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昨夜吃了桥松的手艺,而且又是初来乍到,第二日不敢偷懒,一大早便起身去厨房做了早餐。桥松的厨房很大,东西应有尽有,不大一会,云朵便已熬好了一锅白粥,就地取材做了两样凉菜摆上了桌。
粥香迷人,不用招呼便引来了丹阳子,他毫不客气地将轮椅推到桌前,端着碗便吃了起来。
“桥松师兄还没起身吗?”云朵一边给桥松预先盛了一碗粥,一边问道。
“他早起了,如果不在谷中浇花浇草便是在丹房鼓捣着那些丹药去了,不用管他,我们先吃。”丹阳子食量很大,一人就喝了三大碗粥,还好云朵熬的分量足够,总算能管饱。
“丫头,无尘一直没有收过徒弟,我有点好奇,你是怎样将他拐到手的?”丹阳子摸着又被撑圆的肚皮问云朵。于是云朵便将在醉仙楼初遇无尘以及后来被金蛇郎君捉去的事情说了,说到自己死皮赖脸要无尘收为徒弟的时候,丹阳子听了哈哈大笑,直道有趣。
陪丹阳子吃完早餐,云朵见桥松还未回来,便寻了过去,桥松果真是在谷里,正在采摘一些草药。
“早呀,云师妹。”桥松转过头来望着云朵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初升的阳光下带着淡淡的药草的清香。
无为谷中种着许多名贵的药材和奇花异草,大多数云朵是不认识的,更不要说叫上名字,但这并不妨害她的兴趣,因为这里太多稀奇古怪的植物让她兴奋,感觉自己如走进了一个大型的植物博物馆。
“云师妹小心,”桥松见云朵伸手要去触摸一株小草,急忙阻止道:“这园里的植物可不能随便去碰触,很多是有剧毒的。”云朵听了赶紧将手收了,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桥松见云朵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呵呵一笑,说道:“不过这株没有毒,它叫‘勾魂草’。”
“它就是‘勾魂草’吗?”云朵望着眼前那株奇怪的小草好奇地问道。
“嗯,它的香味很奇特,闻久了会让人臆想翩翩,原来是有两株的,云梦道人问我要了一株用来酿酒,取名叫做‘醉生梦死’,听说那酒喝了后会让人兴奋不已,产生幻觉。”桥松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云朵听了脸上一红,忍不住对那罪魁祸首靠近了一些,想看个清楚,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让人闻后心情莫名的舒畅,云朵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轻,人有种想飞的冲动,云朵心知不妙赶紧后退了几步,回头一看桥松正对着自己笑。
“云朵师妹再闻上一会它的香味,恐怕便会醉倒在地,没个十天半月是醒不过来的。”桥松朝云朵轻轻挥了下衣袖,云朵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入,头脑立刻清醒了许多,她冲桥松吐了吐舌头,说道:“师兄这谷里的东西太厉害了!”说罢也不敢再继续参观,急冲冲地跑回竹楼去了。
桥松笑着端起药匾也收工回了竹楼,他将采下的药材晾晒于竹楼前的空地上,还未进屋便闻到了粥的香味,云朵正笑盈盈地坐在桌边等着他。吃过云朵做的早餐,桥松换了一件衣袍便带着云朵向紫云峰行去。
昨日只是路过云朵便觉得玄天镜的主峰十分雄伟,如今真正到了紫云峰的山脚下才知道什么叫做气势磅礴。高高耸立的牌楼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玄天镜”三个蓝底金字,穿过牌楼,脚下便是通天楼,一路笔直沿着山势向上,直冲云霄。
“我的天呀,这要爬多久才能上到山上呀!”云朵高昂着头,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通天楼吓出了一身冷汗。桥松轻轻一笑,招出宝剑,一把将云朵拉上飞剑向山上飞去,一路上门徒众多,偶有飞剑从空中路过,但大多数人都是从通天梯步行而上,不过身形都很轻灵,几个纵身便上了好几十层阶梯。
桥松载着云朵沿着通天梯疾行向上,不一会便到了半山腰,穿越云海一座恢弘的观宇出现在眼前,山门、乾坤大殿、紫霄宫、戒律院、太祖堂、演练场、讲经堂、藏书阁、钟鼓塔、揽月楼、监察院、库院等等,大大小小共有30多座殿堂。整个建筑群殿宇宏丽,景色幽雅,殿内全用道教图案如灵芝、仙鹤、八卦、八宝等彩画装饰。而殿外院落重重,引有流泉,种有奇花异草,期间古柏苍苍,又有许多世间不曾见过的仙禽飞鹤在泉边嬉戏,不愧是三大方外仙境之一!
桥松带着云朵到了山门便收了飞剑,与云朵一齐步行进入观中,新人登录手续是在戒律堂办理,负责记录的弟子见桥松进来,急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唤道:“师祖。”
云朵听了差点笑喷,那弟子看上去外貌至少有五十多岁,见到桥松却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象面对老师的小学生一般。
“这是无尘师叔新收的徒弟,名叫云朵,你帮她办理一下录籍手续吧。”桥松瞪了云朵一眼,眼中之意明显,要云朵严肃一些。
“啊,云师祖,您请坐,请坐。”那人一听云朵竟然是无尘的徒弟,眼睛霎时瞪大了,一张脸马上面向云朵笑出了一朵花来。他将云朵迎到上座,回头吩咐堂中的另一弟子道:“快去泡壶好茶来,别怠慢了两位师祖。”
“不用这么麻烦,办完录籍我们就走。”桥松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人听了马上将一本册籍从架上拿了下来,恭敬地放在云朵面前,然后将注意事项一点一点告知云朵。其实所谓录籍和大学入学时候的登记差不多,而且还简单许多,无非是要填写一些个人的资料,云朵便坐在一旁认真地书写起来。
这时门外急冲冲地进来一个穿蓝衣的弟子,上前向桥松行了一礼,然后满脸兴奋地说道:“桥师叔您来得正好,谨鸿近日里炼那培元丹一直都不能自然成形,正准备去无为谷请教师叔。”
桥松望了一眼云朵,云朵微笑地点点头说道:“师兄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别走远了,我一会就回来。”桥松叮嘱道。
谨鸿听云朵与桥松师兄妹相称,赶紧上前也给云朵行了一礼,说道:“谨鸿见过师叔,难得有机会向桥松师叔讨教,这位师叔见谅。”云朵点点头算做回应,于是桥松便随谨鸿出了门去。
用不了多久云朵便把事情办完了,她去库院领了腰牌和两套白色的道袍,算了下时间,桥松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于是便自己到处走走,闲逛起来。玄天镜中的弟子大多数都身着黄色道袍,头戴银色道冠,只有象她这种刚刚入门还未筑基的弟子才穿白袍,而无尘和桥松那样过了金丹期的大神们会有正式的法号,衣着也不拘束可随意穿着,但多数都为蓝色。道教一向崇尚紫色,门中是禁止弟子穿紫色衣裳的,只有掌教在重要教典或者仪式中才会身着紫色法袍,所以光看来人的穿着,云朵也就大致知道对方的地位了。
这乾坤大殿虽然宏伟,但云朵毕竟是皇家出来的也算是见多识广,所以逛了一会就没了兴致,正准备转身去寻桥松,却不料迎面竟然走来一个熟人——慕容仙儿。
玄天镜中慕容仙儿是个例外,她穿的是一件红色的霞衣,如彩霞一般将姣好的身材包裹得玲珑剔透,光彩夺目,她一见到云朵先是一愣,然后指着云朵的鼻子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朵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碰到慕容仙儿,心中实在不喜她趾高气昂的态度,于是白了她一眼,也不理睬,直接掉头就走。
“站住,我问你话呢!”慕容仙儿一闪身便跃到云朵的面前挡住了云朵的去路。
“反正不是来找你的。”云朵闷声道。
不想慕容仙儿却理解岔了云朵的意思,以为她是专程来找苏子昂的,慕容仙儿顿时柳眉倒竖,瞪圆了眼,骂道:“你,你可真是不要脸,竟然追到玄天镜来了。”
云朵皱了皱眉,初来乍到的她不愿生出事端,于是不再和慕容仙儿纠缠径直往回路上走去。慕容仙儿见云朵不理她越发的气了,手一抖,一条长绳从袖中甩出直接卷住云朵的腰身抬手便将云朵凌空拉了回来,她本意只想着将云朵摔至脚下,挫挫云朵的气焰,不想云朵虽然不懂法术,但修炼了一年,身体却灵活柔韧了许多,再加上前世练过几年的跆拳道,当下人在半空中想都没想本能地反手一抓,便给慕容仙儿来了一个过肩摔,直接把慕容仙儿很狼狈地一屁股反摔在地上。
玄天镜中女弟子很少,慕容仙儿又是长春道人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那里受过这种丢人的委曲,一下子坐在地上呆住了,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她眼睛一红,跳起身来扬掌便向云朵打去。云朵当然也不是个吃素的,从小没爹没娘,遇人欺负时也没少跟在哥哥后面与人干架,打多了也就练出了一付好身手,于是两个女子便在大庭广众下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脚,引来无数弟子围观。
慕容仙儿也是一时冲动与云朵动了手,如今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脸面上十分过不去,而自己和云朵又一直打得不分上下,心中于是急了,暗中将体内的灵气聚集运灌全身,掌上的力度逐渐变强,带着七八分的灵力压得云朵只有招架之力,渐渐败下阵来。云朵本也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眼看着自己打不过人家,心中一急,突然一把将慕容仙儿攻过来的手腕紧紧抓住,张开嘴重重地就在慕容仙儿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疼得慕容仙儿“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你,你咬人!”慕容仙儿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右手横于胸前便掐了一个剑诀,招出随身携带的雪剑,那剑两尺来长,透体雪白如玉,在阳光下散发着冰寒的光泽,乃是玄天镜的至宝之一。
只听得慕容仙儿娇喝一声:“去!”手指向云朵一挥,那雪剑便化作一道寒光向云朵疾飞而去。
云朵眼看着那剑寒光一闪向自己飞来,速度快得如闪电一般,那里还躲闪得开,心中暗道一声“这下完蛋了。”
说来迟那时快,就在雪剑眼看便刺入云朵胸膛时,一道蓝光比那雪剑还快抢到了云朵身前,手一伸便将云朵拉到一边,然后长袖一挥,顺手将那雪剑接了下来。
“师父,你回来了!“云朵定睛一看,那黑发如墨,蓝衣似水的人不是无尘是谁?
“你牙是铁铸的吗?怎么动不动就咬人!”无尘轻斥道。
“上次咬的不是人,而且我又打不过她。”云朵红着脸,小声辩解道。
无尘听了长眉微蹙,说道:“打不过便不要打,回去练好了再来打。”云朵听了眼睛一亮,敢情师父还护短,她赶紧连连点头。
慕容仙儿见云朵唤无尘做师父,顿时惊得后退了两步,玄天镜虽然不禁门内弟子私下相斗,但是却极讲究辈分尊严,何况云朵是无尘的徒弟。慕容仙儿当时便傻了眼,不敢相信地指着云朵说道:“你,怎么会是无尘师祖的徒弟?”
云朵看了慕容仙儿一眼,并未回答,这时闻讯匆匆赶来的桥松走上前来急忙解释道:“云朵是无尘师叔新收的弟子。”
慕容仙儿于是便彻底傻了,无尘将手中的雪剑递还于她,微微责备道:“门中鼓励弟子间相互切磋,但却切切不可故意伤人,这雪剑太过锋利,日后还是少用为好。”慕容仙儿双手接过雪剑,低头说道:“仙儿知道错了,请师祖责罚。”
无尘没去理会慕容仙儿,他转过身去对云朵说道:“跟我回去。”说罢径直向飘渺峰走去。云朵向慕容仙儿做了个鬼脸,眉飞色舞地跟着无尘走了。