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同志说话有点儿费劲,索性神智一直清楚,听到这话,不知是出于感动还是伤心,瞬间老泪纵横。
二泽正被爸妈的伉俪情深打动,准备表个态来安抚二老的时候,主治医生一挥手,说:“你们等会儿再煽情,病人的情况也许没那么悲观,我们现在有一种新的治疗方式,对新血栓的治愈率还是很高的,这位病人送医及时、发病时间比较短,可以通过溶栓治疗恢复,但是,这种治疗也有一定的风险引发脑出血并发症,看看你们家属同不同意做?……”医生说得很客观,只说了治愈率比较高,却没说到底有多高,他耐心的讲解了治疗的过程和用药的原理,再说了说风险,然后把选择权交给了二泽和她妈。
王艳女士平时的泼辣果断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她跟二泽对视了一眼,没等女儿开口,一拍大腿就做了决定:“不废话,治!只要有康复的希望,咱就治!”
刚刚还在犹豫不决的二泽,忽然之间很佩服自家老妈的决断和勇气,如此事关重大的决定,她竟然在3秒钟内就做出了决定,这到底是因为个性理智果断、思维清晰,还是单纯的“虎”?
二泽决定再问得清楚一些:“医生,用药后的风险是有可能造成脑出血,对吗?那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不好保证,脑血栓的患者用溶血药剂,确实有造成脑出血的可能性,脑出血的死亡率也属实很高,这个,我们只能是尽量降低风险,却无法给予保证,要你们家属自己想清楚,再做决定,而且要快,拖得时间越久,治疗效果越差、出现副作用的风险就越高。”医生对二泽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他对二泽此时的纠结,表示出了相当的理解,并给予非常严谨的回答。
“那就别拖延了,咱们治!二泽,这个决定是我做的,我来承担一切后果,如果你爸挺过这一劫,咱们家还是咱们家,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如果他挺不过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就把命赔给他,我陪着他一起走!医生,治吧!在哪儿交钱?”二泽妈壮士断腕般的凛然气势,着实挺唬人。
“呵呵,您也不用想得这么悲观,这里毕竟是医院,我只是说,有可能会出现上述风险,不是一定会出现的,毕竟溶栓治疗的治愈率还是很高的~”医生被王艳女士的说辞吓到,开始安慰她。
“医生,有没有更安全的治疗手段?”二泽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没有被自己老妈的气势带走节奏。
“那就是保守治疗,说实话,这种方式的治疗效果,一般不太理想,病人很可能会瘫痪或者以后四肢活动受限的可能性非常高,而且,也不能保证脑血管长期栓塞之后,不会有诸如脑出血或出现更大面积栓塞的问题出现。”医生发现,跟二泽沟通更安全有效,趋利避害的潜意识之下,他已经把谈话对象向二泽方转移。
“明白了,您稍等我几分钟,我给你答复。”二泽忽然想起,她跟小路的一位同学,老爸是一位脑科大夫,她决定给熟人打电话咨询后再做决定。
“你磨叽什么呢?你爸那儿等着治疗呢,你这孩子……做什么事都拖泥带水!”二泽妈对着二泽的背影,忍不住叨念。
5分钟后,二泽挂断了同学的电话,走回治疗室,给出了接受治疗的答复,医生也非常干脆,马上安排二泽妈签同意书,然后着手治疗准备……
一番忙碌之后,二泽爸躺在病床上,在医生和护士的紧密关注下,开始进行溶栓治疗,二泽妈和二泽被要求隔离,不要打扰病人接受治疗,也尽量不要对患者造成任何情绪波动。
在平时看似一晃而过的时间,对坐在治疗室外等候的二泽来说,却显得十分漫长又难熬。
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大部分眉头紧皱或者面无表情,总之是读不出任何有效情绪与信息,在随时上演生离死别的急诊大厅里出出进进的人群,或哭或笑的人生,仿佛都离二泽很远很远,唯一距离她最近的就是老妈,风风火火了一辈子的王艳女士,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背脊依旧挺得溜直,表情平静稳重,丝毫看不出慌乱,若非二泽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一向温暖干燥的手掌,此刻有些冰凉颤抖,也绝对看不出来,她是如此的担心和害怕。
“妈,别担心,爸肯定没事,刚才我给一位权威的脑科医生打过电话,咨询过了,只要治疗及时,老爸这种病治愈率非常高,尤其是老爸神智一直清楚,他会没事的。”这确实是二泽刚才咨询后的结果,对方听完她的表述后,当即就给了她接受治疗的建议。
“希望如此吧~你爸这人,一辈子的老好人,如果老天爷让他落得个瘫痪的下场,那也未免太没天理了,说真的,与其让他倒了,还不如是我自己,至少,你还能有个爸做依靠~”没成想二泽妈此时想得竟是这事,一句话差点把二泽强行憋回去的眼泪催下来。
“你还是担心担心我爸吧,甭担心我,我自己能给我自己当依靠,我还能给你们当依靠呢~”二泽对自己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就你那身板?还是算了吧~”二泽妈鄙视的语气,发自内心,显得无比真诚。
“怎么还瞧不起我了?我这100多斤的体重,也不是白长的吧?”二泽有意把话题往轻松的方向引,不想老妈继续担心下去。
“你那叫100多斤?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都130多斤了,这么胖,怪不得找不到对象!”二泽妈果然顺着话题,开始对二泽展开猛烈的人身攻击。
“妈,你怎么说什么都能拐到这件事情上来呢?我也是服了你了~”二泽有点后悔引火烧身。
“那当然了,要不是因为你这大龄剩女让你爸操心,他至于得这病吗?这回等你爸好了,你赶紧给我减肥去!我说你相亲怎么老不成功呢?原来病因在这儿呢,你这就是胖的!胖的!”二泽妈好像终于找到一个情绪的出气口,逮住二泽体重,一通奚落。
“好吧,只要我爸好了,我立马减肥,欢迎王艳女士监督,这个我还是乐意接受监督的。”终于跟老妈对某一件事达成了一致,二泽不惜发下宏愿,心中暗暗祈求各路神明,保有老爸平安。
“你不接受也不行,这回我得好好儿的照顾照顾你爸,不想再给你做饭了,你呀~少吃一顿是一顿吧~”二泽妈怼起自己女儿,是一种很得心应手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