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苏心雨赶紧起身跟着跑到河边，看到已经有人在给那个救上来的人做控水，她长出了一口气。跟她同来的还有吴郎中，两个人赶紧到了近前，吴郎中诊脉，苏心雨则仔细查看这个人的情况如何。
虽然也有河里带着的泥沙，但仍旧看得出落水之前是干净的。这个落水的男人大概二十出头，应该是个读书人。看起来家境不错，从目前裸露出来的皮肤看，除了手背和胳膊有割破，脚踝那里肿胀了起来，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一看就不是有疫病之人。
吴郎中诊脉之后，眉头紧锁：“大人，此人没有病，只是溺水而已。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目前已无大碍。”
苏心雨舒了口气。其实自从进入再去，他见到的死亡就越来越多。想让自己接受现实的残酷，却又不可能真的面对死亡无动于衷。所以听到这个人没有性命之忧，她自然长出了一口气。“那您为何愁眉不展？”
吴郎中指了一下这人的手脚。“您看。他只有手脚上有伤口，指甲里有泥沙，脚上丢了一只鞋，我看了一下，膝盖上也有伤口。证明入水的时候挣扎过。当然即便是自尽也可能有后悔的时候，但是我发现他的后脑有一处是肿起来的。可见是被人在后脑上打了一下晕了过去才落入水中，而后在水中醒过来，挣扎过之后又被呛晕了过去。”
苏心雨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个人的后脑，立刻皱紧眉头。“您说得对。那看来这就应该是一起谋杀了。”
这位吴郎中虽然是军医，但在进入军营之前，他也曾经再一个县里帮助过自己的师弟，而他师弟就是一名仵作，他多少也学了一些。“这件事是否交给本地官府？”
苏心雨点头：“先问过王爷再说。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在救灾重建，却有人想趁乱做杀人的勾当，这种人实实的不能放过！”
等人行了，郑良亲自审问，没用多久这案子就水落石出了。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意外，居然会给他们此次的行程带来这么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是惊喜。
听人来报的时候，上官麟刚跟苏心雨一起吃过晚饭。他们现在已经在南陵境内，但南陵郡有三分之二受灾，就那三分之一还是贫困之处，根本无法帮衬受灾的地方，所以他们现在每天最忙碌的不是怎么救治疫情，而是如何让这些灾民重建家园，尤其是修补堤坝。而上官麟也没有手软，一到南陵境内就先后斩杀了四个奸商两个官吏。这六个人都是私吞赈灾银和赈灾粮的，所以杀了他们，百姓们拍手称快。但上官麟也没有直接把那些人的粮草都发出去。灾民固然需要好好的安置，但是也不能没有一个度，他既然来了，就得先把握好这个尺寸。何况他还有更多的人和事没有揪出来呢。
苏心雨将茶水递给上官麟，让禀报的人下去之后，她才道：“看来这个辅簿会成为咱们的得力助手的。”
上官麟点头：“这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赵学此番未死，正是给了咱们一个大好的机会。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愚蠢到以为把一个小小的辅簿弄死就能逃脱王法，真真是可笑至极。”
原来这个被人推入河中的年轻书生是皖良县的辅簿。这辅簿是本朝的小吏，无品无级，但在地方衙门里却是很重要的存在。县衙门里，主簿为师爷，辅簿就是辅助师爷记录的手下人。但是因为绝大多数的主簿都要帮助县官去处理衙门案件事宜，所以辅簿就成了真正的记录之人。有些辅簿甚至地位跟捕头也差不多，毕竟他们是主簿的心腹人。
这个叫赵学的辅簿是上一科的举人，在当地是极有名气的才子。也是县太爷周期钧想要招赘的女婿。可是赵学家中虽然穷苦，但是每个月举人有朝廷特供的钱粮，他还想继续科举，让自己更上一层，自然对入赘没有什么兴趣。可主簿却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赵学先不要拒绝，但也不要一口答应。等到再努努力，明年进京的时候哪怕是考了进士，到时候就算不弄个官儿，好歹回来也能弄一个县丞。到时候县太爷要是升迁，这县官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了。
可实际上，赵学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走捷径的念头。毕竟没有人不愿意过更好的日子。他家中还有老母要奉养，现在每个月衙门的五两银子和举人的一两银子二十斤米，过日子是不成问题，可跟县太爷做亲家也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当师爷偷偷跟他说，可以将赈灾银两变成自己的时候，他虽然犹豫过，也知道此事不对，但是最后还是妥协了。
所以赵学也是这次案子的罪犯之一，而且还是帮着主簿一起运作这件事的人。上到这一路要打点的官员小吏，下到要转移走这些粮草的奸商，包括想要分一杯羹的贼匪强盗，都是跟赵学有过联系的。可以说赵学手里掌握了几乎所有这一路贪污者的罪证。
皖良县本身就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再加上皖良县的县太爷周期钧跟南陵的知府赵常兴是同门，两个人将大笔银钱一半私吞，一半交给了他们的恩师。其余的粮草所售银钱，才是分给其他人的。
赵学也是贪心不足，看到十几万两银子到了他这里只有百两，自然心中不甘。所以他在跟人联络的时候，除了也收了银子之外，更是贪了不少。不仅如此，他还蠢到将证据留下来给周期钧看，让县太爷把女儿嫁给他，并拿一万两的嫁妆。不然就把这些证据交给凌王。因此才算是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为利而聚，自然会为利而散，有了这个赵学，拿到确凿的证据也就不难了。但是京中那位的位置可不低，又是三朝元老，当初又是保四哥登基的功臣，实在不好办。”
苏心雨挑了下眉梢：“我觉得，皇上应该心中也有数。”
上官麟点头：“这倒是真的。这些人居功自傲，的确有欲掌控朝纲的想法。不过是皇兄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也让他们绝了这个错觉，所以他们才没有做出什么明面上找死的事儿来。那这次的事情露出来，他们是一定会有行动的。”
苏心雨抱着肩膀，眼珠一转：“你说。你去主动一些，如何？”
上官麟没明白：“什么意思？如何主动？对谁主动？”
苏心雨凑到上官麟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上官麟听后微微皱了眉头，但是随后就笑了。“也难为你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倒也是旁人想不到的。的确可以出其不意。行，我这就部署，不知道他是会给咱们一个惊喜还是给咱们一个惊吓。”
苏心雨笑眯眯的：“我不了解那位的性子，也不知道他为人处事的方式。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想死。也不会想跟你撕破脸。所以这个办法，他有九成会跟你私下解决。”
苏心雨这个法子和赵学那里得到的罪证包括抓住主皖良县和南陵知府之后的供词，一并三份被送入了京城。这个事上官麟不放心别人，直接拍了卫岫去办。他要将这三份同样的东西。一份送入皇宫当面交给皇上，一份交给都察院左都御史晋丘。最有一份，则是要偷偷送到那位三朝元老的家中。至于怎么说，卫岫自然明白。而且这种事也只能由他去办才可以做到每一份都送得神不知鬼不觉，不给任何一方留下“麻烦”。
卫岫离开，这南陵也已经抓了贪官污吏奸商恶霸，百姓们在上官麟的带领下，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堤坝修葺完好。农田里按照工部来人的指挥，挖了沟渠来排水，拿了分发的番薯种子和白菜萝卜这些种子来让他们补种粮食，再加上疫情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可以说现在南陵的情况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
这天吃过晚饭，上官麟照例是到江堤边去转一转。虽然已经过了汛期，江水的水位也已经降低了不少。但是仍旧不能掉以轻心。
苏心雨自然是跟在上官麟身边的，两个人拎着灯笼在江边散步，看着巡逻的兵丁尽忠职守，又看到有不少百姓仍旧自发的在打捞江岸附近的污物，两个人心情很放松。
没有因为疫情而造成大范围的死亡，也没有再因为缺衣少粮而让百姓枉死。这次上官麟赈灾的任务完成得极好。这其中虽然有苏心雨灵泉的帮助，但是更多的却是他行事的坚决和对所有人的不手软。苏心雨对这样的上官麟是越来越欣赏。不过她其实也没闲着，在跟干爷爷他们的队伍汇合之后，她不再做郎中到处去给人看病。却是多了一样新的事情要做，那便是作为“监工”来跟着这些女子来给修建堤坝和重建村镇的百姓和军士们做饭做菜。仅仅是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记录了不少本地特有的菜谱，可是收获颇丰。
“今天又有什么新鲜的食谱被你给看上了？”见苏心雨一直面带笑容，上官麟忍不住问。
苏心雨笑眯眯的：“哪儿能天天有食谱啊。就是今天看到有两个姐姐找到了好人家，心里高兴。”
上官麟笑了：“她们都是勤劳善良的好女子，合该是有好人一起过一辈子的。”
就在苏心雨抬起头，想要给你上官麟说她想给这些女子准备一些“嫁妆”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煞气逼近。她也不知道那杀气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本能的将上官麟拉到了树丛之中，紧跟着就进入了空间。“有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