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交流而已,哪有什么可怕?”周比特说这话时的确顶着一脸的不解,想他一届独立摄影师,经营着自己的小小摄影工作室,每天跟三教九流的人交流沟通的机会多了去了,看他游刃有余、乐在其中的样子,恐怕很难理解小路内心的排斥。
“怎么不可怕?两个人又不熟,在那里装作热情洋溢的样子,彼此装友好,不烦吗?你不知道,我一想到这种工作,就觉得马上要去美容院按摩一下,不然脸恐怕都会笑僵掉。”天生个性使然,小路一点都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每次要面对陌生人之前,她都得在家里对着镜子做好半天的练习和心理建设,才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出门。
“你就按照平时自己的样子就好了,不用那么可以吧?”对于周比特来说,与人聊天而已,高兴就多聊两句、不高兴就少聊两句,不至于那么恐怖吧?
“平时自己的样子?呵!我告诉你,不说别人,就说我们银行的那个傻白甜,客户部的王枚媚小姐,刚来的时候,我们部门老大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偏偏指派我来带她了解我们部门的流程,带就带吧,一个只有四格空白、三个步骤的单据流程,上午我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她也表示听得很清楚了,结果,下午的时候,第一格就填错了。”看周比特说得轻松,小路只好拿出腻害的反面教材来告诉他,人生险恶。
“对待新人,是要耐心一点滴,就比如我的摄影助理,刚来的时候,给客户打光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专门瞄准女客户的胸部,搞得照片照出来,脸是黑的,胸前倒是一片光亮,好尴尬的,可是,多教几次也就好啦~”吐槽新人,老鸟恐怕都有一本玉女心经,周比特独自经营多年,又哪能没点心得呢?
“好了?!呵呵,你以为我没教吗?第一遍不行,好,我认了,再讲一遍,而且,为了怕她忘记,我带着她一手一脚的亲自走了一遍流程,我想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这回不至于错了吧?结果,你猜发生了神马呢?”小路想起当时情景,现在还在感叹唏嘘,而且想起自己马上就要与这位王枚媚类型的傻白甜们,一起混迹于客户部,马上觉得自己头疼脑热血压低。
“神笔马良?”周比特听得津津有味,吃得也津津有味,说话的空档,又夹起一块锅包肉塞进嘴里,吃得那叫一个香甜可口。
“差不多吧,人家小仙女,活生生在下午又错了三遍,两次填错表格,好不容易最后一次,没填错,结果还弄反了流程,跳过了审核部门,直接送到了存档部。”想起带新人的斑斑血泪史,路总就觉得心酸。
“然后呢?”对这段吐槽,二泽听过一个大概,却没听过这么详细的版本。
“存档部的大当家,是出了名的人懒嘴毒,年届50岁快退休的一大妈,人家才不管她是不是第一天上班的小仙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怼,问她是不是心思都用在怎么把工装裙子再短上两寸露大腿去了,不过审就送去,自己想死就快去死,不要一副死了没埋的冤枉脸,反而连累别人。”对这段的描述,路总学得一个酣畅淋漓,颇有原创风范。
“那不是挺好吗?就当是替你出气、为民除害了?”二泽觉得这大妈的画风还是蛮清奇的。
“好什么啊,你当那大妈是吃素的?她是骂了王枚媚,但是,她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包括客户部老大的面骂的,骂的时候,那一脸鄙视,直接怼怒了客户部的老大,当场就追问王枚媚是怎么回事,人家王小仙女别的没学会,甩锅倒是666,直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白莲花上线,小眼神委委屈屈的瞄向我这个罪魁祸首了。”路总想起这事,气都不打一处来,合着她帮人还帮出毛病来了。
“那你就认了?”周比特觉得很惊奇,这种霹雳惊天雷就算再懒得沟通,也不会硬扛下来吧?
“我没有啊,我就直接跟他们说,我给她讲了三遍,是她自己记不住,不关我的事。”路总回想起自己当时怒发冲冠后,一脸高冷、简单扼要的告诉其他同事事情的经过。
“那不就没事了?”搞不懂这样容易解决的事情,怎么会被小路当做“不想与陌生人沟通”的典型教材。
“没事?!怎么会没事?人家白莲花啊~嘤嘤嘤的一顿哭,连连点头说,对,是我不好,张姐她给我讲过了,是我自己不好,我没有听清楚,我笨~我学不会~张姐,你不要生气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路总捏着嗓子,学王枚媚的强调,几乎做到了原音重现,效果一级棒。
“那能怎么样?那她是笨啊,做错了就要认啊!哭顶个屁用?”周比特依然理性的态度,深深的抚慰了路总千疮百孔的汉子心,但是,事实却完全事与愿违。
“哭怎么会没用啊?哭比会做事有用多了,就因为这傻白甜一哭,全办公室的人,尤其是男人,他们全都觉得是我欺负了新人,大到领导、小到同事,那眼光……那叫一个精彩~”路总再次叹息,世事无绝对。
“为什么?你们同事都有圣母病还是没见过女人哭?”黑人问号脸挂在了周比特的面前。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直男癌和圣母病的是非观,是靠下半身判断的,而不是上半身啊。”一直听八卦的二泽,给出了非常冷静理性又客观的理由,一语惊醒梦中人。
“真的?假的?哪会有人真的就因为别人哭,就颠倒是非黑白的?”周比特表示自己进入了另一个次元,完全接受无能。
“二泽说的对,就是这样,这件事情以后,我们单位的圣母们在一起自嗨了好久呢,就连阴阳怪气到我面前指桑骂槐的都有~男同事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争先抢后的接下我的工作,其实也无所谓了,反正我落得轻松。”路总耸了耸肩膀,再次犒赏了自己一块肉肉。
“你就这样算了?”按照周比特对路总的了解推断,此事她未必能忍得下的。
“不这样算了,还能怎么样?这种事,说不清楚的,不过好在过了没几天,王枚媚就忍不住把36C给秀了出来,这一下可就炸了马蜂窝,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母们就再顾不得讨伐我,一溜烟儿的跑去围观王小仙女如何勾引良家男去了。”说来容易、做来难,当初那一段时间,上上下下的白眼挤兑,也确实让小路受了不少的窝囊气,还有冤无处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