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虎丫这通骂可以说是直戳了那些“文人”的死穴。有些人附庸风雅的同时，自诩清高的看不上那些下作龌龊的之人，而且文人历来最看重礼义廉耻。虎丫骂的这些，若是往好了说。是赵明燕闺阁时就有才名，一场误会只能委身于徐老三这种纨绔，可成婚之后也不愿意埋没自己，让丈夫收心养性开始做起了好生意，却不忘文韵诗词，将美味与歌赋融为一体。但若是不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看，只要是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以前的一些蛛丝马迹。而人们最喜欢相信的就是不好的事情。所以这舆论，苏心雨一个现代人玩儿起来自然要比赵明燕这种陈年旧路要更得心应手得多。
虎丫是开开心心的走了。等到赵明燕终于得偿所愿，拿到了徐家一些家产，总算可以彻底脱离徐家，真正自己做主了。离开了侯府大门，就听到了自己的玉宴楼被凌王府的人砸了的消息。这还不止。凌王府那个奴才居然把前尘旧事都拿出来当中辱骂了自己一遍。这让赵明燕气得七窍生烟。
而此时的徐天俞却表情阴冷，看着怒不可遏的赵明燕，像是突然才想起以前的那些种种。扭回身再看看侯府大门，猛然间发觉，自己居然连家都没有了。而这时候，他也才想起，父亲和嫡母对自己都是极好的。哪怕自己当年不争气，父亲也有藤条抽过自己，但他那时候就明白，这是父亲恨铁不成钢。而他们徐家从来也没有苛待庶子的事情发生过。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都忘记了，自己是妾生的孩子，嫡母若说什么都不给就打发出去也是可以的。
回想起自己那会儿接下地契房契时的高兴劲儿，他心中一阵恶寒。总觉得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方才那一刻的自己犹如鬼魅。
也是这时候，赵明燕过来了：“夫君。你看凌王府也太不像话了！这事儿咱们不能就这么忍了！”
徐天俞看着她：“那是凌王府，我们能如何？”
赵明燕道：“自然是告上衙门，让衙门给咱们一个公道！不都说刑部处事公正吗？那咱们肯定是要去找刑部的！”
徐天俞点了点头：“然后又让凌王府的人将你以前做的事再抖出来一遍？也好。反正我徐天俞已经分家出来了。丢也丢不了广义候府的脸。倒是你，如此急不可耐的折腾，是想给我戴一顶不戴也不行的绿帽子？
还沉浸在愤怒之中的赵明燕终于发觉到徐天俞的不同了。她抬起头，一脸的惊讶：“相公，你怎么这么说话？”
徐天俞冷笑：“那不然我该怎么说话？我之前也以为，父亲母亲和娘亲都觉得你是个不错的。虽然嫁进来之前有些心思不正。但生下孩儿之后至少让我不再无所事事只知道吃喝玩乐惹是生非。我也觉得你是个贤妻。所以我让自己忘了你以前的痴心妄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大概也是我想得太单纯了。不愿意相信你用心恶毒，哪怕多少人跟我说要留心你的心眼儿，免得弄一个众叛亲离的结果。我都觉得那时他们对你的成见。现在看，倒是他们是睿智的。我如今除了田产和铺子之外，还有什么？你给我丢的脸面？”
赵明燕完全没想过徐天俞居然这么快就改变了态度。她本以为经过几年的时间，完全可以让徐天俞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思考。日日夜夜的对一个自己厌恶的男人体贴关怀，让他逐渐将自己视为最重要的唯一，可以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一纸分家的文书居然就让这个蠢笨的男人突然开了窍儿？
有一种人绝对不会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赵明燕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之前她可以装得极好，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终于放下以前的执念，想要好好相夫教子过好日子了。却没想到仍旧是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更加变本加厉。也正是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因此哪怕徐天俞摆明了在翻脸，她也仍旧理直气壮：“你这是在怪我了？分家不是你接受的钱财吗？难道那些田产地业铺子商号还是我的名字不成？我为你争下家产，操心劳力。你居然帮着外人来羞辱我？那些话哪一句是真的？你凭什么说我给你丢脸？！”
徐天俞气乐了。“你还没忘记你进门的第二天我是为什么打了你那一巴掌吧？那些事有哪一样不是真的？我之前以为你改邪归正了。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我才不计较你的过往。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个清白的，是被我们徐家求娶进来的不成？以前的事情我不问，就说现在，玉宴楼里的菜谱有没有偷盗玉馔楼的？”
赵明燕瞪大眼睛：“后厨之中煎炒烹炸也不过就是那些。你家会炒鸡蛋，我家也会炒鸡蛋。这就叫偷盗？”
徐天俞到底这一年来也做了生意，正经用了心思的。何况再蠢笨这两句话入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呵呵。我说呢。你怎么能这么有本领。一下子就掌握了这么多美味佳肴的菜谱。却原来是做贼了啊！我徐老三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绝对不做鸡鸣狗盗之事！你这种贼婆娘我徐家留不起。你自己还跟什么人勾结做过什么你也心知肚明。今日我就休妻。你滚回你的娘家去！我倒要看看你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可以做出多少‘辉煌’的大事来！”
赵明燕大怒：“你凭什么！我为你生下嫡子，你有什么权利休我！”
这时候，侯府的侧门打开，徐天乐从里面走了出来。“不顺父母、口舌是非、悍妒伤人、偷盗财物、不守妇名。你除了有恶疾和无所出，七出之条你犯了五条，哪一样我三弟都能休弃于你。”
看到二哥出来，徐天俞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儿。“二哥。我……”
徐天乐摆了摆手：“赵明燕。你真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我们都不知道吗？之前是三弟听你信你也敬你爱你，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为难。可现在既然他幡然醒悟，不愿意再与你同流合污。那我们徐家就不能不理。老三，你回府这就写下休书。赵氏，你拿过休书之后，从此与我们徐家再无半分瓜葛。”
听到玉宴楼摘牌匾的消息，苏心雨还有些吃惊。随后徐乐怡就过来，跟她说了一下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
苏心雨真的没有想到徐天俞居然能瞬间清醒。这让她很是吃惊。“你三哥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徐乐怡苦笑：“不知道。其实昨天分家的时候，三哥的态度就不算积极。虽然也能看得出拿到家产的时候挺开心。但也就那么一会儿。而且话也不多。反而是赵明燕说起来没完没了。她闹腾分家这么久，昨天拿到东西之后，还说什么到底都是一家人，年节他们会回来拜年，自然也会每年给徐家银钱赡养父母。听听，这多不要脸。至于出了家门发生了什么事，二哥没跟我说。但是说休书是在二哥出去之后三哥才回去写的。而且真的些了赵明燕犯七出之五。我当时听到也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没有她，三哥不会闹着要分家。她自然不顺父母。没有她，家里的麻烦事儿也不会发生，必然是有口舌是非。因为她，三哥没了一个未出生的庶子，悍妒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偷盗都偷盗到王府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其实大一开始她就没守国妇道，要不然三哥也不可能一进门就打了她一巴掌。亏得当初您还为她说话呢。她就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之辈。”
对于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压迫，苏心雨一直都很反感。这些所谓的七出之条，更是对女子的束缚和欺压。但是这件事放在赵明燕身上。犯的还都是自作孽的那种。所以她也生不出一丁点儿不悦来。反而觉得徐天乐的脑子够用。一开口就把这五条都给用上了。“那赵明燕就拿了休书走了？”
徐乐怡道：“不然也没办法。她就算不要脸。丈夫把休书写了，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回去她的娘家。而且不管是之前的宅子还是玉宴楼，都是我三哥名下的。赵明燕可能自己贪了一些钱财，不过只要人走了，钱财可以再赚。我娘说了，昨天您让虎丫这么一闹，真的是为我们徐家除了大害了。”
苏心雨听后笑了起来：“其实赵明燕挺聪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从来没想过别人不都会按照她的想法去生活。她还过于自信，自信的以为徐天俞会对她言听计从，她甚至忘记了当初她进门时徐天俞知道她的所有龌龊心思。其实啊，她只要真的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徐天俞这个人混归混，但有他这么大心胸的男人也不多。他不计较赵明燕以前的心机是非，已经是不容易了。不过玉宴楼虽然不开了，但我却可以给他一个好营生。你让郑良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做生意，若是有，我给他一条好路。当然了，最要紧的是把他后厨那些人留住。”这些人也必须要留住，否则他们玉馔楼的一些秘方就要流去不知道什么地方了。所以这“路”不只是给徐天俞。也是给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