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是纪修哲陪两个婶婶跟卓玉儿打完麻将的,当他把桌面的钱全数输完后,牌局也就散了。
两个婶婶很高兴,数着钱跟纪修哲说道,“以后我们就找你打牌,我就喜欢你这种敢于放炮的性格。”
纪修哲笑了笑,心想着十三张牌他挨着个的打,那有不放炮的,不过婶婶们开心就好,最好开心到忘记自己母亲玉美丽没有回来这件事。
果然,两个婶婶拎包走人,一路上对刚才的牌局津津乐道,没有一个人想起玉美丽去了哪里。
卓玉儿拿起自己的包,做为侄女,她还是没忘自己姑姑的去向。
“姑姑呢?”她问纪修哲。
“可能在陪爷爷讲话吧,你呢,是回房间睡觉还是去找你爸?”纪修哲岔开了话题。
卓玉儿一听纪修哲要她去找自己的老爸,连忙拎包走人,她爸最近好像到了更年期,一见到她就喜欢唠叨,什么她妈让她过来就是把她交给他管教,什么十点之前必须回家,女孩子不要不外面疯玩等等。
反正天下的老爸都一个样,好像一不小心就有坏人把她拐跑了。
牌桌散后,纪修哲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给何依雪汇报这边的情况。
何依雪事先并不知道纪修哲会带家人去渡假村,她听纪修哲说完,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说你妈妈是跑过去照顾那个简叔叔?”
“应该不会错,我妈也不是很坏,最起码在那个简叔叔眼里不是很坏。”
“不,应该说她对那个叔叔不会很坏,必定那个叔叔爱了她这么多年,还一直为他保持单身,要是我,我也会很感动。”
“你这么容易感动?”纪修哲翻了一个身继续说道,“看来你现在一定很感动,因为我这么多年来也是为你守身如玉,保持着单身。”
何依雪笑了笑,“是呀,好感动,我都感动要哭了!”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又把话题步入正题。
“那么现在他们还在一起吗?”
“应该是的吧,我让那个简叔叔不要等待要学会出击,有些女人光等是没有用的。”
“你在教他追求你的妈妈,而且还是在她没有离婚的前提下。”这样的儿子也太奇怪了吧。
“我只是希望她幸福。”
“但是,那个简叔叔会让她幸福吗,换句话说你妈妈会认识那是幸福吗?”
“人总要尝试,我希望她能更积极主动一点。”
“你是说先提出离婚?”
“是的,如其被暴出丈夫出轨还不如霸气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哦!”何依雪似乎受益非浅,“这么说如果你以后背叛了我,我就要先甩了你,不能坐以待毙,是这样吗?”
“这种事在我们身上不成立,何依雪,别吸取没用的知识。”
“你是说我不会先甩了你?”
“不,我是说我不会出轨。”
“谁知道,不是有人说吗,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我觉得我还是要做一些防备才行。”
“你这样说我很伤心。”纪修哲的语气里微微有些叹气声。
但何依雪知道,他其实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她不会怀疑他。
一直一直以来,她都是最信任他的那一个。
“对不起,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相信你会永远对我忠心,因为你是我爱的纪修哲呀!”
“你也是我爱的何依雪!”纪修哲再次翻了一下身,突然又坐了起来,他有些哀怨地对何依雪说道,“怎么办,我想你了!”
“那你快点睡吧,在梦里就可以见到我了。”
“那一定是一个很激烈的梦!”
“为什么会是很激烈的梦?我会在梦里打你吗?”
“不……”
何依雪瞬间明白过来,她嘟起嘴嚷道,“纪修哲,你变坏了!”
纪修哲在电话另一端哈哈大笑起来,他就喜欢这样逗何依雪。
“哼,我不理你了!”何依雪娇嗔地挂了电话,脸上已是飞霞满天。
这时,她的房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何依雪连忙揉了揉脸站起身对门外说道,“妈,你进来吧!”
孟歌推开了门,手上果然端着一个小瓷碗,里面是熬好的银耳汤。
“我刚熬好的,是按书上教的小火慢熬,熬了三个小时,可甜了。”孟歌把瓷碗放在何依雪面前的桌子上,含笑着拉着何依雪又坐了下来。
何依雪乖巧地拿起小勺喝了一口,果然是很甜,她歪着头笑问道,“妈,您是准备开甜汤铺吗?为什么一连几天都在熬甜汤。”
“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寻思着做点什么给你吃,烧菜我是不会的,就从做甜汤开始。”
何依雪知道自己的母亲孟歌以前是苏家的大小姐,从小也没有吃过苦,后来当了演员成为大明星,生活上的琐事自然是有人帮她料理的,所以她很少自己动手做这些东西,现在居然因为太闲开始煮东西。
“妈,您一个人在家里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何依雪问。
孟歌摇摇头,“我只是想煮点东西给你喝,并不是无聊。”
孟歌虽然这么说,但何依雪还是看出她脸上的孤寂,曾经风光无限的她现在整天一个人窝在家里肯定很无聊,只是她不肯说罢了。
“妈,你有没有想过要重新复出?”
“不了,这样挺好。”
“这样还挺好?”何依雪看了看房间四周,“妈,您可是一代影后,现在却跟我住在这种地方,每天熬甜汤!我觉得这不应该是您的生活,您应该站在舞台上,接受大家的掌声。”
何依雪其实想说现在爸爸欧洛生已经不再想着跟她复合,她可以自由地做她喜欢的工作。再说,事情都过去了一年,应该没有人会再提起她为什么会取消跟艾伯特的婚约。
没想到孟歌再次拒绝了她的好意,“不,小依,妈妈是真的不想再在娱乐圈打拼了,那个地方是个是非之地,每天我都活得提心吊胆的,生胆一不小心让人知道我的过去。但是现在我很坦然,就算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我也会站出来说,对,没错,是我的女儿。”
孟歌说到这里捧起了何依雪的小脸,“小依,你是妈妈现在唯一的寄托,妈妈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我会幸福的,妈,您放心。”
“可是……”孟歌目光轻移了一下,好像想跟何依雪道歉,“我今天在熬甜汤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拒绝跟纪家人见面,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了!”
说着,她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何依雪连忙安慰道,“妈,您没有错,您说的那些确实是我需要考虑的,再说纪修哲也觉得突然之间让您跟我爸与他的父母见面有些不妥。”
“其实只是礼貌性地见一面,应该是可以的。”孟歌还想挽回。
何依雪连忙摆手,“不不不,刚开始真是我考虑不周,我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纪修哲的父母并不相爱,而且……”何依雪犹豫着该怎么告诉母亲关于纪修哲家的事情。
孟歌安静着坐着,等着何依雪说下去。
“您应该知道一些他们家的事吧,关于纪修哲他爸爸在外面有一个女人?”
“当然,小墨的男朋友不是邵浅元吗?”孟歌回答。
何依雪点点头,说起来这世界还真是小,纪修哲老爸的情人邵丽媛的亲弟弟竟然是她表姐的男朋友,转了一圈,她跟纪修哲在很久之前就有了关系。
“妈,有件事您恐怕还不知道,那就是纪修哲的老爸现在已经回到了邵老师姐姐那边,跟家里的说词是出了国,但是并没有。”
“这么说他是准备跟纪修哲的妈妈离婚?”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离不离对于纪修哲的爸爸和邵老师的姐姐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都到了不在乎名份的年龄,现在最重要的是相依相伴。人老了不就是要一个伴吗,您说呢?”
“是呀,人老了需要只是一个伴,一个能知心知暖的伴!”
“所以纪修哲觉得依他们家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让两家人见面,不过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孟歌很好奇。
何依雪沉吟了一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办法告诉您,您肯定会说我们在胡来,因为纪修哲想给她妈妈找个爱她的人。”
“这挺好呀,放弃不爱自己的男人这本来是女人应该学会的第一课,然后再找一个爱自己的人,这样的女人才能抓住幸福,我演过很多都市情感戏,戏里面那些执着抓着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最后面临的都是以泪洗脸。所以我觉得纪修哲做的对,他应该开导他妈妈过上新生活。”
“是呀,他也觉得他妈妈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守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与不幸的婚姻,为的只是为他守一份家产,所以之前不管他妈妈如何的无理取闹,纪修哲都压着火选择了不正面冲突。”
“这么说这个纪修哲还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也很能舍身取地地为别人着想,这很难得。”
“是呀,他现在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而且偶尔还会来点小幽默。”
孟歌笑了,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完全被纪修哲可迷住了,就像当年她被欧洛生迷住一样。
爱情呀,也许就是这般的模样。
第二天一大早,睡梦中的何依雪就被素沁给吵醒。
“何依雪,快起来,陪我去做体检。”
何依雪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素沁这么说一时没明白,“啥体检?”
“上次跟你说的癌症筛查体检呀,这是我们义工站的福利,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起去的吗?”
何依雪想起来了,素沁所在的义工站为了宣传健康生活,特地从帝都请来一队医疗团队,说是要为市民免费进行体检,也就是宣传家里有癌症病史的人们注意休息不能长期疲劳。
义工站担心市民对此项活动有抵触,所以先让义工站的工作人员先进行体检,素沁就把这个当成了福利,因为她对健康十分重视。
没有好身体就没有生活,这是素沁的口头禅。
“体检几点呀!”何依雪眯缝着眼睛看了看书桌上的闹钟,好不容易的一个周末,她真心不想这么早出门。
“八点。”素沁的大嗓门吼了起来。
何依雪猛然惊醒,连忙下床穿鞋,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了,也难怪素沁会大吼。
洗漱完毕赶到体检地点时,癌症筛查几个大字的模幅已经拉了起来,医疗小组的人早以就位,可是匆匆的行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大家可能被癌症筛查几个大字给吓跑了。
何依雪跟素沁来到了一个医生面前,先是素沁进行体检,说是体检也就是量个血压问问情况,更多的是询问家族疾病史。
素沁的爸爸是意外死亡,好像不是得病走的,她家里好像除了一个得了肝癌的爷爷跟癌有关系外,并没有其它人因为癌症去世。
“我爷爷爱喝酒,可能是跟生活习惯有关系。”素沁对医生说道。
医生认真看了看素沁的舌苔,说了一些让她平时注意定期体检,然后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输入了一下,然后被告知可能患癌的机率为1%。
其实每个人都有患癌的机率,1%是从遗传说的角度上进行的评估,也就是说只要素沁没有不良嗜好,得癌症的机率还是很低的。
接下来轮到何依雪,何依雪对孟歌和欧洛生家里的情况不太了解,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的表姐苏小墨是得白血病死的。
为了得到更准确的信息,她给邵浅元打了一个电话,后来才得知她的奶奶,也就是把她抱走丢到蓉城的那个人也是白血病离的世。
医生听完何依雪的叙说,眉头微皱,他对何依雪说道,“白血病是有遗传基因的,不过并不是一定会遗传,我建议你定期做血液方面的检查,还有,如果你以后怀孕生了孩子,记得把脐带血冷冻,这会对你及你的孩子有好处。”
一句话说得何依雪脸都白了。
素沁见她不太对劲,连忙把她拖开安慰道,“医生只是建议你要定期进行血液方面的体检,又不是说你一定会得,你别害怕!”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何依雪小声地对素沁说道,“我觉得你们义工站引进这个癌症筛查确实让人接受不了,我猜今天肯定没有人过来搞筛查,那怕是10%都会吓晕一部分人。”
最后,何依雪拿着那张20%的机率单回到家。
今天,她连喝碗粥的兴趣都没有了。
晚上,纪修哲从白云山渡假村回来,他带了当地的一些特产送到了何依雪家,给他开门的却是孟歌。
“阿姨,依雪呢?”纪修哲一进门就问。
“在房间里躺着呢,午饭都没吃。”孟歌说道。
“怎么啦?”
“不知道,早上跟素沁出去一回来就说没胃口。”
“她出去干什么了?”
“说是体检。”
纪修哲一听连忙放下东西冲进了何依雪的房间。
房间里,何依雪还在为自己的20%而苦恼,她想是不是上天看她太幸福所以有些眼红,让她最后像所有韩剧的女主角一样,得白血病而亡,最后留下可怜的纪修哲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妈呀,要不要这么惨呀!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流下泪来。她可不想跟纪修哲这样分开!
纪修哲进了房间,见何依雪背对着外面躺着,他弯下腰看了看她的小脸,发现她的脸上居然有泪痕。
“是不是喜极而泣?”纪修哲这样想着,坐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不想吃饭,妈,您一个人吃吧!”何依雪连眼皮都没有睁开。
“不吃饭可不行,现在可是重要时期。”纪修哲说道。
何依雪一听是纪修哲的声音,连忙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渡假结束带点特产讨岳母大人开心。”
“原来是这样呀!”何依雪依然是无精打采的。
“怎么啦?”纪修哲挑了挑她的下巴,逗趣地说道,“为什么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我出大事了。”何依雪叹了口气,“医生说我有20%。”
“才20%?”纪修哲从来没有听说怀孕这种事情还有这样的机率,不是50%一半一半吗?
何依雪听纪修哲才有20%,一副还嫌机率不够的样子,顿时撅起嘴来,“怎么,你还想100%呀!”
“我当然想100%了,这样还见什么父母呀,直接实行我们的未来计划。”
“可是我就死啦,那来未来计划!”
“不会死的。”纪修哲以为她害怕生孩子,连忙安慰道,“到时候我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保证你母子平安。”
“什么?什么母子平安?”何依雪被他说懵了。
“就是你跟我的孩子呀。”纪修哲说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何依雪平坦的肚子。
何依雪的目光随着他手的动作落到自己的肚子上,随后她瞬间就明白了,纪修哲以为她怀孕了。
20%的癌症机率被他以为成了20%的怀孕机率。
“不是怀孕。”何依雪拿出那张纸,“是我得癌症的机率,今天那个医生说我有可能会得白血病!”
“那个狗屁医生说的?”纪修哲夺过那张纸快迅地扫了一眼,然后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这个你也相信?”他直摇头,“那这些医生有没有让你买他们的产品,什么抑制癌症的特效药什么的。”
“那倒没有。”
“还算有良心,没有卖假药。”
“不是,他们不是卖药的,是宣传健康生活的医生。”
“哦,所以他们告诉你,你很有可能会得癌症,所以以后你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也不能熬夜,最好也不要暴饮暴食。”
“你怎么知道?”
“他们不是宣布健康生活吗,如果让你抽烟喝酒天天熬夜那算什么宣传,20%,幸好没说50%。”
“20%已经很高了。”何依雪觉得纪修哲肯定没有搞清楚状况。
“那你还有80%的机会不会得,比起不可能机率,这20%不是很低吗?”
何依雪想了想,觉得纪修哲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她还是觉得沮丧。
“需要事实证明80%比20%高吗?”纪修哲好脾气地说道,“我出生的时候早产,当时妇产科医生跟我爸说救活我的机率只有50%,就算救活,我也不一定是健康儿,可结果呢?”
纪修哲给何依雪展示着自己,“我像是一个只有50%存活率的人吗?”
何依雪摇摇头。
“我不一定是健康儿吗?”
何依雪再次摇摇头。
“所以说人的意志力很重要,我一出生就坚信自己能活下来,而且会活得很好,所以我就成了纪修哲。”他说到这里突然凑到何依雪面前亲了一下她的嘴,“别闷闷不乐了,不就是20%吗,再说白血病不是绝症。”
“可是我妈妈这边有两个人因为这个病离开了,一个是我外婆一个是我表姐。”何依雪压低嗓子说道。
“既然你这么担心,那就让你妈妈给你生个弟弟,到时候他的脐带血我们冷冻起来,你就万无一失了。”
“我妈妈跟我生个弟弟?”何依雪再次看了看房门,她觉得纪修哲在说笑话,“跟谁生?”
“当然是跟你爸爸欧洛生,要不然跟其它人,血型配不了。”
何依雪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她觉得他们好傻,又不是真的得了白血病,居然坐在房间里正儿八经地讨论起配血型来。
“不就是20%吗,从遗传学来讲,苏岚应该比我有更大的机率,她都不怕我怕什么。”何依雪想开了,每个家庭都有因为癌症去世的人,依这种比例,每个人都有机率,其实当下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为以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担忧有些犯不着。
“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正准备出门突然像想到什么似地看向纪修哲。
“纪修哲,我好像来了灵感!”
“灵感?”纪修哲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的烦恼跟灵感还真是一对姐妹花,一个去的快一个来的快。
“什么灵感?”他问她。
“让我爸我妈合好的灵感。”何依雪微微一笑,有些许的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