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苏心雨这话说得极对。太后听到消息之后，气得立刻将文静柔叫过去训斥了一顿。如今正是她要低调行事的时候，却被这个蠢货如此连累。太后是真心后悔怎么会挑中这么一个没有脑子的东西！
“我警告过你。不要随便招惹昭英，你把哀家的话当耳旁风吗？别说你没有中毒，便是中了毒，你也不能越过皇后直接拿人。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可以在后宫横行无阻？”
文静柔本来还以为，太后会安抚一下自己，可现在却听到了如此呵斥。她虽然脑袋不够聪慧，但却也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她跪在那里连连求饶，心里却满是愤怒和不甘。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贵为嫔位却连个小小郡主的侍女都不能惩罚？凭什么苏心雨一个外姓的女人，却可以让皇帝皇后太后都这么看重？难道这些人跟自己的关系不是要更近一些吗？
太后看着文静柔的表情，眉头紧锁：“你不服气？”
文静柔赶紧口头：“臣妾不敢！臣妾有自知之明！”
太后点了点头：“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原本，你的身份的确比昭英郡主高上许多。可皇帝皇后信她疼她，麟儿又非她不可，哀家即便想为你说话也不能不看他们的面子。毕竟哀家说是太后，却并非皇帝亲母，有些事，你也要有个分寸。”
同方才的急言呵斥完全不同，方才太后这句话，才是文静柔一开始就以为会出现的。“臣妾明白。臣妾日后再也不会犯傻了。”
太后朝焦澜使了个眼色，而后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罢了。哀家也累了，既然皇后并没有处罚你本人，至少还是给你留了情面。至于下面的人，做主子的，也要学会如何收揽手下的奴才。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个马高镫短的时候。总要自己熬过去才是真的。你退下吧。记得千万不要再闹事，哀家想过个安安静静的寿日。若是再出什么是非，怕是皇上皇后可就不会看哀家和文家的面子了。”
焦澜送走了文静柔，又跟着她去了一趟虹云宫。她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见太后正在喝着苏心雨送进来的果茶，焦澜上前回禀。“禀太后，奴婢回来了。”
太后眼皮也没抬，只是用心的品尝着杯中之物的美味，每一次喝下这花果茶，她就会觉得身体享受至极，所以这个时候，也一定是她全天心情最好的时候。“她没继续闹腾吧？”
焦澜回：“回太后，静嫔明白了您的用意。所以很安静。皇后娘娘安排的也都是以前诸太妃离宫之前那些暂做粗使杂役的宫人。奴婢已经派人去查了。”
太后“嗯”了一声。“静柔这孩子实在是没有脑子，但却容易看透。我喜欢这种简单的人。”
焦澜道：“正是了。像是昭英郡主这样心思精明，连朝中言官都说不过的，有时候就难以看透她的心思了。但奴才以为，郡主是敬畏太后您的。”
太后放下杯子。“的确看起来敬畏。甚至送去皇后那里多少，我这里从来只会更多。而她送来的东西又实实在在的好。我知道这丫头不是个心思歹毒的人。但她太通透，通透的我不愿意看到她，也不可能跟她有什么过多的交流。而这样的人，自己活得累，跟她打交道的人会更累。”
焦澜轻叹了一声：“可谁让王爷就偏偏喜欢她呢。”
太后摇了摇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麟儿最无助的时候，是苏心雨救了她，而当时能给他温暖的人也就只有当年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娃。其实他们俩是同样的人。心思过于通透，且不愿意伤害到对他们有丝毫善意的人。可这样的人，难成大事。哀家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当年让麟儿出宫，并不是个好的决定。若是他在宫中长大，以他的聪慧……”
话到此处，太后不再说，焦澜是太后的陪嫁，自幼跟着太后长大的，自然也就知道其未尽之言是什么了。“其实现在也挺好。您贵为太后。王爷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后微微一笑：“看起来的确挺好。可你瞧，静嫔之前的日子难道不也看着挺好吗？今日的话若是她能听明白，日后还有一席之地。若不然，这无用的东西也就浪费了大好机会。不过也不要紧。文家好女儿还有得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康华宫、锦凤殿、虹云宫、郡主府、凌王府。
这四个地方，在同一夜都有人彻夜无眠。不过苏心雨倒是睡得十分踏实。不过五更天的时候，她就被叫了起来开始洗漱装扮。今日是太后的寿诞，从晨起的贺寿大典到中午的群臣朝贺，这整整多半天的时间，苏心雨作为这次寿诞的主理人之一，都要跟随在太后身后。
苏心雨昨晚就让人准备了一大锅牛腩炖土豆。牛肉和土豆一起吃最扛饿。今天她和苏元和都要进宫去，估计在下午三四点左右才能开始御宴。所以她们俩一大早就吃了不少。苏心雨还给了苏元和一个小锦囊。里面是用油布包着的几颗药丸。能止痛止泻更可以提神醒脑。在这种场合，可以说是神器了。其实她觉得自己还行，可以里外张罗。自家七哥却是不行的。男子进宫，哪怕是在前宫，也是不能随意乱走的。真正遭罪的，其实就是这些满朝文武。
好在上午的庆典很是圆满。当御宴开始之后，苏心雨才算是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只不过她坐的还是御膳房的大厨房门口。
“郡主，您看看这几道菜。”御膳房的大总管让人端着几十盘一模一样的到了苏心雨面前。
苏心雨让尝膳太监挨个试了一下，自己尝了尝味道，又看了一下摆盘。这才让这些太监去上菜了。“张总管今日实在是辛苦了。待明日我一定要在皇后面前多夸你几句。”
张怀连忙谢恩：“这都是应当应分的。郡主是疼奴才呢。您的大恩奴才铭记于心！”
苏心雨笑着摆手：“我也不是跟你弄那些虚的。我是看着你们真累。平日里好歹都是后宫这些主子们，总有定数，今天这可是涌进来多少人。我看着都头疼，何况是你们这些真正忙活的。我看几个小太监脸色都白了。还有几位御厨，就没从灶边离开过。都是肉体凡胎，谁能不知道累呢。我也是后厨里做过的人自是比那些人知道你们有多辛苦。”
若只是场面上的话，张怀虽然也乐意奉承，却也不会走心。但苏心雨这么一说，张怀可真心有感触了。原是想说上几句，感激一下郡主体惜。可还没等他开口呢，另外一道菜就又端了过来。
结果苏心雨没上席，就已经在御膳房门口吃饱了。虽然坐着，但也精神高度紧张，那是旁人不会体会到的辛苦。所以等到皇后派人来要她过去入席，她站起来的时候，好悬摔倒。
因为位分的关系，苏心雨并不可能挨着太后和皇后那边。不过因为是皇帝亲口加封的一等郡主。所以她是挨着琴音郡主的。
琴音郡主并不知道自己的婚事，所以只是对苏心雨很好奇。她年长苏心雨几岁，但却因为一直在后宫之中，又是个没什么地位的，所以看上去就显得有些胆小。还是苏心雨主动跟她说话，两个人才轻声的聊了起来。
苏心雨上辈子就是个做生意的。虽然也都是跟着他爷爷和爸爸做一个听众，但总比没有经历过的人强了许多。而且这辈子她的经历要比上辈子更丰富。不满十岁就开始在市井间讨生活，一个琴音郡主，几句话就摸清了对方的性格。至少是她外露的性格。
这时候，太后已经接受完了前朝臣子们的恭贺。紧跟着就是他们这些女子们去磕头贺寿了。
其实今天的这些仪式感的东西也都是经过太后认可简化了的。去掉了一个人一个人贺寿的麻烦，这样一群人一起，太后皇上皇后也会轻松许多。苏心雨自然乐得如此，跪在一群后妃后面磕了头，听太后说了平身还座，她先搀扶了一下琴音郡主。
琴音方才差点儿没站稳，幸亏苏心雨扶了她一下，否则这丑就出大了。若只是出丑还罢了，这还是太后的寿宴，琴音是真的很恐惧。所以道了谢之后，脸色也没有好转。
苏心雨简装微微皱了下眉头。总觉得这位琴音郡主十分惧怕太后，这种惧怕不仅仅是地位上的，还应该有实质性的一些事情发生才对。不过这时候，她也没有办法询问。况且琴音必然也不会说。
没用多一会儿，太后就将话题引入今日另外一个主题。那就是凌王和抚西将军的婚事。
如果说太后给凌王和昭英郡主赐婚这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太后给抚西将军和琴音郡主赐婚，这就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了。
而最吃惊的，就数什么都不知道琴音。她听完之后一脸慌乱，还是苏心雨在桌下拉了一下她的手，又将她带着站了起来到太后面前谢恩，琴音才能没出差错的完成这件事。
今日的御花园百花台群臣和宫中女子难得能够同在，有太有赐婚这样的喜事，自然是人人要恭贺凌王和抚西将军了。而座位当事人的两位女眷，却需要避讳一番，所以皇后以有孕需要休息为由，先带这苏心雨和琴音离开了百花台。
人群之中，一个人看着苏心雨的背影咬了咬牙。只是这个人的眼神也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人群的喜悦之中。
可这些人到底在喜悦些什么呢？怕是也没有人清楚。总不过是有喜事，就必须要露出开心的表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