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老公爷听苏元和和苏心雨将凤翔县杜家入仓日祭天礼的事情说完之后，当时就拍了桌子。老爷子这么多年都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原本常年远离战场的老人已经将浑身的杀气隐匿了起来，可这一次却又爆发了出来。
苏心雨顿时就感觉压力倍增。老爷子的气势实在是太强大了。“太爷爷，您先消消气，咱们还没能彻底摸清楚呢。”其实自己身边的暗卫有凉个人尾随着那些运粮的人去看究竟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而她和苏元和猜测的路线，的确是跟回来的两个暗卫说得一般不二。也就是说，杜家通敌的可能性目前就已经有五成了。
苏缘并非是不一个鲁莽的人。老爷子当年在军中运筹帷幄，若没有真本领，怎么能让夷狄人闻风丧胆。对杜家可能做的事情，他不需要过多的分析，只从这么隐蔽而且大费周章的情况来看，就已知是完全见不得人的。那这么多粮食运到什么地方需要躲避人的耳目，而且这么多年呢？这一看就是有猫腻的事情。
“这都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事儿。你们也不用劝我，看的清楚总比被人蒙蔽来得好。但最让我无法容忍的是，如果杜家往夷狄运送粮草是真，那么在咱们大燕的边防里，就至少有两个守城副将甚至以上的武将通敌卖国。”
苏心雨没明白：“啊？需要两位吗？”
苏缘告诉他：“这是当年我定的规矩。就是为了怕有人通敌卖国走漏朝廷消息。所以我规定，守城的副将和将军分别要有两人担当。无论白天黑夜，城门也好，没有城墙的界线也罢。至少需要有两个守城副将同时同意才能开城门，或者打开边境防线。”
苏心雨这下皱了眉头：“那是不是表明，同样同流合污的，还有能看到这么大批粮草运送出去的那些士兵？”
苏缘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的忍住脾气：“你说得没错。这才是让我最痛恨的一点。心雨，这件事非同小可。既然凌王在负责杜家的事，你如果有办法联系到他，要立刻给他写一封密信。”
苏心雨点头：“恩。我一会儿会就写信。然后交给四海杂货行的人就行。现在十有八九他已经到了望江，杜家本家就在望江郡，他可以在那边先着手。”
“不过边防守将这边，我也要找人查个清楚。如果是苏家的徒子徒孙做下这样的事，老头子我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那些畜生捉拿归案明正典刑！”
苏心雨赶紧拍抚着老爷子的后背：“太爷爷，您千万别这么大气。咱们要查出来治他们的罪。但却不是为了让咱们自己受罪的不是。听七哥说。西南边陲的守将，有很多都是咱们苏家的门生。他们总能帮得上忙的。”
老公爷长叹了一声：“时移世易。这个世界上谁又能保证谁是永远不变的。万一他们为了利益而违背良心，咱们又一味相信，那怕是要打草惊蛇。”
苏元和眼珠一转：“太爷爷，您觉得找修大年来如何？”
老公爷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大年当年的命是老三救下来的，这么多年，也就是他们既个每年还不忘记给老三上分磕头。这次让他过来也有理由。找到了文兰和心雨，让他过来认认人也是说的过去的。这事儿你亲自去办。不必瞒着别人，”
苏元和领命：“孙儿明日就去办！”
苏元和并不是很能理解太爷爷为什么不直接找彭霆，但太爷爷的话他必须听。修大年虽然只是负责压粮运草的副将，但因为因为也是苏家的门生，所以跟其他手边将领关系不错。而且这么多年来，苏家的粮草都是直接通过他运到军营，跟苏家的关系，如今也是他最近。找他来的确是最妥帖的方法。
苏心雨不明白这些，但是第二天玖儿没有跟着苏元和，而是留下来伺候九少，趁着这个时间他把一些他知道的关于守边将领的来历都告诉了苏心雨。
没见过人，光听这些说辞其实每一个人都觉得应该对苏家感恩戴德。毕竟有多少人的性命都是苏家人救回来的。真要是因为利益而放弃了苏家，投奔敌国，那真是连两撇都不够了。
修大年和苏元和是三天之后回来的。这次苏心雨让屠伏跟着苏元和，倒也不用担心安危，当然她也有自己的意思。以屠伏的本领，他大可以趁夜在人们休息的时候去打探他们需要的消息。这毕竟也是为了上官麟，苏心雨即觉得实在是太难为屠伏了，但也是必须要做的。其实要不是屠伏不同意让另外两个暗卫跟着，苏心雨原来想的是，一明两暗的行动能更保险，也能查到更多，但屠伏不放心这里的安全性，非要让两个暗卫留下来照顾自己，她也实在是拿不出有力的理由来反驳。毕竟苏家现在虽然看着安全，可真的没有打手护院之类的在。
修大年到的时候，苏心雨正跟老爷在东跨院的暖阁里下棋。苏心雨的棋艺一般，但思路却很新鲜。老爷子原本没想过，自己这位在农家长大的曾孙女能会多少琴棋书画的本领，可这几天经过接触，他却发现苏心雨所会所懂，不但不比那些大姐闺秀少，反而有很多地方都强过了一般男子。尤其是这写出来的字。虽不能说苍劲有力，但却别有风骨。不似闺阁小姐般的清秀，多了几份男儿的洒脱和爽利。这下棋也跟她的字一样，让老公爷对苏心雨更加刮目相看。明明应该是在这里落子，她却偏偏将目光放到了另外一边的角落。可以说是完全不按常理，甚至还艰难的赢了老爷子一子，可把老公爷给开心坏了。
修大年和苏元和到了门口，就听到老爷子大笑：“好好好。比你七哥强多了。这么多年你七哥也没赢过我一子。你今儿就把他给超过去了。”
苏元和在外面一听就笑了。“修叔叔您稍等片刻。我去禀报曾祖父。”
修大年规规矩矩面色拘谨的站得十分听吧。“有劳七少！”
苏元和知道修大年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也没劝他放松。有些人心中的崇敬之心还是多些才好，就好像有一些人，早已经忘记了当年是如何跪在苏府门外求着苏家人提携的了。而如今他们功成名就有了职务，苏家没落，那些人就把前情旧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见到修大年，老爷子第一件事就是介绍了苏心雨。当然了，对外他们都只会说这是自己三儿子的亲孙子。至于是外孙还是亲孙，这全看男子是不是入赘了。苏心雨如今写在了苏家的家谱里，那她自然就是亲孙。
修大年看到苏心雨，因为辈分有别，所以他恭恭敬敬的给苏心雨行了个礼。“九少在上，受修大年一拜。“
这个大礼苏心雨不能接。这是行给真正苏家后人的礼，她可以留在这个位置孝敬老公爷，辅佐苏元和。却不能让别人对苏三爷的恩情也回报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这些还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她心中崇敬的人。“修叔叔您千万不要多礼，我是晚辈，您这样我是要折寿的。”
修大年还是面容严肃：“九少此言差矣，您是三爷的亲孙子，便是我修大年救命恩人的后代。我修大年没能来得及报答三爷，如今找到了您和小姐，自然是要回报您的。”
苏心雨哭笑不得：“是我爷爷救了您，又不是我和娘救了您。若说报答爷爷，我相信爷爷在天之灵更愿意看到您能坚守职责守护家国。更何况爷爷当年救您，定也不是为了求您回报的。我听太爷爷说起，这么多年您也没忘记帮衬着我们苏家，您已经报过恩了。”
苏心雨这话说得满是大义，这让修大年一听就更是感动。心道这不愧是三爷的亲孙女，是苏家的后人。原本还担心在乡野间长大，会是个粗俗的小子。一朝飞上枝头怕是要嚣张跋扈起来。却没想到真正的将门虎子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这般有大将之风。心中佩服，自然就更是想要为苏家多做些什么了。
老公爷也不愿意让苏心雨跟修大年多说什么。到底苏心雨也是女娃子家的。能听得懂能看明白，但不表示要亲自说什么。关于杜家的事，他必须要揽在自己身上，这样心雨的危险性就会降低很多。修大年这个人憨厚重情义，可他这么多年在军中也不只是跟他们苏家又情义。自己是他的长辈，自己说话还有余威在，心雨到底是个孩子，那祖辈的恩情说着感人，实际上到底是隔着许多呢。这点即便是修大年这个实在人，也是一样的。
所以聊了一会儿最近夷狄人是否有异动的事。再问了粮草还可以用多久，需要苏家在筹集多少。然后老公爷就让苏元和和苏心雨离开离开暖阁，说是跟密事要跟修大年说。弄得修大年十分紧张。而苏元和和苏心雨也都作出了一幅好奇又不敢留下来的样子。这就更是让修大年摸不着头脑了。
离开暖阁，苏心雨小声笑道：“七哥，您这戏也不错啊。”
苏元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算过得去。还是九弟教得好。”
兄妹二人心情愉悦的离开了东跨院。刚回到前院儿，就看到枣子从外面跑了进来，身边跟现在伺候他的两个小厮。见三个人表情都不太对，苏心雨赶紧过去：“怎么了这是？”
其中一个年级稍长一些的小厮核桃赶紧躬身回禀：“回七少九少。昨儿赶车的王二说今天城里有从西域来的杂耍班子。小少爷没见过，所以老公爷就让我们两个跟着小少爷去凑个热闹。本来看得好好的，那杂耍班子往个漂亮的女子扔福袋，说是谁抢到那福袋就能得个礼物。结果小少爷运气好，那福袋一下子就掉到小少爷手上了。这原是好事儿，没想到却被黄家的二公子给抢了。小的气不过，就说了咱们的身份。结果还被那黄家的二少爷和奴才奚落了一番。说咱们家……”
其实不用核桃说完，苏元和也能猜到那黄家的人都说了什么。苏元和攥紧拳头，想要发火。却见苏心雨满脸笑容的来到枣子面前：“鑫泽，告诉九哥，你现在想怎么样？”
枣子抬头看着哥哥：“哥，我想打人。可是太爷爷说习武不是为了打人的。”
苏心雨仍旧笑呵呵的：“习武自然不是为了打人的。但却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的。你和咱们苏家都被他们黄家羞辱了。为何不打？玖儿，你去把屠伏叫过来。再找咱们苏家能打的奴仆都过来。黄家人不是瞧不起咱们苏家吗？那就砸到他们瞧得起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