人的生活点滴。心雨，就这一点，太爷爷也要说一声佩服了。”
苏心雨赶紧给老爷子又加了一个五色蒸卷。“您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太爷爷，您试试这个，保证您也喜欢。”
一早上，就光听着祖孙二人聊天了。枣子是根本插不上话，只顾着吃这些好吃的。苏文兰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但看女儿和爷爷聊得开心，她也就更放心了。苏元和是享受于这样热闹得早餐。比起这十几年来，只有他和曾祖父两个人的餐桌，这样热闹开心的早晨，让他舒心极了。
吃罢了早饭。苏缘要带着枣子去看看练武厅。苏文兰陪着爷爷一起，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练舞啊，打仗之类的时。但看着老爷子精神头足壮，小儿子满脸都是兴奋，她也觉得神清气爽。
而苏心雨则让苏元和和常肃带着，玖儿跟在边儿上伺候着，主仆四人去了官奴局。
到了官奴局，那差人看到常肃，赶紧鞠躬：“常爷！您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常肃将自家两位少爷介绍给差人，然后道：“我们这次来，是想买几个丫鬟婆子回去伺候我家兰小姐的。”
差人已经听到了，国公府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小姐和外孙，在龙溪，人人都讲苏家当做恩人和守护神一般看待。所以苏家有喜事，大家也跟着开心。“这是大好事啊！那但不知两位少爷有什么条件？小的按照您二位的要求去寻人。”
这丫鬟婆子是打算伺候苏心雨母女的，所以苏元和当然没有意见。所以他问苏心雨：“九弟，你怎么看？”
苏心雨早就心中有数。“最要紧的是忠心老实。长舌妇之流绝对不能要。我想要两个丫鬟，两个婆子就好。稳重也很重要。对了，手脚必须干净。模样倒是其次，若是家里环境太苦，受过太多欺负的那种，可以优先考虑。不过我不要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的人。”
“……”这要求要说难吧，还真不是。可是挑下人，这位公子却没挑“能干”二字。还说要优先考虑家庭环境太苦，受过太多欺负的。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有钱的是大爷，何况苏家本来就是大爷，人家少爷有了要求，那就去办呗。所以差人赶紧说这就去挑人，让两位少爷稍等。然后就先下去了亲自选人了。
苏元和问：“是不是人少了点儿？”
苏心雨笑道：“七哥，我用不了几个月还是得回去的。弄那么多人也没用，咱们苏家有钱也不能白养活人不是。”
苏元和叹了口气：“我总是忘记你还要离开。我是真不愿意让你们走。太爷爷要是知道，肯定要伤心了。”
“你当太爷爷不清楚呢？我那边家大业大，还有祖母在。真不回去才是不像话呢。不过七哥你放心，我也不会那么快离开。我还有很多事要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