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筑基后便接受了教内的授箓,正式成为玄天镜的内门弟子,她在无尘的悉心指导下修为进展飞速,很快便把以前背过的经书融会贯通,五行灵气随手便能捕捉到手,运用由心。期间云朵还去紫云峰找慕容仙儿打了一架,两人虽然同是筑基修为,但慕容仙儿为追求速进没少吃一些增长灵力的丹药,因此虽然比云朵筑基早,但根基并不牢固,再加上又没什么实战经验,反而被云朵打得四处逃窜,最后只得投降认输了。无尘知道后也没责怪云朵,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得饶人处且饶人。”
云朵偷偷吐了下舌头,想想无尘说的也对,于是私下里找慕容仙儿将自己拜无尘为师的经过说了一遍,正式表明了自己无意于苏子昂的态度。慕容仙儿也知道云朵入玄天镜后的确从未去找过苏子昂,两人连偶遇都没碰过一次,心中便也就对云朵的话半信半疑了,两人间的恩怨就此翻过。
无尘一边教授云朵,一边也在思考自己的修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感觉已是摸到了元婴的门槛,可是每次去冲关时,却屡屡以失败告终,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的悟性没到,他决定暂时放弃去冲击元婴,带着云朵出去历练,磨砺下心智。
“真的吗?”云朵一听无尘说要带着自己去游历,高兴得一跃而起,就差没跳过去抱着无尘亲一口了,不过在无尘冰冷的气压下只能心中臆想一下,哪里敢付诸于行动,想到自己如果真用这般热切的方式去拥抱无尘的话,无尘那块石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云朵心中偷偷暗笑。
“有这么开心吗?”无尘眉头微蹙,云朵抿着嘴连连点头。
师徒两人离了玄天镜,倒也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只向着西面随意行走,一路上云朵大大地贯彻执行了丹阳子交付的好好教育师父这个重任,带着无尘尽捡好吃好玩的地方去。无尘也知云朵在玄天镜中闷了一年多,定是压抑坏了,也便没有阻止,任着她吃喝玩乐一路前行,有时也偶尔尝上一两口。
这日两人来到榆钱县,入城后县城之中大街小巷人迹稀少,云朵心中纳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老妪才打听到原来榆钱县半年来滴雨未下,河水几尽干涸,更别说田里的庄稼了,县令实在无奈于是在衙门口贴出告示:征求雨之人。县令这招本是用来安抚民心的,并没报着什么希望,不想却真有人来揭了告示,说自己能招风唤雨,这日正在县衙门口设坛做法,县中之人都争相去看,以至于万人空巷。
“师父,你能招风唤雨不?”云朵抬头望向无尘。无尘摇摇头。
“那他就是个骗子!”无尘在云朵心慕中是全能的,如果连无尘都不会,那别人一定也不会,云朵心中便给那做法的道人打下了“骗子”两字的烙印。
“到了化神的级别应该是可以化云为雨,普通人想要操纵云雨很难做到,不过提前预测和感知到风雨的变化却是可以的。”无尘望着云朵说道:“云儿,你可以试着用你的灵力去感知一下周围的空气。”
云朵依言闭上了眼睛,将体内的元气充分调动起来,不多久便感受到了空气中水分子比其它地方少很多。云朵心中困惑,便问无尘:“我只感觉到空气中水的含量很少,近期依然不会下雨吗?”
无尘轻笑着摇摇头,说道:“云儿,你再仔细去感觉一下,此处空气中的水分的确少于其它地方,但是从南方吹来的风中却蕴含着极强的水气,而且气压逼近,三日后便会有雨,而且应该是场大雨。”
云朵依言再次闭上眼睛,面向南方,用身体中的灵气细细地去感受,果真脸上微风拂过,水气微浓。云朵于是兴奋起来,扯着无尘的衣袖便往前走,口中急道:“师父,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无尘微微皱了下眉,伸手拂掉云朵的手指,说道:“日后别老扯我衣袖。”
“哦。”云朵赶紧点头应了,然后又兴高采烈地说道:“师父,你说那道人开坛做法,是真的预测到会下雨呢,还是故弄玄虚另有目的?”说得高兴时,忍不住又想去拉无尘衣袖,被无尘轻轻一拂,闪了开去。
法坛设在县衙门外的一块很宽敞的空地上,这时已是挤满了人,云朵拨开人群很容易地便挤到了前面,衙卫用水火棍拦出了一条警戒线,将看热闹的人群挡在外面,草坪上则摆着三张大大的八仙桌,两张桌上供着牺猪水果之类的东西,还扎着童男童女两个大纸人,中间的那张桌子点着香案,一个身着黄色八卦道袍的道士正盘膝坐在案前,两手在胸前结着手印,口中念念有词,一个县令打扮的中年人虔诚地躬身候在一旁。
那道人念着念着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一睁,面露难色地说道:“我还缺少一个重要的媒子,无法与上界沟通,这求雨之事难成。”
县令听了,一张马脸顿时变成了苦瓜,他讨好地说道:“道长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榆钱县里有的我一定弄来。”
黄袍道人故作高深地摸了一下颌下的三缕黑须,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东西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全靠机缘。”
县令听了急忙点头,说道:“道长请讲。”
黄袍道人绿豆般的眼珠一转,然后勉为其难地说道:“如果能寻到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处子处女各一名,护我做法,此事定成。”
县令一听,立刻传了户籍令来询问,一查之下,只找到一名男子,现年十九,正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那男子听说自己被道人选中做护法,乐得嘴都合不上来,赶紧走了出来。
“还差一名女子。”黄袍道人不满意地说道。
“这,这,县里确是没有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女子,道长能不能通融一下。”县令求道,道人摇摇头,一副不见人便不落雨的模样,急得县令在一旁直跺脚。
“师父,我去会会这个骗子,看他玩些什么花样。”云朵低声对无尘说道,一脸雀跃。
无尘点点头,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一块玉佩递予云朵,然后传音过去说道:“这玉佩能掩盖你的修为,你将它挂在身上。旁门妖术中有些阴邪的功法是专选阴年阴月阴时生的人来炼化,这道人应该不是你的对手,你小心行事。”
“好咧。”云朵接过玉佩挂在脖子上,眼睛却仍盯着无尘腰间的乾坤袋,她知道那乾坤袋虽小,里面却装着不少宝贝。
“师父,什么时候也给我炼个乾坤袋呀?”云朵眼睛都快冒出红心了,期待地望着无尘。
“这东西需要自己去炼,你现在修为还不够。”无尘冷冷回了一句,云朵火热的心瞬间被泼了一盆冰水。
云朵瘪瘪嘴,暗骂无尘一句小气,心中思考着回玄天镜后一定找桥松帮自己炼一个。
那黄袍道人立在场中,眼睛一直骨碌碌地左转右转,心中也在盘计,这阴男阴女如今就还差一名,不如先将这个弄了回去再说。他正准备去和县令周旋,突然眼前一亮,一个清秀灵动的女孩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盈盈地指着先前那名童男说道:“我和他的生辰是一样的,可也是道长要寻的人?”
黄袍道人问道:“你生辰是多少?”
云朵于是报了个生辰八字,正是阴年阴月阴日,黄袍道人想着总算将人凑齐了,心中大喜,连忙点头说道:“好好好,今日做法的时辰已过,明日待我焚香淋浴后,再开坛行法祈雨。”说罢指着云朵和另一名童男说道:“这两个孩子与我一起回去,戒斋淋浴,开坛前不得再沾染人间凡气。”
县令听了连连点头,命人将黄袍道人和云朵两人送至驿站,但凡道人有要求,皆答应下来,好酒好肉款待着。那黄袍道人让云朵两人斋戒,不可以进食,而自己却在房中大鱼大肉,吃得肚圆肠肥满嘴是油,不停地打着饱嗝。
入夜,云朵躺在床上假寐,突然鼻中闻到一股甜香自窗外飘进来,知道是迷药,也不转身,只继续装睡。不久,门栓被人从外面剔开,那黄袍道人象贼一般溜了进来,先是用手去推云朵,见无反应,只道是已被自己的迷烟迷晕过去,于是从身后掏出一个大布袋子将云朵套了进去,然后又去隔壁装另一个童男,收拾整齐后拎着两个布袋跳出窗外,向城外深山密林中飞奔而去。
颠簸了一阵,道人终于停了下来,将两个布袋扔在地上。云朵知是到地方了,她悄悄在指间聚了点火星灼穿布袋,从小孔中偷偷往外张望。云朵是修道之人,即使是夜里目力也没什么障碍,透过布袋便看见四周山峦起伏,而自己则在一座山顶的平台之上,那平台用青砖砌成圆形,中央绘着阴阳八卦图案,上设七星阵,每个阵位上都立着一个柱子,柱子上面各绑着一名童男或是童女,其中有两个柱子还空着。在最后的北斗主位上盘膝坐着一个脸上带着面具的黑衣道人,那道人身上穿的道袍甚是奇怪,云朵想了一下,脑袋里突然闪过“寿衣”两个字,顿时把自己先吓了个寒颤。
黄袍道人此时正跪伏在黑衣道人的面前,声音恭敬地说道:“师父,六名阴年阴月阴日生的童男童女已经找齐了,徒儿预祝师父法攻大成!”
那黑衣道人睁开眼睛扫了云朵两人一眼,抬手一道耳光向黄袍道人扇去,口中恶骂道:“没用的东西,敢坏我大事!”
黄袍道人被打得口鼻流血,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急得伏在地上不停地叩着头,哭求道:“师父,徒儿是按你的吩咐去做的,我,我错哪里了?”
黑衣道人哼了一声,抬手指向云朵,冷笑道:“这女娃娃不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
云朵见事情已经败露,便也不躲了,手一挣跳出布袋,一道火龙向黑衣道人袭去。
“找死!”黑衣道人闪身避过,衣袖一抖,手臂突然疾长,一只枯如干柴的手带着极浓的腐臭味向云朵抓来。
“别让他碰到你。”这时云朵耳边响起无尘的声音,云朵本打算用手去挡的,听后急忙缩手闪避,还是慢了一点,被黑衣道人抓到了衣角,衣服上立刻被腐蚀出一个大洞来。云朵一惊,急忙收敛心神,认真去对付。她不敢正面与这黑衣道人打斗,只能不停地闪避挪移,采用远程法术去攻击黑衣道人,再加上毕竟是第一次正式与人斗法,心中有些紧张,又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所以开始时多少有些手忙脚乱。
黄袍道人本是不小心被黑衣道人捉了,被迫受他控制,听其差遣。现在看云朵与黑衣道人打了起来,生怕殃及自己,脚下一溜早早便躲到了山石后面。
云朵打着打着,技法越来越熟练,便开始得心应手起来,信心爆棚,她瞅住黑衣道人一个破绽,一个冰封术先放过去,再一个火龙轰去,那黑衣道人被打得四脚朝天倒在地上,身上的衣袍烧了起来,他忙乱地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将身上的火扑灭,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向云朵。
这时候黑衣道人脸上的面具已被打落在地,月光下露出一张极其恐怖的脸来,那脸上全是烂肉,口鼻处烂得就只剩下三个黑黑的大洞,里面蛆蚁横行。云朵只感觉胃中一阵翻腾,差点将晚餐吐了出来。
“这是只尸魁,想借七阴术还魂,用桃木剑刺他的心脏便可。”这时无尘又传音过来,从旁提点云朵。
玄天镜的弟子入门时每人都会发一把桃木剑,对付一般的邪魔鬼崇很是灵效,云朵依言从腰间拔出桃木剑,只是那黑衣道人形象太过让人恶心,而且身上还散发出很浓的腐臭味,一但靠近熏得人头晕脑涨直想呕吐,云朵拿着剑看着那东西全身发麻,哪里敢上前去刺。不过她不上去,那黑衣道人却自己杀了过来,衣袍下一双枯爪,指甲至少有三寸长,如十把铁勾闪着寒光朝云朵脸上抓去。
月光下那张狰狞的脸近在咫尺,让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随着黑衣道人脸上表情的带动,那些白色的蛆虫从口鼻中的黑洞里一团一团掉了出来,云朵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双手将全身的灵力注入桃木剑中,闭上眼睛,猛地向前一刺,桃木剑整个从黑衣道人胸腔穿透而过。
黑衣道人“嘎嘎”戾叫了两声,腾起一团黑雾,全身骨架散落于地,死了。云朵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自己握着的桃木剑上还爬着几只白蛆,吓得一声尖叫,将桃木剑远远扔了出去。
一道蓝光掠过,无尘现身出来,一把拉住云朵的手,急声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云朵摇摇头,指着地上那些蛆虫说道:“没有,就是这些东西太恶心了。”
无尘听罢松了一口气,指尖火光一闪,便将那黑衣道人的骨架和地上的蛆虫烧了干净。
黑衣道人一死,那些绑在柱子上被妖术迷晕的童男童女便都苏醒过来,望见自己被绑在柱上,不明所以,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大哭起来。无尘皱了皱眉,一把揪住正准备伺机逃跑的黄袍道人扔在阵中。
“别,别杀我!我是人,不是妖!我是被那妖道胁迫的!”黄袍道人吓得跪下急叩头。
“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些童男童女你从哪里弄来的便送回哪里去。”无尘道。
黄袍道人听了,瞬间松了一口气,又急忙叩头谢过。无尘给了黄袍道人一颗化妖丹,解了黄袍道人身上的尸毒,那黄袍道人感激涕零,一再保证定会将人安全送回。无尘便也不再言语,带着云朵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